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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原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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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夜,馨香阁内,似水的月光透过窗棂,洒入房间,安静,宁和。

    此时的骆啸北上半身不着一物,下身被一床鲜红的被子盖着。他是不惧怕什么寒冷的,也许在这样的一个空间里,有温度的东西是可以战胜一切的。尽管他头枕着双臂,尽量地伸展着,故作轻松,却又掩不住满是疲惫。他的眼睛,几乎是完全空洞着,呆呆地望着床顶,心中却有无边的心思。

    终于,被子被猛然掀开,一个女人猛地从里面钻了出来,两支长长的玉臂,瞬间将骆啸北正在思考的脑袋搂在那一双软软的棉花之上,香唇轻启,吻住额头,又倚着鼻息贪婪地吸取男人身上的味道,让她如痴如醉。

    “我说,骆爷。”女人笑道,一只手则抬起了男人那有着美丽曲线的下巴。“你这样可有些无礼啦,和我睡着,怎么还想着其他女人呢?”

    骆啸北也不回应,但显然被这女子勾回了思绪。他只是收回了枕着的双臂,将女人压倒在身下。

    女人虽然隐隐察觉了他心中的不同,但是也甘愿地选择接受,每一次透着地不能言明的情绪。

    门外,十三娘细心地聆听着屋内的一切,感觉着一对男女彼此的纠缠。接近最高潮,随着一阵阵沉闷的声音,她也似乎不打算挪开自己的步子。她心里清楚,骆啸北是懂女人的,可这馨香阁的女人,哪一个又不懂他呢。

    风小伽,这也许就是你的命吧。

    何全正坐在祠堂门外的一把椅子上,左右分别侍立着苟庸、桃潜,而台阶下,五名胡僧双手合十站立着,那十余个年轻后生,并着陈新巳三人则被后缚着手,跪在地上,静听着何全下一步的指示。而院内一周,拥着尚未燃尽的篝火,是那沉睡了许久,方才醒来的众多村民。他们每个人都极尽着木讷,每一个表情都像刚刚睡醒的婴儿一般,茫然、彷徨,而又生怕受到一点惊吓。所有人近乎全部保持着静默。

    何全几乎尝试了各种能够让自己感觉舒适的姿势,来规避那迷烟带来的种种负效应。虽然不能完全消除,但是也只能强行振作,维持着一个“官”的形象。桃潜手背在后面,挺拔着身子,直直地盯着台阶下的众人。而苟庸,则稍弯着腰,面微微向着何全,似乎在时刻听候着一个命令。

    而俞之初,与大力则站在门外,身体倚靠着围墙,她的脑海仍然在思考着那个少年,似乎暂时难以自拔。大力则紧挨着她,想说些什么,却又欲言又止。

    只是,不见了曾有曲,似乎谁又不愿意在意他在何处。

    何全顿了顿嗓子,望着陈新巳,一副不耐烦的样子,显然,昨夜发生的一切,让他充满着怒气。

    “那个谁。”何全没好气的问着陈新巳道:“你那个爹已经死了,就你来说个缘由吧。”说罢,又狠狠地唾了一口。

    此时的陈新巳却是难以名状的淡然,也许这个时候,他心里想些什么,只有他自己最清楚,而有一件事是最明了的,他不可能说出些什么,哪怕是要用尽最残酷的处罚方式。

    “嘿。”一旁的苟庸倒是先发怒了,捋捋袖子就准备下场,他要亲口撬开的陈新巳的嘴巴。

    一旁的何全却伸出手, 阻拦了他接下来的动作。苟庸只得稍微退后,继续保持着先前的动作。

    陈新巳那处碰壁,何全又把眼光瞄向了胡僧,便指着释莫尼道:“他不肯说,你来说说如何?”

    可接下来的释莫尼的反应,却让他,以及在场的所有人受到了极大的震撼。

    只见那释莫尼微微上前,依然双手合十,向着何全行了礼道:“老施主所托,尚不能兑现,谈什么缘由又有何用呢?”

    说罢,右手只是往身后一撤,无根软软地东西便掉在了地上,五道血柱便直直地喷了出来,惊的在场众人无不惊骇,哭叫声顿时此起彼伏,院内的静默终于被彻底打破了。何全颓然地从椅子上摔了下来,苟庸和桃潜也脸上生出了恐惧。

    在门外的俞之初和权大力显然也是祠堂内的惊骇之声被惊扰到了,赶紧拥到门口,恐惧之色也马上溢于言表:五个胡僧居然咬断了自己的舌头,那血液正如注的喷涌而出。几个衙役早就慌不住地进行处理。一旁的桃潜赶紧示意几个家丁上前,合着一并把几人拖到了后堂进行处置。此时的陈新巳三人却不见得几份慌张,反倒是一如先前平静,又似乎对这样的结果有所预见。

    “安静,安静。”回过神来的苟庸大喊着,几乎是穿透了整个祠堂,才让局面得到了控制。此时的何全,也渐渐地恢复了正常的面色。望着那祠堂的人群,他调整了自己的坐姿,近乎结巴的开始了他的演讲,但是却并不是很长,他似乎已经没有心思再在这里继续的逗留下去。

    “那个,各位,祸首已除,帮凶伏法,希望你们赶紧回到自己的家里,过上正常的日子。”然后,又指了指陈新巳等人,又指了指那几个年轻后生,继续说道:“他们三个,还有那些人,我们就先带回去了。”说罢,就赶紧站了起来,跳下台阶,就准备穿过人群,往祠堂外跑。苟庸和桃潜也紧随其后。

    人群也自动的让开一条道,一众衙役押着五个受伤的胡僧,那几个后生,也紧紧地跟了上去。

    等到经过俞之初两人旁边,何全似乎是看不见两人的,苟庸也只是简单地看了下,脸上没有什么变化。等到桃潜经过,他脸上却带着些许笑意,道:“你们还不跟着我去,有曲可在那边候你们多时了。”俞之初二人只能随着大部队,把这偌大的祠堂放在了身后。

    只是,当他们把祠堂丢在身后,那院内传出的声音却让人多少有些不寒而栗,因为那里却是静默的可怕,除去前时的喧哗,这一下又是突然的静默。跟在后面的俞之初一直在想,到底是怎样的一种药,让这些村民沦落至此,他们到底还能够恢复以前的生活嘛?

    等到了马车旁边,俞之初和大力便看着了有曲,他坐在车头,低垂着头,似乎在思考些什么,以至于没有看到过来的两人。直到桃潜叫他,他才似乎醒过来一般,脸上的笑容也挂了起来。他跳下了车,往着俞之初和大力走来,似乎想要招呼,可等到靠近,即将擦肩而过,俞之初两人却自个儿爬了上去,并不曾理会他。那么一个短短的瞬间,他呆住了。但又很快,他跟了上去,又坐回到了车头。

    坐回到车上,俞之初便很快沉沉地睡去了,而梦中有这几天的遭遇,当然也有那少年郎的影子,这梦很乱,似乎又很甜蜜。

    等到听得马的长鸣,伴随着嘈杂的人声,俞之初从睡梦中被唤醒。“出事了,出事了。”一大群人便围了过去,而人群中间的,是陈瑞祥,躺在地上,嘴角流着鲜红色的血何全则疯狂地扇打着一个衙役,没一人敢靠近。等到发泄完毕,何全冲到陈瑞祥的尸体旁边,发疯似的大叫着:“怎么死的,怎么死的,他妈的是怎么死的?”

    马蹄声起,浩浩荡荡的队伍开始出发。而后面则仍是近乎死寂的村子。

    也不知多时,便回到了镇上。等到俞之初被大力唤醒时,何全已经带着陈新巳等人回去了衙门,而桃潜并着他们几人停在了德丰馆的门口。

    等到桃潜也下了车,去自顾着往里走,只是有一瞬间,他回头看着俞之初,目光相接,脸上却又露出了一丝难以琢磨的笑意。有曲,则紧紧地跟着桃潜先行进去。而大力,则扶着俞之初跟在了后面。接下来的几天,一切相安无事。

    而过了几日,衙门突然热闹了,据说是在对擒获的胡僧,及一干人等进行了审问,俞之初也去了。如在祠堂一般,陈新巳依然是不肯做什么交待的,那女子和瑞儿,并着那十几个后生,也始终如是。看来,无论怎样,秘密是要永远的埋藏下去的。

    只是,俞之初还是单独见到了瑞儿,也见到了陈新巳夫妇。在即将被关押之时,俞之初特意求桃潜向何全请求的,而这也是大力的想法。何全,也满足了他俩的想法。

    见到陈新巳夫妇,未等俞之初开口,陈新已望着俞之初,又看着瑞儿,眼神却没有一丝的恐惧,反而充满着温柔,满眼都是他的妻子,他的孩子。

    “谢谢你们照顾瑞儿,我最担心的就是他了。”

    俞之初望着眼前这个男人,竟不知该说些什么,只是简单地回复道:“瑞儿那么可爱,谁不喜欢呢?”

    此时,陈新已的妻子带着瑞儿来到有曲的身前,深深地鞠了一躬。有曲显得有些慌乱,赶紧扶起两人。陈新已则拉着两人便向监牢走去,约莫几步,又扭过头,平静地问着俞之初:“你觉得我爹是一个十恶不赦的人嘛?”问罢,便毫不犹豫地走向了监牢,只留下的是茫然的俞之初和权大力。

    话说三十年前,宝音村早已是是远近闻名,那并不是因为她的美名,反而是因为它近乎百年的恶名,地形闭塞,村民贫瘠。村民守着几亩薄地饿着肚子,懒洋洋地晒着肚子;是因为她的愚昧,供给菩萨的烟火从白昼烧到夜里,又从夜里烧到白昼,而不曾停歇。村民的选择是出不去,而外来人更进不来。

    后来,一个叫作陈瑞祥的年轻人回到了村子。他年轻,见过世面,有着上进心,对着这些看着很是着急。终于有一天,他纠集着十几个年轻人,干了一件惊动全村的事情:把祠堂的菩萨给砸了。村民们开始很愤慨,纷纷要这十几个年轻人像碎掉的菩萨赔罪,要求他们滚出村子。但是,这十几个年轻人在陈瑞祥地带领下,非但不听,反倒是做了一系列离经叛道的事儿:他们轮着守着祠堂,谁来上香,就强硬着赶谁走。这祠堂的香火,就渐渐淡了,而田地里的庄稼则慢慢好了。

    再后来,这帮人又干出了许多的让人刮目相看的大事件:修了一条通向村外的大道,带着每户人家守着自己田地,精耕细作,过上了富足小日子。这个年轻人也由年轻后生,慢慢成了村长,慢慢成了族翁。

    可是啊,人性这个始终是个琢磨不透的东西。当陈瑞祥慢慢地老去,当那帮年轻人不再拥有了往日的锐气,特别是两年前,当陈新止当上了村长,愚昧、懒惰、欲望、贪婪再次袭击了这个村子。此时的陈瑞祥,虽然是顶着族翁的名号,却是谈不上什么号召力了,在别人眼中他也不过是一具老朽的躯壳。再后来,村民陈新宝家发生了怪事。再后来,胡僧来了,全村都发生了怪事。又往后,这宝音村就像是从御钟镇消失了一样,慢慢地腐朽了下去。

    陈新已最后跟俞之初说了一个秘密:“在所有怪事发生前的一天夜里,陈瑞祥问了他一个问题:‘要是让村里的老老少少,所有人都像是睡着了一样,在梦里他们什么都能满足,那是不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当时的陈新已没有回答,只是用自己的行动,表达着对父亲信仰的支持。

    回去德丰馆的路上,俞之初反复回想着陈新已的话,仔细地咀嚼着,她也许不知道什么是幸福。也许,那只是每个人的定义不同罢了。

    又过了些时日,衙门的监牢里传来了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一夜之间,陈新巳夫妇并着瑞儿,那五个胡僧,那十几个年轻后生,十几个人均口吐白沫,全身抽搐而亡。

    得知这消息,俞之初不由得悲从心来,想想可怜的瑞儿,眼泪终于是止不住了。她始终是怀疑这到底是怎样的一个原因,可是在祭拜着陈新巳一家的时候,所谓“信仰”,何尝不是一种值得坚持的东西。

    也许,总有一天,谜题终会解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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