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任你予取予求
“嗬——”
“嗬——”
“嗬——”
与共情严言那一次不同，双方的交心远比单方面的窥视更加困难。
心神回到现世的许盛世与洛瑞雪不约而同的沉默着，在黑暗里发出粗重的喘气声。这一次的共情对他们的身体都造成了不小的负担。
许盛世迷茫了。
之所以使用共情，本意是让洛瑞雪明白自己的心。缓减洛瑞雪的控制欲，让自己拥有更多的操作空间去消除彼此之间扭曲的羁绊。
哪怕失败了，许盛世依旧可以把最后的机会赌在严言的身上。
但，许盛世没有想到，他窥视到了洛瑞雪的真心。那个欺瞒了所有人，甚至欺瞒了洛瑞雪自己的真心。
许盛世可以接受洛瑞雪厌恶自己。
毕竟那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一事无成的小混混，承载不了任何期待的废物，不敢面对自己天赋的懦夫，本就不该与洛瑞雪这般的天之骄女有什么关联。
但，许盛世没法想象。
洛瑞雪会欺骗着自己，伪造出了深爱着他许盛世的假象。
“婚约，又不是真的无法改变。为什么？”
许盛世颤抖的声音里有着显而易见的愤怒。
正如许午所言，婚约从来都不是对许盛世有利的道具。而是国主补偿给洛瑞雪控制许盛世的枷锁。
没有这份婚约。瑞雪盛世，洛瑞雪的一生也注定摆脱不了许盛世这个名字。哪怕洛瑞雪遇到了真心相爱的真命天子，哪怕洛瑞雪创下了所有人需要仰望的丰功伟绩。
只要大乾的盛世没有中断，洛瑞雪的一切都离不开许盛世。因为哪怕新法已经明令禁止，但处在王朝交替时期的大乾也需要有着能够承载国运的事物。
而那个事物，正是令国主开怀大笑的许盛世。
明明枷锁套在许盛世的脖子上，可洛瑞雪却以最可笑的姿态将自己也束缚在了枷锁之中。
许盛世很生气，气这个天资聪颖的女孩，为什么要作贱自己到这种地步。
“你是我的。”被许盛世揭露了真心的洛瑞雪根本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自己霸占了二十多年的人，自己在漫长未知的未来中陪伴了一生的人，自己立命要与之同生共死的人。竟然是自己一刻都没有喜欢过的人？
洛瑞雪无法接受。自己只是有一些别扭而已，自己只是占有欲强烈一些而已。绝不是，绝不是自欺欺人的傻子！
“洛瑞雪，不要继续骗自己、作贱自己了好吗。现在，还来得及”
许盛世已经没有多少力气说话了。他真的累了。
“你是我的！”
黑暗中突然贴近的脸似乎自带着微弱光芒。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小黑屋里，只有那张俏丽娇弱、满是泪水的脸清晰可见。
“不管你耍了什么把戏。不管你做了什么混事。不管你能不能悟道不管我爱不爱你。许盛世，你都是我的！”
“老师，要不要我出手。等您睡着，护道纪念碑就无力影响现世了。”
许盛世已经不想回应了。
无论是还在因为思考而自责的自己，还是欺骗自己无法自拔的洛瑞雪，或是严言。许盛世都不想回应了。
明明做出了决定要义无反顾的前进。
可真当迈开脚步，看到懈怠无能的自己所创造出来的崎岖前路，迈出的脚步便迟迟无法落下了。
——“生又何妨？死又何惧！”
“不用了。是我亏欠她的，任她予取予求吧。无论她做了什么，我会替她弥补回来。我，不会再逃避了。”
随着许盛世意识的消散。隐藏起来的滔天巨浪再度浮出水面，轻而易举的吞噬了其它所有涟漪。
大离三二四年，中皇郡，大离国都。
“听说了么？离殊皇陛下要废除传承了千年了士农工商体系。说是要改革成什么士商工。”
繁华的街道上人来人往，整洁的青石砖路面以最微小的方面展示着国都的磅礴大气。一旁的商铺各不相同。因为离殊皇的特令管制，国都的商贩并没有激烈的竞争。而是根据百姓的需求在最恰当的位置做着最恰当的买卖。
也正因如此，这条登云街唯一的酒楼因为近日国都举行的华灯节庆活动，忙碌的有些过分。三教五流罕见的聚集在这里，畅所欲言着国都的各类传闻。
“要我说，陛下志大才疏。什么东西都要插手管上一管，到现在还是一事无成。这士农工商几千年传承下来的东西，岂能说改革就改革的。还士商工，农呢？没有农，难道我们都活活饿死么？就是求道者也是要吃饭的呀。”
靠窗的木桌上，俩个书生模样的青年男子惬意的喝着粗茶，看着窗外精神饱满的过路百姓，对着当今天子评头道足。
而一旁无处落座的武士侠客，本就因为等待极不耐烦，此时听到书生的“豪言壮语”，立即怒上心头。一把将佩剑摔在桌上。
“你个腐儒懂个屁！离殊皇陛下才通天地，就是因为你们这群读书人拖了陛下后退，害得陛下多番奇思妙想无法实现。此次改革，陛下正是要好好打压打压你们这群狗屁书生。”
“无知己见！将士农工商改为士商工，对我们读书人有何影响？说到底还不是在欺压农民百姓！”
“哼！愚蠢！陛下所为，并非是否认农民的地位。而是将工农并称为工，再以工为基石构建人事关系。若是改革顺利推行，百姓地位才是真正得到了保障，再也不用怕被泯灭良心的官商欺压。”
一旁观战的书生见这武士侠客侃侃而谈，似乎很是了解。立即阻止怒发冲冠的同伴，挪腾出一个位置，邀请武士入座。
“我看这位侠士颇有见解，不妨落座，与小弟详细说说。小二，上茶！”
武士也不矫情，顶着另一位书生的怒视就大咧咧坐了下来。
“你说士商工以工为基石，这又作何解释？”大骂离殊皇的书生并没有因为同伴的阻拦而收敛，看到武士入座，立刻死死追问。
“呵。陛下奇思，你们这般的迂腐书生自然猜测不到。”武士先是嘲讽一句，见书生又要发作也不卖关子。
“陛下将以劳力谋生者统称为工，士农工商中的农工自然皆在此列。而士，则为御工者。此御不仅是统御的意思，更有保护的含义。”
“而商，则为用工者，顾名思义，使用工的人就是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