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和深渊，来一次水火不容的对峙
“崔董事，有稀客上门了——您应该猜到是谁了。”汪宁清照常帮崔断雪处理事务，却在其中发现了一条杀气腾腾的拜访请求，“我知道，您又要让我推辞了，但这种洪水猛兽，我实在是赶鸭子上架，要不日理万机的崔董事高抬贵手，给一次这位稀客和您谈话的机会吧？”
“真是难缠……安排在今天下午，报销他的交通费用，再送这位贵客一份小礼物，让他消消气。”
“面子真是大呢……”
……
“面子真是大呢……”
陈天颂坐在崔断雪的对面，凶神恶煞地瞪着眼前这个令他恨之入骨却又无可奈何的男人——毕竟自己还需要他的帮助。
气氛一度十分冰冷僵硬——一是，杀气腾腾的猛烈进攻；二是，永无止境地搪塞和敷衍；三是，互不让步的，激烈的利益斗争和博弈……
二人那寒气逼人的眼神，仿佛一根根利矛，跃跃欲试地想刺入对方的眼睛里，藐视并凌驾于规则之上。
他们各怀鬼胎，思想碰撞出来的火花像是要把周遭点燃甚至引爆，使其化为火海，烧毁一切阻挡自己获取利益的障碍。
“我其实知道你的目的是什么，实不相瞒，我的手下就在调查这件事。”崔断雪说道，“前段时间，我的手下白恩铭还从一个小女孩的口中得知——飞船上的那个人的的确确是幽长居，而且文件内容恐怕已经泄露了……”
“能和崔董事殊途同归，志同道合真的三生有幸。那么，能理解我当时那火烧眉毛的紧急状况了吧？”陈天颂回忆起，那天那通电话中咄咄逼人的自己，“我只是尽快让真相水落石出，争取回大众的信任……”
“呵呵——那时候我也有错，说了些不好听的话，还请陈团长海涵。”崔断雪假惺惺地道歉，“该亮出来了吧？”
现在是8月6号，距离上次陈天颂致电崔断雪，命令他配合自己的调查工作，已经过去一星期了。
其实本可以不这么晚，但崔断雪被琐事缠身，最快只能预约今天来会面陈团长——是的，即便是团长也没有资格插队，这便是崔断雪的原则和口碑极佳的“原因”之一，也导致他被各大势力又爱又恨。
但陈天颂此行而来虽咄咄逼人，但也做好了让步和迁就但心理准备，目的只是想借用崔断雪的能力和人脉资源——他带来了一个自认为崔断雪拒绝不了的筹码。
“是呀——为表诚意，这是我此行带来的礼物，请崔董事笑纳。”陈天颂终于放下了面子，“我没有别的目的，只是想稍稍借用一下你的力量，还有什么想要的尽管跟我说……”
“我何许人也？竟能让臭名昭著的陈团长如此盛情款待，只为让我出手？”崔断雪贼兮兮地调侃道，“火星情报局需要什么，相信陈团长心知肚明。”
“当然，这里面应有尽有……”陈天颂阴笑道。
崔断雪缓缓拿起陈天颂放在桌上的“礼物”，不苟言笑地端详起来。
忽然，崔断雪的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震惊和匪夷所思，这使陈天颂明白——自己很可能成功了。
“成交，你要什么。”崔断雪少有地斩钉截铁地答应他人请求。
“你的一点点侦查团队和政治资源。”
“面子真是大呢……”早已司空见惯的汪宁清在一旁将一切看在眼里，她只关心自己接下来又要忙得不可开交了。
……
“好了，勘测部第六团第七分队bd小队，全员报到！”伍义言激动地宣告着新成员的身份。
历时半个月的适应培训转瞬即逝，时间转眼就来到了8月14日，地平线希望的工作正式开始。
翼鹏飞和阮静姝也见到了令自己期待半个月的三位其他队友——蓝洁月、刘木玲和隼人琉纹。
几人很快打成一片，相看两不厌——即使互相嫌弃，也没时间谈什么儿女情长了，因为马上他们就要出去，预览自己今后的工作。
只有一人——隼人琉纹一直在旁闷不吭声，尤为冷酷，只是假惺惺地和大家做着一些互动动作，更多时候是观察着大家都一举一动。
在场的各位似乎都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这份秘密既保护着他们，又成为了他们难以挣脱的桎梏——正因为这份秘密，让自己有了赌注，否则自己只得被任人鱼肉。
“是有什么心事吗？”刘木玲和蓝洁月关心地问坐在一旁的隼人琉纹，也有打好关系的意图，毕竟今后都是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同事了，闹出矛盾来，没有获益者。
“谢谢你的关心。”隼人琉纹仍在若无其事地把玩手中的蝴蝶刀，那刀在他手中翩翩起舞，仿佛真的是一只栩栩如生的蝴蝶，“我个人比较内向而已。”
翼鹏飞和隼人琉纹是队里除队长外唯二的男性，翼鹏飞自然能感受到他身上的一些东西，于是便尝试新的话术。
“听你的名字，你的父母都是日本人吗？”翼鹏飞轻声细语地问道，这令他想起了半个月未见的兰特——他便是中美混血儿。
“算是吧，对于我的身世，请允许我无可奉告。”
“是啊，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来到这儿的大家，都多多少少有点自己的密码，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你来地平线希望的目的是什么？”隼人琉纹终于主动发起谈话。
“我……我是被动加入的，而我旁边这位女生——阮静姝是主动的，机缘巧合之下，我们被分到了同一小队。”翼鹏飞向琉纹介绍着阿姝，“我知道这听起来不可思议，但事实就是如此，别不信。”
“我没有不信，这大概是因为你身上藏着什么秘密吧。赤苍内部不可能不知道你们两个是青梅竹马，但还是把你们分到了同一小队，用‘巧合’解释未免有些牵强。”
“我？我能有什么秘密？今天穿的底裤是什么颜色的吗？”
“喂！别大大咧咧的！”阿姝在一旁让翼鹏飞注意言辞，蓝洁月和刘木玲却付之一笑，不以为然。
二人互相打探着对方的底细，看看对方是否是可以信赖的情报互换员——在这个勾心斗角的世界，真实的情感只占小部分，大家都在为了自己的利益和目的举步维艰。
其实，这适应培训期间，阮静姝跟翼鹏飞分享了自己在飞船上的所见所闻。
那几张神秘的纸张，其实乍一看只是布满潦草字迹的稿纸。
但经过阿姝废寝忘食地查阅和研究，终是破译了上面的内容，尽管只是一小部分——2100年0时0分0秒，这一切都将被夷为平地，化作齑粉。
莫不是哪个乳臭未干的小屁孩，为了满足自己的幻想症而写的东西？这大概是普通对于这些言论的看法。
毕竟一般人很将其和现实联系到一块，的的确确假到不能再假了，就像玛雅人曾预言2012年将是世界末日，但人类不仅没有灭亡，反而以更快的速度高歌猛进了。
心思缜密的阿姝原本也是这么想的，毕竟幽长居看起来只是个幽默风趣但五大三粗的中年大叔，那本书和那些纸张，一般人也琢磨不出特别之处。
直到——白恩铭的审讯，让她警惕了起来。
而阿姝不知道的是——白恩铭是崔断雪最得意的手下之一，之前那番试探并未让白恩铭放下戒心，进而查到了阿姝身上存在着关键线索，如今已经兵临城下了。
阿姝同样不知道的是——翼鹏飞打算为她承担这一切。
“孩子们——上车了——”伍义言招呼着一边悠然自得的翼鹏飞五人。
……
尽管没有事实可以证明，宋安达的死和林亚莱有哪怕一丝一缕的关系，但林亚莱依然深陷自责的沼泽难以自拔，脸上涂满了郁郁寡欢的颜色。
dna追踪装置正在如火如荼地进行研发，少了林亚莱一人，对进度造成的影响虽无足轻重，但方琳伊和秦赫晨仍在尽心尽力地开导着他，劝他早日回归正轨。
“我听说……宋叔叔殉职了，节哀顺变……”方琳伊安慰道，“我也为此感到突如其来和惋惜，但人死不能复生，这是不可违背的自然规律，这与你我真的无关……”
“据你所说，你只是和他说过几句话，还有为他的部下——周明澜，申请过一套平衡装置。”秦赫晨特地请假来陪林亚莱，“我也没打听到这两个月，他们身上发生了什么事……”
林亚莱无法也不能说，令他闷闷不乐的还有——周明澜口中提到的季绯语，三天后就是他和周明澜约定见面的日子。
届时，周明澜很可能会为他提供更多的情报，但他现在被沉甸甸的压力压得惴惴不安。让其他人去赴约，又未必能理解周明澜的意思，彼时，一切都将功亏一篑。
或许对于周明澜而言，这也算是孤注一掷——他也不知道林亚莱是否听懂了自己的弦外之音。
仅仅只有一个名字的信息信息传递，都让周明澜冥思苦想，接下来会面时要如何把几个句子暗示给林亚莱并让他听懂呢？
这其实都不是大问题，而是——季绯语本身就是一个大谜团。
如果林亚莱把季绯语和周明澜的情报传递出来，他的压力会小很多，但是——暗示吗？怎么个暗示法？效仿周明澜吗？还是明说？明说后又会有什么后果？
……
宋安达殉职后，没有一位船长（穿梭部队长）再愿意接受一位瘸子作为自己的助手。
此时为8月下旬，林亚莱等人为周明澜申请的平衡装置还未审批下达，尽管周明澜并不对其抱有太大期望。
周明澜哀悼完毕后，便马不停蹄地去参加教师资格考试了——他报名的正是自己提及过的《人工智能》课程教师。
当一个老师，的确是周明澜知道自己不可能再当船长后，应运而生的想法，在受伤到现在的期间，他一直在为此做准备。
周明澜似乎天赋异禀，虽只授课了半个月，没有功成名就，但依然硕果累累，成为了该专业教师中口碑最好的一位。
以至于该大学其他学院
因而，欧兹·亨利博士所属的器械部研究团队，向周明澜抛出了橄榄枝——邀请他作为嘉宾，参观包括但不限于dna追踪装置等新项目。
这纷至沓来的一个个好消息，也暂时让他从宋安达的死的阴影中走出来，但也让他忙到天旋地转。
……
“周老师，你的能力真是技惊四座，明明还这么年轻，从事教师行业也才仅仅不到一个月，就已然有了惊为天人的表现！”欧兹博士客气地对周明澜说道。
“过奖过奖，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我只是热爱这个行业而已，从很早之前便为此而准备了。”
“我听说你原来的队长——宋队长的事，很抱歉再在这里提起来，请您节哀顺变……”欧兹博士先礼后兵，“似乎，宋队长一直以来都在对你做无用功？到我这儿来，你可以享受应得的栽培。”
“没关系……但请您不要这么说，我的队长对我向来尽职尽责。”周明澜实则已经怒火中烧了，宋安达为自己奉献了下半生，却被视作竹篮打水。
二人一边向着实验室走去，一边互相寒暄着，字里行间无一不透露着利益的摩擦，那摩擦产生的火花烧除了一切翠绿的嫩芽，只留得一地的灰烬。
“寒暄也该结束了，那么——请你加入我们团队吧！我的的智能ai人项目需要你的鼎力相助！”欧兹博士打开了面前的大门，使里面的景象被一览无余，“这便是我们团队的得意之作——人工智能产品与人结合的结晶！”
“嗯……颇有创新之意……”周明澜假惺惺地夸赞着这“杰作”，尽管他的内心已被震惊得瞠目结舌。
“这，就是我们产品中的佼佼者，季绯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