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丫鬟
“你们小姐这到底是怎么了，你快同我说说！”
二人打着伞沿着院外围墙才走出没几步，顺心就抓住了春桃的手，拉到了一座假石旁严肃地看着她。
春桃眉心一跳，心道不好，有些心虚地把头微微转向一边不敢看顺心。
“还能怎么，不就是前几日倒春寒，小姐可能着了些风……”
春桃不敢说下去了。
那晚是她跟冬梅守夜，小姐夜里突然就大叫地醒来，像是魇着了一般……
当她们闻声冲进小姐的房间时，惊讶地发现小姐大惊失色地坐在床边，身上的衣服已被汗水浸透，看起来像被水泡过一样。
小姐面上泪流不止，眼眶也因为过度落泪而发红。嘴里还嘟囔着她要杀了她的夫君裴家大少爷……还有什么孩子没了什么的……
小姐还未出阁，准姑爷要说也是裴家二少爷，她当时听见那些话连寒毛都要竖起来了。
事后小姐把她二人叫来让她二人保守秘密，要是别人问就说自己受了凉病。
“你别哄骗我啊，今日我问你这话其实就是太太的意思。作为好姐妹我可提醒你一句，太太可不信你们那天嘴里的那套说辞……”
顺心看着春桃躲闪的眼神，有些担忧地拉住她：“到底该怎么回太太，你们回头有个章程，我先走了。”
可没走几步忽然又像想到什么似的折了回来。“噢对了，这个东西你自己还墨青吧。”
说完便冲她促狭一笑，举着油纸伞转身离开。
庭院中的树叶被雨弄得沙沙作响，从树枝上滑落下来的雨水敲击着石子小径，湿润的气息弥漫开来。春桃有些惆怅地站了一会，叹气转身回了屋里。
……
“小姐快尝尝这桂花露，就是去年秋天咱们弄的那些，我娘酿了一个冬天今日终于可以尝尝了！”
硕果一进屋后就拿温水兑了一杯端到了宁轻秋桌前。
“你个小吃货，一天不知道要问冯嬷嬷多少次这桂花露，上次嬷嬷跟我说她的耳朵都快要被你烦死了。”
“夏竹姐，话可不能这么说，桂花露你们不是也一直期待尝一尝的嘛，怎的到最后便成了我是小吃货了？”
说完，硕果气鼓鼓地望着宁轻秋，企图让小姐帮她说几句话。
见小姐微笑没有言语，她只好又接着咧嘴笑着说道：“要我说还得是小姐最期待这桂花露，毕竟这级别的丹桂可是不多见的……可见这人的心意啊……嘿嘿。”
宁轻秋的微笑僵在了嘴边，对了……这丹桂原是裴项明为自己寻来解闷的，只因自己当初看了话本上面写着丹桂的效果后非要尝试。
与裴项明……已经是很遥远的事了。
宁轻秋再次陷入了对上一世的回忆中。
“胡闹！小姑娘家家的懂什么？怎的还能拿小姐开玩笑！”
春桃见宁轻秋面色不对，怕是又要发病。便严厉地对着还在嬉皮笑脸的硕果出声呵斥。
想到那一晚小姐说的胡话，跟刚才顺心来时提到裴二少爷时小姐的反应，她生怕小姐再因为硕果的话生出什么毛病来。
春桃作为宁轻秋院里的大丫鬟，自小就跟在小姐身边。虽说是大丫鬟，但是平日里一点谱都不摆的，待她们如亲姐妹一般，从未见过她如此动过怒。
别说硕果了，就连夏竹和屋外的其他小丫鬟们都吓了一跳，一时间大家都愣在那里不知该怎么办。
“春桃姐姐，我……我知道错了……”
硕果显然是被突如其来的呵斥吓住了，她红着眼圈低头道歉。春桃知道自己的话有些重了，但如今只好硬着头皮继续说下去。
“小姐现在大了，咱们这些做大丫鬟的，平日里要谨言慎行，以后说什么话要过过脑子，免得给小姐惹祸。”
宁轻秋坐在椅子上沉默不语，没有打断春桃的话。重生一次的她明白这是春桃对其他丫鬟们的敲打。
她不禁想到，上一世裴政浩是如何得知，自己与裴项明婚前的互动呢？
自己不怀疑这四个大丫鬟，并不代表她这院里有没有裴政浩的其他眼线……
原来上一世裴政浩这么早就做了准备吗？
为了与弟弟裴项明争权竟把自己看作他的棋子。
硕果见小姐沉默着，以为她也生了自己的气：“奴婢知错……小姐，奴婢这就去反省自己。”
说完便低着头抽抽嗒嗒地快步走出屋内。
屋内的气氛降到冰点，宁轻秋知道对于一个平日里大家都爱护惯了的孩子突然训斥，她一时接受不了。
宁轻秋无奈，看着站在一旁有些失落的春桃开口：“你又何苦那样训斥她，说完后自己也心疼。夏竹，快跟过去瞅瞅。”
夏竹也是急得不得了，虽说自己平日嘴上不饶人，也经常说教硕果。但像今日这种认真呵斥的情况还真是从未发生过。她一时也慌了神，连忙掀帘子追了出去。
春桃见现在屋内只剩下她二人，心乱如麻地想起刚才顺心与自己说的话，便凑近了宁轻秋，小心翼翼地开口道：
“方才顺心与奴婢对话中多有提醒……小姐……怕是瞒不住。”
宁轻秋点头，母亲虽然表面上大大咧咧，心思却是个细腻的。怎么可能没察觉呢？
“嗯，我明白了，你和冬梅且放心着，明日见母亲后我自会解释。”宁轻秋看着春桃，脑海里努力地回想上一世最后听见春桃时的语气。
那时她的遭遇导致声音听起来毫无生气，而此时眼前的春桃却又充满了生机与活力。
宁轻秋下意识地摸了摸春桃的头发，乌黑顺滑，哪还有上辈子像枯草一般的触感呢？
“小姐，您这是怎么了？”春桃被宁轻秋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
宁轻秋没有说话，起身拉着春桃进了里屋，让她坐在自己的梳妆台前。
春桃被她的举动吓了一跳，连忙起身。
“没事，你坐。”
宁轻秋笑了笑又把她摁了下去，她找了一根錾花红珊瑚钗插在了她的发髻上，对着镜子里还在发愣的春桃说道：“其实有些事……我想第一个与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