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背叛者？
是谁，怎么会来这种地方？
逢意分明只在心中默想，那天生与他作对的系统却不知从何处听来，万般贴心地解释：“来的人名叫文瑜，与宿主一样都是西岐的亡国奴，身份卑贱，在永乐皇宫没有丝毫人权。你若是还有好奇的，可以当面问他。”
逢意心下一惊，只因，系统的这番话不是通过声音传播的，好似他哪怕是个聋子都能听清系统的这段解释。
系统对他的困惑与讶异心知肚明，却还是不厌其烦地解释：“宿主大人，因为我是您的系统呀，况且我早就说过，我只存在于您的神识里，自然就能知晓您的所思所想！”
到这会儿逢意才明白，原来只存在于神识中竟表示了这个含义。
尽管逢意心不甘愿，可他不得不承认系统没有一句谎言。
逢意自嘲一笑，堂堂魔头重生，不仅遭人羞辱毒打，还要被人监视，就连挨打时都要做到打不还手，骂不还口。
试问，有谁的命运比他还要崎岖坎坷？
“宿主，您不要这么悲观嘛。凡事向前看，总会找到破局之法。”
系统不知，祂自以为宽慰的一句话，在逢意听起来，无异于火上浇油。
————
吱呀——
年久失修的木门被人从外打开，顺带带进了屋外的风雪。
彼时，天已经黑了下来，倘若没有天边的那轮月亮，屋里屋外其实并没有差别。
不同于泼水的疯婆娘，文瑜轻缓地将木门关上，阻碍了恣意胡闹的冬风，他落下的脚步声里都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
不大的小黑屋中突然又多了一个人，屋内的空气都变得紧缺起来。呼吸间，仿佛都能感觉到对方身上传来的温度。
文瑜似乎站在门边打量，只是屋中漆黑一片，他又能看清什么东西？
逢意假装沉睡，闭目养神。
只要文瑜不开口说话，逢意就能一直陪他耗下去。
“小殿下，臣来晚了。”
噗通一声，文瑜居然猝不及防地双膝跪地。他的话语里染着哭腔，似乎满心满眼都是愧疚。
这是什么情况？
逢意想了许久，却没料到事情的发展方向竟是这样。
他故作淡定，幸而前世身为魔头，统领全部魔族，他的身上自带上位者的威严：“你来了？”
逢意不咸不淡地落下这么一句话，似陈述又似在发问，叫人不敢轻举妄动。
谁知，那文瑜根本不按常理出牌。
听到逢意的声音，他居然激动着膝行至逢意的身前。文瑜的身上也有铁链，想来这是西岐亡国奴的标配。
虽然逢意看不见，可铁链拖地发出的清脆声响，却清晰回荡在这间屋子中。
文瑜浑不在意铁链带来的屈辱，他膝行的速度不减，一下子扑到逢意的脚边，抽泣着开口：“小殿下，您终于肯原谅我了！”
文瑜以头抢地，虽然激动却又不肯碰到他的小殿下，似乎害怕小殿下的怪罪。
逢意一头雾水，他连自己本身的某些记忆都丢失了，又岂能得知“逢意”的身上发生了何事？
“噔噔！这就体现了全知全能系统的重要性啦！”系统一直默不作声，似乎就是为了耐心等待这一句话，“不过在此之前，您可以先点亮木屋。”
逢意顺从系统的指引，果真在文瑜的身边摸到一根蜡烛和一把火折子。他从前没使过这玩意儿，幸好有系统的全程指导。虽费了些功夫，但是总算不要再当个瞎子了。
烛灯刺痛了逢意的双眼，他如今是个体弱受欺的小少年，身体素质自然比不得作威作福的大魔头。
待适应一阵后，这才看清屋中全貌，小小的，就像寺庙里敲的金钟。他也看见了跪倒在地，却如金丝竹般顽强生长的文瑜。
文瑜、文瑜，名如其人，果真是不错的。
逢意不承认，在这一瞬间，他心生妒忌了。
“宿主大人，您本名姓梁，而‘梁’乃过去西岐的国姓。”譬如现在，系统还真算得上逢意的得力助手。只要有祂在，逢意就不愁不了解这个世界。
所以……文瑜唤他小殿下也就不足为怪。
“合理。”
系统洋洋得意，他自认比逢意了解得多，讲起一些秘辛时也愈加口无遮拦：“据说，原主逢意与文瑜的关系很微妙，他们虽同为亡国奴，但原主一心认定，文瑜是西岐的叛徒。因为他为了偷生，自愿委身讨好于大公主。不过，看文瑜的样子，似乎另有隐情？”
逢意略一思索。
屋中大亮，文瑜浑然不觉，他依旧埋首在逢意的脚边，朝向他的小殿下，虔诚恭敬地献出自己脆弱的头颅。
系统说，文瑜背叛西岐之事另有隐情。
“合理。”
逢意的“合理”于系统而言好似嘉奖，让祂迫不及待地想要得到更多：“至于文瑜究竟是一个人人喊打的背叛者，还是一个深入龙潭虎穴的英雄，我认为这一切全凭宿主定夺！”
良久，地上那人缓过最初的激动，有了新的动静。他小心翼翼地抬起头来，脖颈上的锁链顺势伸长……
逢意发觉文瑜的链子与自己的不同，他的好似由纯银打造，在烛灯下泛着橙光，精致贵重，好像困锁雀儿的金丝囚笼。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见到逢意，文瑜却又不自觉红了眼眶：“小殿下，这么多年您受苦了……倘若陛下和娘娘还在，您该是全天下人人羡慕的殿下！”
逢意静静看着他，不曾说话。
文瑜穿着一身浅绿色长袍，身上有读书人才有的文雅，挺拔的身姿好像顽强生长的金丝竹。举手投足间，都有他自己的倔强与不屈。
文瑜从前也偷偷找过逢意几次，只是话不投机逢意便大发雷霆，像今日这样肯安静听他辩解是从来没有过的。
所以，文瑜内心的欣喜根本无处诉说。
“当年，臣不是为了一己私利刻意接近大公主。臣读书万卷，生是西岐儿郎，死是西岐鬼魂，绝不可能做背信弃义之徒！只要小殿下一声令下，文瑜永远都会是您的侍从，也只会是您的侍从！”文瑜声泪俱下。
逢意却默不作声地点头，似乎是相信了文瑜的忠诚之言。
只是系统和文瑜口中的大公主，究竟是何人？好像他遇到所有人就没有不怕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