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初见潘孝
如果已知情报中所有人的行动都与自己的预期不符，该如何正确判断情况？
许盛世并不知道这种无解之题的答案。
所以，许盛世的选择是无条件信任自己的弟子与老师——严言。然后，无条件否定其他所有人。
被严言抛弃的龙门城是理应被抛弃之物。意识到这一点的许盛世，终于在一团乱麻中精准的找到了龙门城的破绽。
逛完城中所有帮会，夜幕也缓缓降临了。
“黄狗，你此刻出城，直接前往战门。老师我去城主府办完事情便去寻你。”
许盛世不知道接下来自己做的究竟是对是错。如果他没有被严昭封印，必然会在此踌躇无法做下选择。
“许师，现在就出发么？天色都这么晚了。”
黄狗摸了摸脑袋，他跟着许盛世跑了一下午，一下午都在听着龙门遗民的悲惨过往。
遗民们之所以组成帮会，本就是为了宣泄魔灾中所受的心灵创伤。在这里聚集的，是龙门城最强大的同时也最脆弱的幸存者。
哪怕是黄狗这样不会在意他人不幸的人，在整整一下午都在重复倾听他们的故事时，心情也低落到了极点。
毕竟，他的父母亲人，也都丧生在那一场魔灾中。
“去吧。这一次出城可能与你之前任何一次都有所不同。但是，答应为师，无论如何，不要回头。”
没有留给黄狗更多话语，此时的许盛世也已经没有更多的心情去关照黄狗了。
“定规——行者。”
许盛世一步踏出，安静祥和的残破街道变化为黑暗不祥的气氛。
虽然承受着饥饿，但仍然谈笑风生的活着的龙门遗民们，在许盛世的眼中仿佛成了行尸走肉。
许盛世的异象引起了旁人的注意。帮会中的遗民消息要灵通许多，很多人都认出了许盛世——得到血主大人认可的严言大人之友。
他们走上前来，关心询问着许盛世的情况。
但许盛世什么都没有听到，道则运转下，许盛世只看见一群尸体开合着挂着腐肉的嘴巴，发出诡异莫名的哀嚎。
又踏出一步。
许盛世便离开了东门。黑夜彻底降临。
严言所创造出来的凡人道法，在由许盛世这个求道者领悟施放之后，体现出了更为神异的功能。
那寻常的一步不仅仅是在空间上前行，更是做到了在时间上前行。
“停下吧。”
黑夜之中，星光之下。许盛世终于看到了一个活人。
哪怕他全身都笼罩在黑袍之中，许盛世还是在第一时间察觉到了对方的身份——血道道人潘孝。
“这是严言大人留给她最后的念想了。停下吧，然后，就此离开吧。”
“但她已经不再满足于这个念想了，不是么？她在呼救，甚至在求死。身为师者，我无法对这样的她置之不理。”
“那就不要怪我了。我会尽量不伤害到你的。血道纳气。”
弥漫在龙门城空气中的血道道则突然躁动，携带着剧烈的狂风从四面八方向着潘孝集聚而去。
熟悉而又陌生的巨剑缓缓在潘孝手中成型。只不过这一次并非是墨色，而是妖异的血红。
“血道爆血！”
巨剑逆风而斩，被巨剑推开的空气以更快的速度反向冲击过来。
许盛世没有选择后退躲避。处于行者状态的他并不具备后退的能力。
一步踏出，几乎是在原地踏步的许盛世突兀的在剑气中闪了过去。
许盛世走过了剑气命中自己的时间。
师圣所设立的道境，并非是对道法实力的划分。而是对求道者施法时心态的衡量。
规境重在于学，或者说模仿。走前人走过的道，再将其转化为自己的东西，这便是规境。
而许盛世所领悟的行者，是达到了问心境界的严言的行者。这也正是许盛世敢于挑战潘孝的底气。
无法杀死严言的潘孝，多半也伤害不到自己。
见到熟悉的道法，潘孝也在第一时间明白了自己的攻击无效的事实。
“既然你会行者，那我就用行者也无法抵御的道法就好了。我不相信，严言大人会的，你也全部能够做到！”
“血海！”
——赢了！
在刚刚得知血魔潘孝还活着的时候，许盛世就思考过无数种与其对战的可能性。
手段有限的许盛世，在所有可能性中，只有一种可以打败潘孝。
而那种可能性的前提便是潘孝对自己使用了血海。
曾在严言记忆中窥见的场景再一次出现在许盛世面前。
无边的血池从虚空中降临，随之而来的是漫天的血剑。
密密麻麻的血剑多到使人心寒。而血剑越是蓄势待发，越是增生出更多血剑。
眨眼间，血剑就挤满了全部空间。甚至将血池都掩盖了下去，积压在一块的血剑相互摧毁相互融合。
血海幻境外的潘孝惊讶的说不出话来，他知道，自己做了一个错误的选择。
他从未见过数量如此夸张的杀意血剑！这样的情况下，他根本没有能力在许盛世身死之前中断血海。
潘孝急忙出手，尽力延缓着血海的攻击。
“停手吧，只要你答应不再出现于龙门城，我便放你离开。”
潘孝的声音在颤抖，他的内心在恐惧，他的理智在呼喊他杀掉眼前这个恶魔。
如此磅礴的杀气血剑，血海幻境中的这个人，根本就不能称为人！即便是入魔时期的自己，所拥有的杀意都不足此刻十分之一。
听到潘孝的好意劝阻，许盛世愉快的笑了起来。
一切都如他所料。被自弃这种情绪不间断的折磨了十多年的他，所拥有的杀意果然达到了足够让潘孝无法掌控血海幻境的地步。
这些杀意，正是许盛世这些年对自杀的渴望。
“如果正常对战，我一定不是你的对手。很可惜，你对我一无所知。而我，却早早就了解了你的手段。”
“定规——共情。”
一缕道则从许盛世身上脱离钻入血海。那弱小的道则在强大的血海幻境中不起眼到了极点，却在进入血海的那一刻，使整片血海幻境都动摇起来。
在行者的配合下，许盛世的共情几乎可以窥视任何自己想要窥视的情感。但却无法展示自己想要展示的情感。
只有在环境上达成某种条件，许盛世才可以将自己的情绪通过共情传递出去。
诱发杀意的血海便是再合适不过的环境了。
“虽然卑鄙，但这就是我唯一的武器。准备好承受来自命理时运的诅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