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隔墙有耳
这个世界，有一个真理：别人永远在帮助你做选择题。你认为是正确的，别人认为是错误的；你认为是错误的，别人认为正确的。
柴华现在正愣头愣脑地坐在厨房里，耷拉着脸，脸上涂了一层薄薄的灰尘，黯淡无光，像个哑巴，一声不吭。
王梅更是焦头烂额的，问了几声，没见柴华应答，也就缄默不语，偶尔瞟一眼柴华。
一堆人站在院子里，还在议论，嘴没有停止。他们是来看是非的，巴不得柴华和刘敏闹点爆炸性新闻来，然后茶余饭后说一说，笑一笑。
有一部分看笑话，也不仅是茶余饭后无聊说一说，笑一笑，而是抓住刘长贵的把柄，那日吵架，好用来对付他，骂几句解气。
几个人站在院子里，听柴华和王梅讲话，等了半天，等得烦躁，没听上柴华说上几句话。
有人嫌闲得慌，干脆走了，胡乱猜测一番，怀疑柴华和刘敏肯定做了见不得人的事。
这话传了出去，村子里的人都在想，黑咕隆咚的晚上，孤男寡女的，跑了出去，不是做见不得人的事，还能做啥子？
刘娟也晓得柴华和刘敏失踪了，然而她没有想到，他们竟然又回来了，脸皮真厚呢，难道不怕他人狐疑吗？
她幸灾乐祸的，还好昨天晚上她和柴华发生了啼笑皆非的事，一些人没有继续制造绯闻，否则自己也是不敢出门，非常庆幸，现在他们把视线落到了刘敏身上。
她默默地暗喜。另外，昨晚和柴华的事，也使得柴华在刘敏面前，有口难辩。
假若，刘敏不计较，自己认命了，不稀罕和柴华结婚；倘若计较，那么够柴华受的。
方兰听说柴华和刘敏失踪了，坐立不安的，一会儿跑去刘长贵家打听，一会儿跑去柴华家打听，人跑累死了，然而没打探到任何关于柴华和刘敏之间的消息。
她要想方设法阻挠刘敏喜欢柴华，一旦刘敏和柴华好了，自己一家人在村里就抬不起头了。
从另一方面分析，刘娟没刘敏好，柴华不喜欢刘娟，喜欢刘敏了。
方兰坐在巷子口，冥思苦想一阵，最后，她站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尘，急匆匆地去了柴华家。
柴华家院子里还坐了一些人，大家早已淡忘了刚才和刘敏的事，讨论自家稻田里的稻谷和地里的包谷，希望今年有一个好收成。
方兰进了院子，冷不丁地大声说：王梅，你看全村人说你儿子柴华喜欢刘敏，我看他们胡说八道！你柴华喜欢谁，大家还没有眼睛啊！昨天我刘娟和你柴华去了县城，一宿未归，谁都知道你柴华喜欢我刘娟。
王梅在厨房听见方兰说话，看了一眼，跑了出来，说：大娘，这是娃儿们的事，我们莫搅和了，他们的婚姻，由他们自己决定得了。现在不是提倡自由谈恋爱吗？那就，给他们自由吧！
方兰双手叉在腰间，马着脸，说：我愣是想不通。我在巷子口坐了半天，想不通啊！我听一些婆娘胡说八道，我气得肚子痛啊！你说，我刘娟，说人，长得漂亮，又高，又大，而且啊，嘴又甜，最重要的，她会找钱。我讲啊，我家刘娟和你柴华才是天生一对，地设一双。那些烂舌根的婆娘乱说，说柴华喜欢刘敏，要和刘敏结婚。
王梅说：哎哟，有些人舌头长，话多，你莫听，就当耳旁风。柴华喜欢那个，我们也不知道。他也没跟我说。
方兰严肃地说：不能这样说。柴华年龄也不小了，你得劝一劝他。我刘娟也不能等了，姑娘上了二十岁，得嫁人了，再长一点，生娃儿不好。女人早生娃儿，身材才好，年龄大了，生了娃儿，身材就变样了。那时候，你柴华会骂我刘娟像个黄脸婆。
王梅也不晓得柴华到底喜欢刘娟还是刘敏，也不敢乱说话，得罪方兰，遭柴华骂，笑着说：只要两个人喜欢，那个时候结婚都行。
柴华不想听方兰指桑骂槐的，准备进屋睡觉，刚躺下，感觉身上一股难闻的汗味，于是爬了起来，进厨房拿了洗头膏和香皂，随手在屋檐下的掠衣杆上拿了一块毛巾，趁着月色去了小河边。
柴华来到刚才和刘敏掏心掏肺痛哭的地方，一屁股坐在沙滩上，眼睛注视着天边的明月，渐渐地陷入了沉思。
喜欢刘敏，和刘敏结婚，那么刘娟肯定会伤心的。
她为了自己，付出了许多，爹腿摔断了，是她陪着送去医院，没医疗费，她主动拿钱给他交。
为了成就自己一番事业，主动上门帮自己办砍伐证，办木材加工厂的营业执照。
倘若和刘娟结婚，抛弃了刘敏，自己感觉良心会受到众人的谴责。
刘敏说过，读书时，冬天穿的毛衣是她织的，脚上的球鞋是她用压岁钱买的，这些，都是活生生的事，真真切切的感情，是无价的，根本无法用金钱来衡量的。
柴华寻思着，突然有一束光线向他走来，趁着月光，发现是一个身穿白色衬衫的女孩子。
他吓得一身冷汗，莫非是鬼？他立即起身站了起来，准备俯下身子去捡石头，听到有人叫他的名字。
他凭那声音知道是刘娟。
柴华问：你咋个来了？
刘娟娇滴滴地说：柴华，我一个人待在家，闷得发慌。梨子熟了，也没心情去摘，想了想，一个人摘也摘不完，一时半会想不出啥子办法。刚才，我听我妈说，你和刘敏失踪了。我跑去你家问你妈。你妈说你来洗澡了，我拿了电筒就跟了来。
刘娟走近，一屁股坐在沙滩上，问柴华：你和刘敏咋样？
柴华半天才说：咋样？不和往常一样吗？
刘娟说：你和刘敏和好了？
柴华说：他爹啊，你晓得，一直看不起我。我可能这辈子不会和他和好了。
刘娟说：刘敏来找你了吗？
柴华说：是的。
刘娟说：她想通了，原谅你了？
柴华说：原谅我？她凭啥子要原谅我？我没和她有矛盾呢！
刘娟说：你和她没矛盾，你和她爹有矛盾呢！
柴华惆怅若失地说：她爹，是她爹，我不是和她爹结婚。
刘娟沉默了一会儿说：你想清楚了，娶刘敏，不娶我？
柴华说：我喜欢她！说内心话，我太喜欢她了。
刘娟说：你不怕伤我的心吗？
柴华沉默了。
柴华没说话，刘娟起身站了起来，手电筒在空中晃了晃，叹息道：我走了。我不打扰你了。
柴华洗了澡，回到家，还没进屋，在院子里，就听到老妈和老爹在屋子里说话：老头子，柴华这个娃儿啊，真是让我们操碎了心。以前读书，担心他考不上大学，大学毕业了，担心他找不到好工作，工作得了，他不要了，去打工，我们又愁他在外面过得不好。现在回来了，和刘敏刘敏两个姑娘缠在一起，也不晓得选择那个好。我又怕，柴华一时半会做不了决定，刘敏和刘娟都嫁人了，那就耽误他了。
柴老二说：耽误啥？娃儿是大学生，做事啊，他应该有把握的。如果是因为刘敏和刘娟瞎胡闹，给他脑壳弄糊涂了，说明那大学白上了，糊涂就让他糊涂去了。
王梅坐在床沿上，一本正经地说：老头子，你说这三个姑娘，你喜欢哪个？
柴老二皱着眉毛，疑惑地问：哪里来三个姑娘？
王梅给他肩膀拍了一下，说：我哥家王英呢？
柴老二恍然大悟，说：唉呀，我觉得刘敏和刘娟都好，但是不能让柴华娶王英。你哥，我可是看透了。为了两分钱，把兄妹感情忘记了！他如果上门来提亲，我对他不客气！
王梅生气地说：啥子话？人家借钱给你，难道借错了？
柴老二说：哼，借钱了，哪有这样的亲戚啊？他敢上门来，我不直接骂他，老子指槡骂槐地骂他。
王梅愤怒地说：你说啥子话？他是我哥呢！更何况，我侄女也不差，人家的工作，还是老师，铁饭碗呢！我可以说，刘敏和刘娟比不上她。喜欢她的老师多着呢！你说这话，真不怕遭人笑话。
有一个黑影一直蹲着围墙外，仔细听王梅和柴老二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