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要不让她试试？
一路压着最高限速，郁辰把车开到option。
早上咖啡店里的人不算多，许楮墨为了整理刚上架的一批咖啡豆，难得来得比较早。
他看着一脸怨气的郁辰，结合郁薇刚刚发给他那条急得没加标点的「我哥如果一会儿去你店里找你你一定要好好劝劝他收到速回复」，大概猜到发生了什么事。
“又跟你家老爷子干架了？”许楮墨把一杯刚拉好花的卡布奇诺放在桌上，往郁辰面前推了推，“来点甜的改善下心情。”
“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好不容易做好心理建设，想跟他好好沟通却总让他噎得不欢而散”郁辰叹气。
“要我说，你们爷俩的脾气就是太像了。”许楮墨似笑非笑，“坚持自己那套价值观，很难被别人改变。”
“我有那么固执吗？”一句话让郁辰陷入自我怀疑。
许楮墨的脸上笑出“你以为呢”四个大字，感觉郁辰明知故问。
仔细想想，自己好像的确也是个在认定的道路上一条路走到黑的人，就算撞到南墙也不想轻易回头。原来这种坚守在父亲眼中其实是另一种固执吗？
“你当初是怎么说服许叔同意让你放弃家业经营咖啡馆的？”郁辰轻轻抿了一口面前的卡布奇诺。
“谁说我放弃家业了？”许楮墨随手用袖子蹭了蹭落地玻璃窗上的水渍，“家里就我一个孩子，我还不想造反。再说，我也得为薇薇着想吧。”
许楮墨接着说“我答应我爸，五年时间内咖啡馆做不出名堂立马歇业认命，该干嘛干嘛。”
“那要是做出规模了呢？”
“这不是还没到五年呢么，走一步看一步。”许楮墨又露出一口白牙。
果然是个没有长远规划的人，郁辰心想。
“薇薇跟你直播我家实况了吗？”郁辰很清楚，这俩人只要和好，这种大事小情郁薇一定会第一时间跟许楮墨交流。
许楮墨知道郁辰就是嘴犟，其实他的潜台词是想问他爸是不是还气得缓不过来。
“你放心，今天我爸会约你爸去钓鱼，老爷子没事的。”
郁辰点头。与许楮墨这么一聊，心情倒是好了不少。
回到公寓，郁辰收到信息，创投会时间确定了。
三年前，为《心动的风景》拉到投资的那次会上，郁辰是绝对的风云人物。
年轻帅气、身形挺拔的他自信大方地站在演讲台中央，对自己的项目规划侃侃而谈、妙语连珠，对资方的提问回答地有条不紊，绝对是当天全场瞩目的焦点。
可如今……即便是成为焦点，大概也是因为……那些聚焦的目光更多是出于一个正常人对残障人士的好奇。
不如，让阿风去发言吧，节目的理念组里多数人早已烂熟于心，更何况他是制片主任。
至于自己就在台下安安静静当个场外后援似乎更好。
郁辰拨出的电话迟迟没有应答，不一会儿，阿风发来的微信弹出「老板，我老婆今天生了，这会儿在产房外面呢，不方便接电话，有急事吗？」
「不急，恭喜升级，回来再说」郁辰没有思考直接回复，怎能破坏人家此时的天伦之乐。
这时郁辰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画面。
面试中的叶棠满脸从容，一个个化解了来者不善的提问，谈笑风生间就轻松让公司那“四大金刚”替她求情了。
要不，让她试试？
接到电话的叶棠正在图书馆里找计如柯聊着设计初稿的事。
计如柯分不清叶棠究竟是来关心她的还是被派过来监工的。
于是她揶揄叶棠“怎么还胳膊肘朝外拐呢，对我还这么公事公办”“哪有设计师不拖稿到deadline的”“怎么比你老板还上心”。
看着对着电话那端毕恭毕敬、郁老师长郁老师短、恨不得鞠上一躬的叶棠，计如柯笑得差点忘记自己还在图书馆。
“某人好像说不喜欢师生恋的。”计如柯捂着嘴，戳了戳刚挂断电话的叶棠，“怎么张口闭口都是郁老师啊？”
叶棠一边收拾东西，一边急着离开“哪有什么恋啊，有的全是练，训练的练，我赶着回公司，记得截稿时间啊姐”。
临走还不忘补上一句“用作品惊艳他们，加油！”
说罢便匆匆赶向mg传媒大楼。
叶棠到达的时候，郁辰已在8楼工作室一间迷你会议室中等候。
待叶棠一进门，郁辰便递了一沓纸给她。
投影屏上制作精良的ppt闪动着，首页上面用排版好看又不失严肃的字体写着《满分职人》。
“郁老师，这是……？”叶棠疑惑。
电话里只听郁辰说是让她锻炼锻炼，跟别人介绍一下这个项目，怎么搞得如此隆重？
“后天的创投会需要你上台发言，先对照稿子准备一下。”说话间郁辰仍不停对发言稿删删改改。
“我吗？”叶棠指着自己的鼻子难以置信，“我……不行吧，这怎么能行？”
“怎么不行？”郁辰把稿子递给叶棠，示意她对着ppt试一下。
叶棠挠挠头，比对着ppt和稿子，硬着头皮磕磕巴巴来了一遍，用了40多分钟，结束后忐忑看向郁辰。
“还可以，把那些「呃」「嗯」都去掉，再试一次。”郁辰看了看表，“当天最多给你20分钟，投资人们一天要听太多项目，不会集中那么长时间的注意力。”
叶棠点点头，又快速熟悉一遍内容，揣摩了一下可以加快语速的位置，然后再来一遍。
这一次时间是半小时。
“有进步，脱稿试试？”郁辰对叶棠目前的完成度还是很满意的，两天时间足够她练到游刃有余的发挥。
“好……”叶棠深吸一口气，那就脱稿再来一次。
前几页很顺利，到后面叶棠开始有些想不起词了。
“所以我们就选择了这些……呃……”
“职业痛点问题”郁辰在一旁及时提醒。
“选择了这些职业痛点问题，通过交流与探讨为观众提供……呃……”
“多维度思考空间”郁辰接道。
靠着死记硬背憋不下去的叶棠一脸懊恼，虽然郁辰看上去不慌不忙，仍旧耐心地提示着。
“郁老师……”叶棠坚持不住了。
“怎么了？”见叶棠迟疑，郁辰又问，“有什么问题吗？”
“嗯……”叶棠缓缓点头，“这些明明都是你的心血，没有人比你更了解《满分职人》，也没有人比你更适合向其他人介绍这个项目的初衷了。”
郁辰看看投屏里的ppt，是啊，她说的没错，可又能怎样呢？
于是他自嘲般苦笑一下，摇了摇头，“我这样子上台是摸不到任何金主的，当我上台的那一刻他们就可能以为自己在看什么公益爱心项目介绍。”
听了这话叶棠有些难过。
为什么会这样？明明优秀如他，仅仅是因为他的腿，便要被其他人戴着有色眼镜指指点点，仿佛用一个斑点就要遮住他全部的光芒。
“所以，靠你了。”郁辰又看了一下手表，“再试一次，相信你可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