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照片
他抓起大茶缸喝了一大口水，又抱在手里，使劲儿想着褚祎美丽的面孔、清澈的眼睛。
忽然，他放下大茶缸，跑下房顶，拿了纸笔，又冲上房顶，打开手机里的手电筒，照亮着纸，写起了什么，像是诗，也像是散文：
《静》
这是一个特别的世界。
有时，很轻，
零分贝就可以轻松把它穿透；
有时，很韧，
纷繁嘈杂也休想越过分毫；
有时，不动，
就像冬日里的暖阳，
泻入窗内，驱走风寒，
尽情感受他的温暖、舒适；
有时，不停，
就像夏日里的凉风，
拂过脸颊，化解炎热，
从容享用它的清新、安逸；
有时，不语，
放下世间的冗事沉沙，
凝视着你松松地挽在脑后的长发，
呼吸声也震耳欲聋了；
有时，不急，
卸掉积攒的思愁别绪，
细品着你时而泛在脸庞上微微的笑，
心跳声也盖过春雷了；
有时，不忍，
看着你的笔尖划过漫长的文字，
脚步量过粗糙的跑道，
还有不知何时生出皱着的眉头；
有时，不愿，
有一天你离开纯真的少年时光，
走向渺渺的前方，
步入崎岖复杂的成人之路；
有时，徜徉在这个特别的世界里，
不要什么荣华广厦，
也不要什么惊天动地，
只要这无声的心动、无声的动心；
有时，沐浴在这个细腻的世界里，
有一个特别的你，
在那里，
静静地美丽、优雅地绽放；
还有一个不太特别的我，
在这里，
默默地欣赏着你绽放的美丽和优雅，
幸福地走过每一天
午阅一口气写完，关闭了手电筒，放下纸笔，“咕嘟”“咕嘟”喝了几大口水，又卧回竹椅，仰头望着天上的星星，他继续盯着那颗最亮的星，想着褚祎此时此刻正安静地坐在教室里的课桌边上，手里的笔“唰唰”地在本子上移动着，一丝不苟，聚精会神，偶尔用手揉揉脖子后面或者轻轻转动脑袋，然后又低头忙碌。
她那么温柔，那么优雅，那么柔情似水，从不显露什么，但她的心里却是棱角分明，地广天圆。
她看人的眼神总是那么轻柔、那么深远、那么悠长。
把这首小诗送给她，再合适不过了。
午阅只要一想到褚祎，想到褚祎的眼神，就感觉自己在一点一点熔化，而且是幸福地熔化，化成一股股清泉，流进自己心里，流进褚祎的眼神里，这种想念的感觉，欲罢不能。
午阅看看手机的时钟，估摸着还在学校上学的褚祎到了下晚自习的时间了，她会做完手里的题，收拾书包，缓缓走出教室。她爸爸会在校门口准时等着她，接她回家。
午阅不太困，下午睡的时间太长了，但还是走下房顶，回到自己屋里，拿起随身带的几本书，随意翻看着，他想褚祎回家了也不会早睡觉的，吃点水果或其它什么的，仍然去学习了。
午阅也不睡，她要隔空陪伴着褚祎，一直到午夜。午阅觉得在意念里也会有相恋的感觉了。
接下来的几天，午阅在村里饶有兴致地这儿转转，那儿逛逛，寻找小时候的亲切感，观察村里的新变化。
村里的变化确实不小，人们手里各有各的营生，街上很少有年轻人闲晃悠了，老人们也都各自忙碌着自己的事情。
齐爷更忙，自从那天见过面后，几乎就没照过面了。
午阅觉得这样的节奏很有活力，很有意义，心想，当个农民也挺好的，守在自己的土地上能过着踏实的日子，丰衣足食。
午阅还发现，村里的人富裕了，几乎家家户户门口都停着小汽车，有的车还挺豪华的。是啊！有钱了，就要装点门面了，大部分人家都翻盖了房子，在老宅上或新的宅基地上盖起了四层或五层高的楼房，一派新气象。
午阅心里充满了激动的、兴奋的情绪，每天、每时、每刻都能发现信息化时代在村里走过的脚步，他也高兴地和村里的很多人互留了电话号码，用手机拍了很多照片。
晚上还拉着爷爷奶奶给他讲了一些村里的新人新事，听得津津有味，完全忘了等待高考分数的焦虑。
又一天，他起了一个大早，带了几瓶水和一些干粮、小食品之类的东西，去爬“拴牛山”去了。他要重走一下几年前带着褚祎走过的山路，重新温习一下两个人曾经的、共同的经历。
“拴牛山”倒是没有太大的变化，上山的步道比以前略宽了一些，但上山途中经过的地方基本都是老样子，有很多熟悉的特征。爬山的路上，午阅感觉到早早地就累了，气喘吁吁的，而且大汗淋漓，这时他才发现自己这几年体重增长了不少，和几年前相比体力也下降很多，这主要是高三这一整年几乎都没有多少时间去锻炼身体，每天就是伏案学习、刷题码字，跑步、打篮球之类的日常运动全部取消了。
今天一爬山，才知道“几天不练门外汉”的滋味了。爬到半山腰，已经全身瘫软了，赶紧找了一个阴凉的空地儿，一边喝水，一边吃点东西，补充点能量。
看着山下的风景，远远地望见村里的景象，已经比往日有了全新的变化了。村里拔地而起很多新楼房，各家楼房的样式都很新颖别致，像一栋栋小别墅。
村里的道路也比以前宽阔平展了，规划得井井有条。
村边的厂房比比皆是，坡地上的果树林子规模宏大，远远地都能感觉到果香满园。
麦田里的收割机和运输车辆忙碌着，夏日的收获场景展示着自然赋予人类的恩宠。
心想，要是褚祎能一起来爬山该多好呀！
小憩之后，体力迅速恢复，背起双肩包，不回头一口气就爬到山顶了。
又看到了山后面的大水库，水、山、天连成一体，黄色、绿色、蓝色汇成了一幅自然画卷，多么美妙的大自然！人在其中，心情舒畅，浮想联翩。
午阅很快就找到了当年他们三个人露营的那棵大树，大树依然苍翠挺拔，无声地挺立在那里。
他在树底下的草地上铺了一个大塑料布，整个人仰面朝天、头枕大地躺在那里，闭着眼睛幻想着。明年的这个时候，褚祎也高考完了，到时候叫上她再来爬一次拴牛山。当然了，尽量不叫二木一起来，只有褚祎和自己两个人，真正享受一下初恋同行的滋味，那多美呀！
想着想着就迷糊睡着了，做着美梦
忽然，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响起，把午阅惊醒了，原来是在村里鱼塘工作的一个朋友，打电话约他一起吃饭，他赶不回去，只能谢过作罢了。
接完电话，就睡不着了，他就拿出奶奶给准备好的枣馍馍和小菜，美滋滋地吃喝起来。
吃喝完毕已经是午后时间了，正是一天中最热的时候了，虽然山顶上有清凉的风刮过来，但也抵挡不住热浪的席卷，他决定在大树下看书，躲过这段炎热时间再下山。
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书才是一个人的终身伴侣。午阅忘情地吮吸着书中带给他的营养，忘记了高考分数，忘记了疲劳困顿，忘记了人间苦难，忘记了情长意短。
午阅下山的时候，依然选择了像那年一样的下山公路，手拿遮阳伞，想起那年冒着大雨下山的情景，惊险刺激，想起和褚祎手拉手互赠温暖的感觉，想起大雨中无助时的互相鼓励，想起共同冒险经历的同舟之谊。
他没有去打扰齐二爷，走了近两个小时才到山脚，脚上磨起了水泡，他不怕痛，依然兴致勃勃，依然精神抖擞。
晚上吃完饭，依然在房顶上看星星，看那棵最亮的星，像褚祎的眼睛一样盯着他，他喜欢这种感觉。
午阅计划回县城了，离出分数还有一小段日子，褚祎很快也进行期末考试了，等考完试了，他想应该约褚祎见见面，太想念她了！
他就让爷爷去村里打听有没有去县城办事的车，因为午阅打电话问爸爸了，爸爸说得等到周末才有时间来接午阅，还有好几天呢，午阅等不及了。
爷爷拗不过孙子，就联系了一辆去县城送粮的大卡车，第二天就让午阅搭车回县城了。
午阅回到家的第二天，就去了学校，溜溜达达的想找机会见褚祎一面，整个上午都没找到机会。因为再过几天就要期末考试了，大家都忙着复习功课，体育课也不上了，全被文化课占了时间，课间操的时间也只是远远地望了褚祎一小会儿，不知道褚祎有没有看到他。
一直挨到中午，午阅去了食堂，看能不能碰上褚祎，很幸运，褚祎总算出现了。午阅就打了一份饭，边吃边观察着褚祎的动静。
午阅早早地吃完午饭，耐心地坐在那里等机会。
褚祎吃完饭后，跟她一起来的同学早就吃完饭回教室了，她拿着餐具走向洗漱池，步子很慢，显然是在等午阅。午阅早已起身，快步追上褚祎，和褚祎紧挨着在水龙头上洗手，低着头轻轻地说：“等你考完试，能不能在图书馆见个面？”午阅开门见山。
褚祎缓缓扭过头，看着午阅，笑了一下，温柔地说：“那就考完试的第二天下午吧。”褚祎也是直截了当。
午阅兴奋地点点头。
褚祎也点点头，又说：“那我先回教室了。”
“好的，你去学习吧，我准备回家了。”午阅高兴地应答着，目送褚祎款款走出食堂。
那一天，午阅如约准时见到了褚祎。像以往一样，午阅只要一见到褚祎，心里就总是软软的，柔柔的。这次见面，这种感觉更加强烈，已经有将近一年的时间没有好好坐下来聊聊天了。
褚祎来的时候，一副轻松愉悦的样子，上身穿了一件藕荷色的短袖t恤衫，下身穿一件宽腿的到膝七分裤，脚上依然是白色短袜和白色皮凉鞋。走路时马尾辫左右轻轻甩着，亭亭玉立，尽显少女的阳光温润。
午阅早早地占据了老位子，等褚祎坐好，把冰爽的橙汁推倒褚祎面前。
褚祎点点头。
午阅拿出笔和本子，先写道：“你考得怎么样？”
褚祎轻轻抿了一口橙汁，也写道：“挺好的，不过考试的时候还是有点紧张，毕竟又要滚动分班了。”
“是啊，到了高三，都要过这一关，你应该不会有大问题的，保证会在火箭a班。”
“谁知道？管她呢！先放松几天再说吧。”褚祎的语气说明她还是有一些纠结的。
“前几天我回乡下了，住了几天，还见到了齐爷，给他讲了一些你的情况。”午阅继续写着。
褚祎显得很兴奋：“真的？过年的时候和外爷见过一面，他身体怎么样？”
“他好着呢！他现在可是把粮食生意做大了，比以前的财主、地主还要厉害！”
“是吗？快给我讲讲，具体是什么样的？”褚祎着急得问着。
午阅没写字，拿出手机，调到静音模式，打开那几天在村里随处拍下的照片，给褚祎递过去。
褚祎赶忙接过手机，迫不及待地一张一张翻看着，眼里冒着兴奋的光。
午阅手机里大约有一百五十多张照片，全是他在村里参观时随手拍下的。他看着褚祎一张一张仔细观看，第一次看到她这么激动的神情。
午阅就静静地，呷者饮料，幸福地看着褚祎，贪婪地欣赏着这难得一见的画面，不想打断，不想打扰。褚祎真美！午阅心里默默念着。
褚祎把所有的照片都翻看了至少两遍，有些照片还不止看了两遍。
十几分钟后，褚祎抬眼看看午阅，急急地拿笔写道：“这几年都没回去过，没想到变化这么大！你拍得太好了！”
“回头我用u盘给你拷贝一份，或者发到你邮箱里，慢慢看。对了，你给我写一下你的邮箱号吧，另外，你买手机了没？”午阅边问边看着褚祎。
“手机倒是买了，不过我爸一般也不让我用，偶尔能打开看一下，我还是给你写一下邮箱号吧，我把照片存到电脑里。”褚祎无奈地看看午阅。
“好的，我先给你邮箱里发一份，然后再用u盘拷贝一份，再见面的时候给你。”
“好的，谢谢你！一言为定，全发过来，我抽时间还要细细看看呢！”
“好，没问题！”午阅看着兴奋的褚祎，试探地写道：“褚祎，咱俩要不换个地方去再呆一会儿，你看行吗？”
褚祎犹豫了一下，写道：“去哪儿？”
“附近可去的地方不多，有个电影院，还有一个书店可去，商场人太多，不合适去。”
褚祎思考片刻，写道：“那咱们去看电影吧！”午阅一惊，这可真是一个奢望的想法了，没想到褚祎今天心情这么好！居然同意一起看电影了。
午阅一时无所适从，惊喜得差点喊出声来，用手捂着嘴巴重重地点点头，然后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