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拉手
雨，下得似乎比一开始小了一些，他们三个人的心情开始好起来了，二木就扯着嗓子喊唱起来：“我有一支枪，扛在肩膀上，子弹上了膛，刺刀闪光”好像是要把大雨吓跑似的。
忽然在公路的对面有一个穿着雨衣的身影出现，还大声喊着：“午子——，二木——。”
午子赶紧推了推二木的背，让他别唱了。同时又拉着褚祎停下脚步，朝着公路对面看着，那个穿雨衣的叔叔也朝着他们三个小跑过来，等那人走近些了，午子急忙问道：“叔叔，你是在叫我们吗。”
“可不是嘛！你们三个小鬼，你叫午子，你是小林，你嘛——自然是二木了。”他指着三个小朋友，一一确认，“可算是找着了，把站长急坏了，怕你们出意外。还好！你们没事儿吧？”
“没问题！”“好着呢！”午子和二木随声应答着。
“我叫大李，是你二爷爷的手下，他派我来找你们的，现在跟我走，去站里避避雨，太危险了！”说完了，返身带领着三个小朋友继续顺着公路往下走。
大李叔叔不时地回头看看三个人，抽空回身说几句安慰的话。
雨，又小了一些，约摸走了十几分钟，就看见“牛尾村库区监测站”的大门了，大李叔叔一进大门就大声喊着：“齐站长！齐站长！回来了，三个人，安然无恙啊！”
一排平房的房檐下，站着一个高大的身影，焦急的神情挂在脸上。
快走到齐二爷跟前的时候，午子忽然发现自己的左手依然拉着褚祎的手，等到齐二爷迎过来打招呼的时候，才急忙松开，幸好是在二木背后，齐二爷没注意到什么。
“哎呀呀！可算是找着了，看样子没啥事。”齐二爷声如洪钟，说话时底气十足，“你们三个要是有点啥事，你齐大爷爷非得把我打残了不可，尤其是你！”他指着褚祎，“你要是有个闪失，我的罪过就大了！哈哈哈——，走！都给我进屋里去！”
齐二爷的面相可是比齐老头的和蔼多了。午子心里这样想着。
“来，快进来！你们两个，就在这个屋子里，把衣服脱了拧拧吧。”他指了指午子和二木，又看着褚祎说：“小林，你去里屋，关了门，自己处理一下你的衣服，这儿没人能帮你。这雨下不了多长时间，等雨停了，我派车把你们送回去。”
午子心里其实想着就那样走回去就挺好的，时间还早着呢！但是他不敢反驳，因为这是齐爷交待的，当然也要替褚祎考虑，他既想和褚祎多呆一些时间，又不想让褚祎担着危险，再说，大家的衣服都湿了不少，也没个可替换的，总的来说，他还是觉得开车送回去对褚祎来说是最好的选择，就没敢吱声了。
脱t恤的时候，他才发现身上的衣服没有多少干燥的地方了。喝着齐二爷给准备的可乐，褚祎从里屋里出来了，三个人手里都提留着最湿的外罩，没什么太好的办法，站里可没有合适的衣服可换，褚祎倒是显得比较平和，安静地坐在长凳上，虽然衣服的大部分都是湿的，也没有太计较。
三个人断断续续应答着齐二爷的问话，大家和齐二爷平时见面少一些，多少显得生分些，说话的时候也有点拘谨。还好齐二爷始终都亲切随和，毕竟三个孩子都是孙子辈，隔代亲么！所以气氛很融洽。
雨，过了没多久就停了，太阳又重新炙烤着大地，闷热闷热的，三个人的衣服只能靠身体的热量自动烘干了。
齐二爷安排大李开着站里的皮卡车，送他们三个人下山，二木坐在前排副驾驶位置，午子和褚祎一左一右坐在后排的座椅上，车里开着空调，清凉舒适，车开出去十多分钟，三个人就都迷迷糊糊睡着了，爬山的劳累加上短暂的紧张心情，让三个人都睡得又香又沉。
睡梦中，好像是什么声音突然把午子惊醒了，醒了才发现是汽车的喇叭声，同时发现自己的手紧紧地握着褚祎的一只手，触电似的抖了一下，本想松开，但是一瞬间，又不舍得，他眯着眼瞄了褚祎一眼，没有明显反应，他于是决定不放开了，但是比刚才握的力量放小了一些，轻轻地、大胆地、看上去很自然地调整了一下姿势，似睡非睡地偷偷享受着这难得的温馨时刻。
其实这时，褚祎也醒了，午子紧握着她手的时候就醒了，她的头正好偏在车窗一侧，很清醒，本来想抽回去那只手，但是她觉得午子开始是无意识地握住了她的手，可是后来又像是有意识地没撤回去，她心里紧了紧，没有动，继续装睡。她想：如果这时抽回来手，会让午子觉得难堪或者尴尬，而且她发现，内心并没有拒绝的意思，反而觉得这样被一只有力的手握着也没什么不好，有着一种别样的感受。
从淋着雨下山时，匆忙之中被午子拉上手的时候，就感觉挺好的，既安全，又可靠，午子绝没有恶意，相反，拉手的感觉传递着信任和依赖，传递着温暖和呵护，不忍心拒绝和放弃，五味杂陈。
总而言之，这种突如其来的心跳过速，自己是能接受的，也可以说是喜欢的，再握一会儿吧！
午子的心跳也加速了，喉咙也干起来了，心里紧张！他怕褚祎把手抽回去，又担心褚祎感到难为情，但是他确实不想松开，这种体验太刺激了，是心底的一种渴望，一种奢求。他不仅仅是喜欢褚祎的手，更是喜欢褚祎这个女孩，喜欢她的全部、所有，平时也没有办法找到表达自己的方式，利用这样一个“偶然事件”，也许能让褚祎感觉到自己对她的爱慕和追求；他又担心褚祎把手抽回去，那样可能代表着一种婉拒，自己会很难过、很失望的。还好，褚祎没有移开手，静静地放在那里，让自己感受着这样的温情时刻，没有把自己推到门外。
午子感激褚祎这样的表现，哪怕她是心里不愿意而为之也行，没有伤害到自己的自尊。可是很快，午子就袭来一阵惶恐，车总要停下来，总要回到家，到时候怎么收场？怎么收手？午子紧张起来，万一是自己一厢情愿，那就太没礼貌了，太草率了！太没修养了！快想办法，他已经睡意全无了，他又偷偷眯着眼看了看褚祎，她呼吸均匀，仍然没有睡醒，幸好！还好！
“到了！到了！你们三个快醒醒，齐爷在那儿已经等着你们了。”大李喊着大家。
午子一惊，可是不能让齐老头看见自己拉着褚祎的手，随着大李的声音顺势直起身体，撒开拉着褚祎的手，像是从梦中惊醒，顺利地逃过了刚才的一堆担心。
褚祎慢慢睁开眼，也直起身体，用那只被午子握麻了的手揉揉眼睛，又摸摸脑门儿，尴尬也随即化解。
二木还真没醒，舒服地睡着。车一停下，齐爷就上前拉开褚祎一侧的车门，着急地问着：“大宝贝，你还好吧？没什么问题吧？我就说嘛，别跟上午子撒野去，你不听，急死我了！”边说边扶着褚祎下车，温柔地安慰着他的大宝贝，不理午子和二木。
午子冷静地打开车门，从座位下面拿了他和褚祎的书包，绕过车尾，给褚祎递过去她的包，褚祎背对着午子，没看见午子过来递包，午子也没敢吱声，齐爷示意褚祎去拿包，顺便扔给午子几句话：“你小子！亏得小林没事儿，不然要是有点闪失，我把你的腿打折了，快回家吧！”
褚祎拿过包，拉着齐爷说：“外爷，你别怪午子哥了，幸亏他反应及时，才没事的。”
“好好好，有你替他说好话，我就先饶过他。”
午子听了褚祎的话，心里暖暖的，齐老头的责怪就无所谓了。
于是各回各家，齐爷和大李客气了几句，大李也开车返回站里了。
这次爬山活动在一场有惊无险的意外遭遇中结束了，对午子来说可是一场大胜仗。
晚上睡在床上又开始“翻饼子”了，回味着白天的一点一滴，时不时把那只拉过褚祎的手放到鼻子下闻一闻，又轻轻放在脸上抚摸着自己，仿佛是褚祎的手放在自己脸上，又仿佛是自己的手放在褚祎的脸上，感受着对方的体温，这真是一段美妙的经历，原来，女孩子的手是那么温柔、松软，是那么细腻、小巧，她的手真美！她真美！拉着她的手感觉更美！她就像一个天使一样降临到人间，坐在身边，美丽的光芒照满人间。虽然一起经历了磨难，虽然有些惊险，但是留在心里的，都是甜蜜的回味，午子就在这甜蜜的回味中进入了梦乡。
齐爷并没有过多责怪褚祎，妈妈也只是有点虚惊而已，褚祎也没有把外爷和妈妈的反应当回事。
晚上，她也失眠了，长了这么大，除了父母、亲人以外，还没有和外人有过肌肤接触，这是第一次亲身感受一个“外人”的触碰。午子和自己算是同龄人，少年初长成的时候，那种触电般的异性接触，虽然只是拉拉手，却有着神奇的感觉，午子哥是一个很有魄力、行事果断、敢做敢为的男生，同时也是一个心思敏感、细腻的男生，被他拉着自己手的时候，虽然有些鲁莽，但是自己并没有反感，反而觉得有一种新奇美妙的感觉。
褚祎盯着被午子牵过的那只手，想起午子哥果断神勇的眼神，想起他敏捷有力的动作，也想起两个人似睡装睡的、恋恋不舍地牵手过电的感觉，她有点害羞了、脸红了，少女特有的矜持一瞬间被一个莽撞少年“俘虏”了，她不讨厌这样被俘虏，反而打开了少女心底的一种需求、一种被人爱慕和追求的骄傲。
午子哥应该是喜欢自己的，那自己是不是也喜欢他呢？还有疑问，还需要验证，她不敢轻易地去想，在这个年龄去喜欢一个男生会是什么样的后果。
也许自己只是喜欢这种被男生追恋的心情。想到这儿，突然觉得自己太不可思议了，居然就会产生这么多的奇思怪想，是自己长大了吗？还是一种幻想呢？不知不觉，在这样那样奇怪的幻想中，抱着毛毛熊沉沉地入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