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大离国器
“没有为什么，有些错，犯下了就无法弥补。把自己能够做到的做到最好，就足够了。”
严言知道自己阻止不了。遇到潘孝的那一刻，严言就明白了，入魔的种子已经被栽种下去了。
或许有人可以挽救，但至少严言他做不到。
之所以劝诱林青逸，并非是指望依靠林青逸的力量阻止潘孝入魔。而是希望在潘孝入魔后，林青逸会因为自己有过行动而好受一些。
“除道卫为什么要做这般引火自焚之事？”
血气终于飘了过来，躲在熏香之中的二人都闻到了窗外的甜腥血味。
林青逸低垂的脑袋，失神的看着自己失去的右臂。只觉得一身活力都随着那只右臂消失了。
“战门的叛逆在龙门城散播了魔道理念。战门意识到时，已经无法得知有多少人受到了波及，陷入了魔道。”
“絮姐和古叔与战门掌门商量之后，决定培养一个速成可控的魔道，一劳永逸清洗龙门城。”
严言握了握拳头。
“除道卫这样行事，不怕离殊皇陛下怪罪么？”
“陛下已经疯了。正是因为陛下的无能为力，絮姐他们才会定下了一个又一个疯狂的计划。”
“絮姐他们都很害怕，害怕陛下突然撑不住了。所以才想着不计较损失，为陛下多除掉些忧患。”
身为除道卫中的精英，林青逸是与天真无知无关的。
她分得清其中利害，也正因如此，她不得不麻痹自己，让自己无知、理所当然得去享受其他人做出觉悟后的成果。
“不止是除道卫。战门也好，工堂也好，学堂也好，大家都陪着陛下一起疯了。”
“工堂、学堂？他们做什么了？”
撕心裂肺的哭喊声隐隐约约出现了。两人知道，入魔的潘孝一路屠杀过来了。
“我不是很清楚。只是知道，他们将天下所有的儒生与侠士都联手在了一起他，是不是要过来了。我是不是被他杀死才能解脱？”
“你很想死么？”
林青逸死死咬着嘴唇，豆大的血珠不知从何处的伤口里冒了出来，从林青逸的嘴角不断低落在地。
有些话，太过卑劣，她说不出口。
“我不想死。”
碰——
潘疏才撞开房门，满脸惊惧。
“那个魔头杀过来了！先前每隔一炷香都有城卫四处通知魔头动静，现在已经两炷香时间没有城卫过来了。定是那魔头杀过来了。你们二人若是能跑便赶紧走吧！若是可以，也请带上我族中几个孩子。”
林青逸飘逸的身法与严言出神入化的医术无不证明着他俩并非凡人。潘疏才也是心生绝望，不得不厚着脸皮求上门来。
“也许你确实该被他杀死。但既然还不想死，那就努力活着吧。掌柜的，你们跑吧，我与她必须再去见一见那魔头。”
林青逸不可思议的看着严言。
这个人，总是做出这样不可理喻的事情来。一边让自己活着，一边又打算带自己去送死。
但是，自己并不讨厌这份不可理喻。反而体会到了从未有过的舒心。
“道心与道则平复下来了么？”
“嗯。”
“那便走吧。”
“好。”
奇迹，理所当然的没有发生。
再次看到潘孝时，他已经浑身浴血完全失去了理智。
林青逸心想，这样的潘孝只怕到了南门也无法恢复理智吧？
墨色的巨剑没有给林青逸太多的思考时间。
与先前刻意的针对不同，这一次的巨剑只是拍杀蚂蚁一样，随意的向着林青逸挥了过来。
速度之快，严言连使用行者的时间都没有。
只是一个照面。两人便带着不愿死去的不甘被巨剑拍晕，倒在了废墟之中。
“吼！”
一招得手的潘孝的当即施展血道。
林青逸与严言体内的血液化为血线从身体的每一个毛孔中渗透而出朝着潘孝凝聚而去。
随着两人的生命逐渐流逝，一道道则流转，突兀的出现在严言的周身。
潘孝顿时如临大敌。死死盯着那道突然出现的道则。
“吼！”
潘孝不甘的嘶吼着。这两只蝼蚁的血液可比他先前所吃的都好吃。甚至比那妖女的血液都好吃！
“吼！”
气急败坏的嘶吼了几声，潘孝最终还是离开了。
潘孝的杀戮还在继续，拥有觉悟的人却已经昏倒在了废墟之中。
不知道过了多久。
林青逸痛苦的睁开眼睛。
入目所见，满目疮痍。
林青逸的眸子剧烈的颤抖起来。
“这不可能。”
“不该是这样的。”
“我为什么没死。”
林青逸疯了一样跑回客来酒楼。
不知疼痛的用仅剩的左手不断掀开残垣断壁。
“不能只有我活下来！”
绝对不能只有我活下来！疯掉的林青逸只剩下了这个念头。
恨意，在此刻达到峰值。
不是对严言。不是对潘孝。而是对苟活的自己。
翻开被血染红的木材一角，一个干瘪到看不出生前模样的尸体出现在林青逸的眼前。
林青逸颤抖着将木材完全掀开。
大大小小男男女女，一共二十八张轻薄如纸的人尸依偎在一块。
而林青逸最先看到的那张尸体如展翅的雄鹰一般，拥抱着众人的尸身。
潘疏才一家二十八口，无一生还。
“啊！！！”
“林青逸！”严言的身体素质比不上林青逸。此时才刚刚从昏迷中苏醒追了过来。
“假的！都是假的！”
任凭严言诉说着什么，林青逸已经什么都听不进去了。
“一定不会只有我活下来！一定不会的！”
“只要还有人活下来，你就可以原谅自己了么？！”
严言声嘶力竭的呐喊声在废墟上持续了很久。可惜，他的声音他的话语再也无法传达到林青逸的耳中了。
晶莹的泪珠洗去了脸上的尘埃与血渍。
严言哭了。
“我的路，果然只有我自己能走。我不该插手的。”
“你迷恋的过往，我为你复现。等你愿意前进的时候，再来找我吧。”
“严昭姐，请帮助我。”
随着严言话音的落下，磅礴的道则围绕着严言卷起剧烈的狂风。
躲在林青逸的情绪中窥视着这段记忆的许盛世几乎要被那股狂风生生中断道法。
那是严昭的力量？通天绝地的强大道则使本该只能体会共情对象情感的许盛世，发出了属于他自己的震撼之情。
“严昭姐，请赐予我创造生灵，重现往昔的力量。”
“大离国器——幻天道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