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有我就好
楚家这件事,惊动了梁川奎山,他派大理寺卿去查明这件事来龙去脉。
可惜,最终的结果是:路遇土匪,人数不敌,惨遭屠杀。
楚家,成了梁川的笑话,两位大将,不敌山匪。
伶钟儿自是不相信的,皇家派来的仵作,甚至没有自己请的验的真切,她不能让自己的夫君死的不明不白,但胳膊拧不过大腿,她只能将此事放在心里。
大理寺卿回朝禀报结果的那天,楚曼赶了回来,连同她一起回来的,还有自己的夫婿,纵南巽。
楚曼看到棺材里躺着的父亲和哥哥们,受刺激过度,晕了过去。
秋,落叶纷飞,伴着雨。
整个楚府悬满白布,被悲泣笼罩,灵堂上,摆着四口棺材——楚江,楚河,楚商和替楚暮打掩护的替身。
楚家,只剩下楚暮和楚曼了。
伶钟儿和楚曼坐在灵堂里,看着摇曳的烛火,六神无主。
“嫂嫂,阿暮什么时候醒?”,楚曼忍住心里的悲伤,无力地问道。
“大夫说,阿暮的头受了重击,可能三月,可能…”,
伶钟儿咬着嘴唇,不愿说出“永远”。
“嫂嫂,日后这楚家,就交给您,由您照看了。”,楚曼握着伶钟儿的手。
“阿曼,等阿暮醒来,这家业都是要给他的。”,
“嫂嫂,见外了,楚家本就是你和二哥一直在养着。”,见伶钟儿没有回应,楚曼突然意识到什么,又道:“嫂嫂,节哀。我们是家人,我永远在。”。
尸体下葬的那日夜里,一个看上去约莫十五岁的少女,抱着一只盒子,出现在楚河的墓前,楚曼上去询问才知道,这是哥哥南巡经过的战场时,救下的哑女。
哑女比划着手势:“将士最好的归宿,是战场,这是将军的衣裳,我来归还。”,楚曼仔细瞧了那件衣裳,是一件防暗器的银丝里衬。
哑女走后,天空下起了雨,楚曼望着楚河的墓碑,轻声呢喃:“哥哥,还未娶妻啊…”,
“阿曼,世事无常,节哀。”,纵南巽在一旁,为阿曼撑着油纸伞。
楚家头七散场的那天夜里,面上坚强,为楚家忙里忙外,操持丧事的铁娘子伶钟儿,躲在房里,蜷缩在床上,哭了整整一夜。
楚暮的情况不是很好,昏迷的同时,高烧不断,他嘴里一直喊着一个女子的名字,楚曼记了下来,每日在床前对自家弟弟念叨:“阿暮,快醒来,你看看是谁来了?是阿离,阿离来看你了。”。
纵南巽受阿曼所托,用控魂术去感知楚暮的梦境,想知道到底是什么将楚暮困在梦里了。不过,一次都没成功过,没人能进入他和那个女子的记忆中。
没办法的情况下,纵南巽只得试着将那段记忆消除,楚暮找不到那段回忆,便会自己醒来。可是楚暮太珍视那段回忆了,不允许任何人侵蚀。
即便是最强控魂师纵南巽,也只得每日一点点去寻找梦境的缺口。
经过纵南巽数月的努力,楚暮那段不容许他人进入的记忆才开始一点点消散。这代表着,等楚暮醒来之时,会忘记他最珍贵的回忆。
那日叶冬将阿离抱回房间后,阿离便一病不起,大夫说:“心病还需心药医”。
叶冬心疼道:“阿离,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寻来。”,
“没。”,她干裂发白的唇轻启。
“为何?楚江这么坏的人,就这么轻易地死了?不是说,恶人活得久么?”,阿离面无表情,呆滞地看着窗外梧桐树上飘落的树叶。
“许是坏事做多了,老天来收他了。”,叶冬手里端着一碗黑漆漆的药汤,往阿离嘴里喂。
“真可惜,我还没来得及亲手报仇呢…”。
“阿离,大夫说,你应该出去转转。”,叶冬叹了口气。
阿离沉默了一会,眼里渐渐有了神:“我想回斗兽场看看。”,
“好,我陪你回去。”,叶冬将药碗放在一边。
不知何时,化为灰烬的斗兽场恢复了原来的样子。
“你什么时候重建的?”,阿离咳嗽道。
“几月前。”,
“昔人已去,空留残楼。”,她看着扶桑树,轻轻吐出一句话,说罢,便爬上了树上的屋子。
“给你。”,阿离拿出一个盒子。
“这是什么?”,
“老太太留给你的东西。”,
叶冬打开盒子,发现是象征巴水族长身份的“冰印”,这原先是叶老爷的,本该传给叶无忌,可是自从叶无忌娶了雪女,叶老爷便对他彻底失望了,死前,将这冰印交给叶老太太保管,待叶冬长大后,再交由叶冬,让叶冬管理巴水。
“冰印怎么会在你这里?”,
“老太太先前知道自己命不久矣,让我在安全的情况下,交给你。”,
阿离邀请叶冬上晚琳造的树屋里坐坐,二人暂时忘记了痛苦的事,聊起了开心的事……
聊着聊着,叶冬问阿离:
“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我想进清风颂当玉娘。”,
“哦?为何?”,
“赚钱。”,
“你不需要赚钱,我会养你。”,
阿离不解地看向叶冬:“天下没有不劳而获之事。”,
“阿娘把你当女儿看的,她让我照顾你,你不必和我客气。”,叶冬找了个借口,想要陪在阿离身边。
阿离并未理会叶冬的话,岔开话题,问道:
“叶冬,玉娘,是不是刺客?”,阿离怯生生地问道。
叶冬沉默了好一阵,并未表态,饶有兴致地问阿离:“何出此言?”,
“雪说过,她们并不卖色,只卖艺,我想了很久,若是卖艺,楼里应该是络绎不绝的客人才对,可这清风颂,热闹的时候,人流不绝,不热闹的时候,客人稀疏,有时甚至没有。再者,每次悯生风睿一来,便会带走几个玉娘,过一段时间,她们又会自己回来,而且,哪家唱曲听戏的楼里,会专门设立一家玉娘用的医馆,里头大量存放的药材竟是金疮药等治疗伤口的药物。”
“哦?仅凭这些你就断定了?”,
“不,还有你和悯生风睿的风雪之信,如此的传信方式,想必是不想让他人知道传递的消息。你们背后,定是有一个巨大的联络网,而执行你们任务的组织,必然是安排在了整个魁影最安全的地方,巴水,如此推测下去,那么只能是你名下的清风颂了。”,
“你说的仍有破绽,我在巴水的产业,可不只有清风颂这一个地方,你又如何断定是清风颂呢?”,
“你一开始就没想对我设防,现在又为何不承认了?”,阿离反问。
树屋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阿离,你真聪明。不过,即便你知道这些,我还是不会答应让你做玉娘的。”,
“为何其他宗系的女子可以,我不可以?”,
“因为你是柃南枝,我可以这样叫你么?”,叶冬平淡地看向阿离。
“你知道这件事多久了?”,
“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
“第一次?”,
“嗯,也罢,你不记得了…”,叶冬看向阿离。
“我说过你不需要成为玉娘,你若有复仇的想法,我替你去做就好。”,他用手拂去了她头上的枯叶。
“若我执意如此呢?”,
“我就知道,你不是想赚钱。”,叶冬无奈,自知拗不过阿离,便从怀里掏出了冰印,放到阿离手里,“拿着,她会护主。”。
叶冬不知念了什么,冰印融入了阿离的眉心。
又过了段日子,阿离坐在清风颂顶层的阁楼上,吹着埙,俯瞰着整个巴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