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噩耗

    将军府西巷胡同

    “咚！——咚，咚！”声音一慢两快，打更人边敲着梆子边喊：“平安无事。”这意味着三更天到了。

    人们大多二更天就入睡了，此时街上空空荡荡，只回响着打更人的声音。

    一个满身血迹的人影跌跌撞撞的走向将军府西角门，用所剩无几的力气拍响了门，等值夜的人赶到时，人已经接近晕厥，残存的意识支撑着他说话。

    “快——快撤，延军伏击了巡边禁军，弟兄们都战——战死了。”

    本该陷入沉睡的将军府因校尉王宇带来的噩耗而人心惶惶，风总管带着王宇来到议事堂，堂内一片死寂，秦州乡兵都头戴建光一脸沉痛道：“现在正是初秋，按以往惯例，延军就算要进犯秦州，也应该等秋收过后才对呀，将军——怎么会遭遇伏击呢？”

    王宇已经包扎过伤口，好歹能流畅答话了。“将军带着弟兄们刚刚巡视完距离成州较近的交通要道，正打算前往岷州的粮道，谁知却遭遇伏击，马匹被绊倒，沙丘后和沙坑里都藏着伏兵，大家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负责城内巡逻的厢军指挥使张奇握紧了手把，“将军呢？只有你一人突出重围了？其他人呢？”

    王宇哽咽着低下头，“将军眼见不好，果断组织突围，可——可敌军太多了，想大举突破几无可能，将军——将军让我们几个尽全力回程报信，我和其他几个人捡回一条命，后来分散往其他城池报信。”

    “……”

    在座所有人不禁深思，若是队伍全军覆没，整个秦凤路所有城池都会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面对来势汹汹的延军，结局可想而知。

    看着这张年轻的脸庞伤口斑驳，已经能够想到剩下几个逃出生天的兵士，必定是被风将军拼死送回来的唯一希望。

    “各位，现在不是悲伤的时候。”

    一道镇定的女声从堂外传出，风璃跨过门槛，带着身后一脸肃容的风瑛走入议事堂。

    所有人注视着这个单薄瘦削的身影，仿佛一阵风就能将其刮跑，但风璃却坚定的站立着，双拳紧握，青筋明显。

    “各位，西延觊觎我大御朝已久，看似臣服，实际却包藏祸心，此次发动的时机如此不合情理，恐怕有诈。当务之急是尽快护送城中百姓前往渭州暂避，否则一旦发动战争，整个秦州都会沦为炼狱。”风璃冷静又不失条理的说道。

    “少将军在哪里？我们凭什么听你个女娃的？”新上任的土兵副都头钱弗麟不满地叫嚷。

    张奇用力一拍桌子，狠狠瞪着姓钱的，道“这里还轮不到你来越俎代庖。”

    “张叔消消气，入蜇的长虫还了阳，与他计较，没得失了咱们的风度。”风璃不紧不慢的说道。

    这钱弗麟无非是看着阿爹去了，蠢蠢欲动罢了。

    “凭什么？”风瑛淡淡开口，冷厉的声音响在众人耳畔。

    刚刚还在议论纷纷的杂音，都瞬间安静下来。

    在座的都很清楚，这位大将军的幼女可不是什么善茬。人虽小，天赋却不可谓不高，从小被将军带在身边暑练寒冻，一手枪法可不是唬人的。

    更兼之，这位脾气不大好，平时不爱说话，看着怪冷的。一旦开口，必是抓住对方痛点狠狠碾压，敢有不服，拳头伺候。

    军营里多的是被风瑛打得俯首帖耳的。

    比起笑面佛二姑娘风璃，众人都更怵这位冷面三姑娘。

    风瑛目光扫向所有人，开口道：“就凭我阿姐十七岁时留守粮仓，无人支援的情况下，领着五百乡兵与瞎毡族周旋，护住粮草的同时，还在最后关头配合援军里应外合，将其一举歼灭。”

    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不容他人置疑。

    “而你。”风瑛轻蔑的看他一眼，“那个时候不知道在哪座青楼花天酒地？”说完连一个眼神都懒得看过去，但每一个字都像是一个巴掌，狠狠扇在钱弗麟脸上。

    “你——你”钱弗麟恼羞成怒，却又不敢直接发作。

    风璃眼见气氛不对，出言阻止道：“钱副都头，正事要紧。你刚说少将军在哪里，我来回答你，阿兄现在正和所有禁军在城头严防死守，为后方撤离争取时间。所以——”

    风璃沉声扫向每个人，“现在没有时间浪费在争权夺势上，也请某些人以大局为重，抓紧时间安排百姓统一、有序撤离。”

    说完瞥了一眼钱弗麟。

    风瑛接着冷声道：“如有违逆者，不需少将军和阿姐，我亲手了结。”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