第26章 该来的总会来
凌晨，差五分三点，后期工作室里的人们终于收工。
“辛苦！大家赶紧回去休息吧。”郁辰拍了拍手对屋里所有人说。
有了老板一声号令，大家便像是刚刚打赢一场胜仗的战士，开始有说有笑准备凯旋，这种工作节奏对于后期从业者们是家常便饭，他们甚至还觉得今天比平常下班早得多。
“没地铁了，我送你回去。”郁辰对正在收拾“战场”的叶棠说。
叶棠犹豫着点点头，又是一个似乎没法拒绝的理由。
她把工作室桌上和会客室里的剩饭盒、饮料瓶都装在一个垃圾袋里，打算丢到洗手间旁的大垃圾桶内。
诶，这是什么？叶棠看到其中一个垃圾袋里只有一个空了的小药瓶，她回忆了一下，这个垃圾袋好像是刚刚从郁辰轮椅旁一个垃圾桶上取下的。
她拿出药瓶，看到上面有一串英文名，那是她很陌生的词汇，于是想拿出手机查一下。
这时手机蹦出一条信息。
「hi美女，跟你确认一下我是两天后拍摄对吧？」
「你睡醒再回复」
这个程嘉诚怎么也大半夜不睡觉。叶棠随手回复了一个yes的表情包。
「你怎么还没睡呢？［吃惊］」程嘉诚秒回。
「你不是也没睡」
「我今晚oncall，要接急诊，你呢」
「加班」
回完这两个字，叶棠就要收起手机，可她突然又想到什么，再次点开与程嘉诚的对话框。
「程医生，请教一下，这是什么药？」
她把手里的药瓶拍了张照发了过去。
「哟，好像是美女头一次叫我程医生啊［傻笑］」
程嘉诚点开大图看了一下上面的文字。
「谁的药？你们那个制作人的？」
「你怎么知道？」虽说已经见识过，但叶棠还是不得不佩服程嘉诚的专业能力。
「这是缓解神经痛的，跟他说，这东西不能总吃，会有抗药性」
「知道了，谢谢」
原来，他之前是故意把我支开的，他要等一个所有人都不在的时间才放心吃药。原来，他不是不痛，只是不说…叶棠一路纠结着这件事，跟着郁辰来到车边。
叶棠看到郁辰在转移到车上前，眉头微皱，用手捏了捏他轮椅踏板上的双腿，但很快他又恢复了泰然自若的神情。
凌晨的马路上行人、车辆极其稀少，只有道路两旁的树叶被风吹得哗哗作响，显得车内更加安静。
“郁老师，你觉得我工作能力怎么样？”叶棠问道。
郁辰不知为何叶棠会突然这么问，但还是回答“嗯，合格了。”
“那…以后这种熬夜的工作可以交给我来吗？如果需要你必须到场，我再电话你。”
郁辰扫了眼车内后视镜，看到了叶棠认真的表情，沉默片刻，笑了笑，点点头“考虑考虑。”
一天后，节目组所有人员时隔10多天再次重聚mg传媒8楼工作室，召开复盘工作会。
复盘会是节目录制到现在阶段，对于之前所遇到问题的集中反馈和对下步工作统一梳理的会议。
8楼最大的会议室内，大家按部门落座，依次发言汇报，其余人自由交流着。
郁辰在笔记本电脑里做会议记录，汇总问题并逐一安排解决。
叶棠看看他，精神饱满、气色红润，经过一天的休整，这个“工作机器”看上去又恢复了元气满满地运转。
“老板，住宿出了点问题……”阿风有些为难地看着郁辰。
郁辰的目光从面前的笔记本电脑移到阿风身上，示意他接着说。
“观察团谢海维从外地飞过来，好像还轧着戏录咱们节目，他团队要求必须住半岛国际，一个商务套，助理和经纪人各一个大标。”
郁辰想了想，点头，“也算合理，有问题吗？”
“嗯…半岛最近有临时重要商务活动，把之前预约全部取消了，我试了一下，好像也没法协调其他的五星。”阿风挠挠头说。
“和艺人那边合约签了吗？”
“还没有，他们团队说细节都敲定再签。”
“实在不行就换人。”郁辰最怕这种麻烦又难搞的艺人团队，与其憋屈着还不如不合作。
“不能换…这个谢海维是养悦赵董家千金钦点的艺人，好像最近有个什么戏特别火，把好多小姑娘迷得七荤八素的。”
“……”郁辰突然想起了叶棠面试时那句关于金主爸爸永远正确的言论。是啊，资方的要求怎么可能弃之不顾，他考虑了一下“跟半岛国际那边还有谈判空间吗？”
“只能和商务活动主办方那边沟通了，看能不能协调。”
“有结果吗？”
“主办方负责人一直不接电话……”
“把联系方式给我。”
阿风向郁辰递上一张名片，郁辰接过，看着名片，沉默良久。
名片上写着一个郁辰很熟悉的名字。
祁洛霄。
该来的总会来。
有些人即便你千方百计躲着，也终究躲不过狭路相逢。
郁辰的思绪被这个三天内再度出现的名字带回到六年前。
那时的郁辰还在国外上学，刚刚转读传媒专业的他一直想方设法躲着郁先斌的监视。
某天，在郁先斌要求下，郁辰被迫去机场接一个人，一个彼时在生意上可以极大程度帮助郁家的人——祁漾。
那一天郁辰早早就到了机场，为了不在父亲熟人面前暴露自己改了专业的事，他专门穿得非常商务，西装革履，一眼看上去就是金融精英。
飞机抵达时他才发现，他要接的人并不是祁漾，而是祁漾的掌上明珠——他的独生女祁洛霄。
祁洛霄是个很漂亮的女孩，郁辰承认这一点，几乎没有人会第一眼就厌恶一个漂亮的人，郁辰也同样。
但同时他也认为，祁洛霄的美很有攻击性，这种走在哪里都会变成人群中焦点的感觉让郁辰有些周身不自在。
郁辰原本以为，自己的任务仅是接机，可没想到，随后接连几次举手之劳的帮助让祁洛霄迷上了他，无论他走到哪里都会被这个“聚光灯”缠上，避之不及。
最令他头疼的是，换专业的事很快就被祁洛霄发现。她抓到了把柄后，以此秘密要挟郁辰与她约会。
郁辰觉得自己像个随叫随到的侍从，就这样不情不愿地被她招之即来两年多。
直到毕业后的第一档节目策划伊始，郁辰选择与郁先斌摊牌。
没了筹码的祁洛霄有些不甘心，还是经常会找机会约郁辰出去，从国外跟到国内再跟回国外。可无论她是打入郁辰的朋友圈内部，还是请家里帮忙牵线搭桥都无济于事。
感情这件事就像一种玄学，有时候无关家庭样貌，无关学历出身，任你样样都是顶配，却始终触不到那个人心底最柔软的地方。
再后来，郁辰摔伤的消息传来。
祁漾得知郁辰的伤情后坚决不允许祁洛霄再与郁辰纠缠不清。
郁辰回国前，祁洛霄去医院看过他。
那段时间，郁辰连床都不能下，看见她哭得梨花带雨，病床上的他也于心不忍。
祁洛霄最终父命难违，拗不过祁漾，留在了国外。
自此，她再也没见过郁辰。
近一年，祁洛霄依然几次试图联系郁辰，都被他拒绝了。
时间如白驹过隙不假，但真的可以抚平一切吗？
郁辰的表情看不出一丝波澜，只是用手狠狠掐了一把桌下没有知觉的左腿，然后对阿风说，“这件事我来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