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阴魂水镜
所谓“通幽驱神”神通,上可以借山神土地之眼搜寻所在地域之妖邪,下可以留黑白无常问刚死之魂有何不甘。是玄门正道沟通仙官冥吏之法,与那些献祭邪神获得力量,或是驱使鬼怪的邪术并不相同。
当然,能否得到回应也要看施法者的修为,通俗一点来讲就是够不够格。修为低微者或许百般恳求别人也不会搭理你,而法力通神者却能直接将其拘到眼前来,那自然是有问必答。
姜遗自然也能施展出来此术,只是他不确定对那邪物河伯使用是否会引起什么变故,担心会打草惊蛇,因此并没有尝试的打算。
姜双目平静而坚定,灵光流转间透出些许冷意。当傩师们的祭祀仪式到达某个节点的时候,一股灵气波动缓缓生出。青河河伯,终于开始显形!
灰白诡异的水雾不知从何而来,里面笼罩着一个似水流形成的人形。虽也有简单的五官手脚线条,却始终与人不同。
类似水鬼阴魂之物,却有着灵智。身上虽散发着香火气息,底下还有掩盖不住的某种邪气,并且和整个青河气机牵引。姜遗眼底金赤幽玄二色浮现,很快便看清那邪物的底细。
它出现在此地的瞬间便仰头看向高台上的钟离木,眼眶位置的两团水珠跳动了两下,道:“钟离家果然信守承诺!待我以青河之力炼成阴魂水镜,定然全力助你钟离家占据新河支流!”
声音起伏飘忽,如同水流撞击滴落,更似可以挑动某种情绪,让人莫名难受。只是四周普通人皆不见其形,不闻其声。钟离木躬身向其行了一礼,并未说话。
果然有钟离家的谋划!姜遗目光一凝,却始终未从那邪物身上移开半分。钟离家的名头是大,却也不能动摇他心中的杀意半分。
傩师们虽然看不到河伯,可他们跳的傩舞显然对河伯的出现有所感应。几个傩师同时用奇怪的腔调喊道:“行礼,跪!”
参加祭祀的百姓闻声,纷纷俯身低头行礼。正在此时,姜遗运转法力,无声朝河伯箭射而去!
河伯猛然感到一股生死危机涌起,下意识侧头看去,看到已扑至身前的姜遗面貌瞬间,它不禁心头大骇,失声惊呼道:“是你!”
想起此前把姜遗掳至淮水之时,自己还什么都没看清,只是感到了一股强大无比的威压,便被抽飞了出去。对那位未知存在的恐惧,让河伯下意识第一时间往四周看去。
待它发现四周并无异常之后,它便知道自己犯了一个大错。但它又想到,这才短短三月多时间,这小子就算是修行奇才又能奈我何?
在河伯念头转动的瞬息之间,姜遗凝聚十成法力,双掌狠狠拍在它所在的水雾之上。
“嗷~~!”
雷霆般的炸响中夹杂着一道惨嚎,河伯与那团灰白水雾直接炸开四散。同时在气机牵引之下,下方的青河之水以姜遗为中心,向两端不断高高涌上天空。
姜遗也被震得退后数步,一时体内气血涌荡不休。他却不管不顾,再次凝聚法力向前走去。青河之中有细小金色光点缓缓飘来,河伯的形体也再次勾勒而出。
这便是青河所承载的气运之力了,它原本想要遁入青河而去,谁知此段青河已被姜遗法力震散,故此暂时未能如愿。
“怎么可能?你一个凡夫俗子,怎么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拥有如此修为?”
河伯的声音起伏不定,散发出惊怒、怨毒、疑惑等意。它却是故意发问以此拖延时间,分散姜遗的注意力。实则暗中关注着空中的河水,等待其重新落入河道平复之时,便可寻机遁入其中。
姜遗一言不发,缓缓上前之时也在全力凝聚着法力,一步,两步,三步
此时众人终于从巨变中缓过神来,祭台上的傩师,高台上的林县令等人,还有两岸无数百姓,纷纷惊慌失措的叫嚷着远离青河四散而去。
“这是哪里冒出来的臭道士?”
钟离木越过人群落到远处的一株树下,回头看向一触即发的姜遗和河伯。眼见好好的计划在节骨眼上被人毁了,他忍不住狠狠一掌拍在了树上,眼中尽是不甘与愤怒。
说时迟,那时快。姜遗数步之后气息便已平复,他反手抽出含光,顺势便朝河伯那尚未完全凝聚的形体斩去。
河伯亡魂大冒间,毫不犹豫祭出了自己的法器挡在身前。那是一面色泽青黑的小镜,镜面如同黑水般波光粼粼。四角上乃是女子不断痛苦扭曲的面孔,仿佛身体正被锁在镜中时刻遭受着酷刑折磨。
此镜一经祭出瞬间散发出浓重的怨煞阴气,如同镜光一般照向姜遗。河伯催动之后,如水般的镜面里一只只怨魂厉鬼涌出,当即朝姜遗扑了上来。
姜遗不闪不躲,只是挥动手中长剑斩去,镜中出来的水鬼厉魄纷纷被他一剑斩散。随后他一道凌厉剑气斩出,只听“咔嚓”两道碎裂声同时响起,那面河伯不知拿多少人来炼制的法器,便和它刚刚凝出的形体一同被姜遗斩碎。
“魂镜!”
身后不远一道惊呼传来,姜遗下意识回头扫了一眼,只见是一个红衣妇人,正是那女华宗的沈淑兰。姜遗虽不识得她,却看出她身上的气息和那林县令相同,瞬间便明白那林县令不止是勾结钟离家那么简单。
与此同时另一边一道响箭炸裂空中,显然是钟离木在召唤家族之人。姜遗顾不得他想,看向再次借青河气运聚拢身躯,已经开始向河内逃遁的邪物河伯。
他急忙左手运转法诀向其并指点去,口中默念道:“定!”
河伯随即被其用定身术凝固在原处,随后姜遗施展出各式剑术,瞬息之间,含光阴气剑身便在它身上削、砍、撩、抹、斩等使了个遍。做完这一切之后,姜遗看也未多看它一眼,收剑转身便上了岸。
下一瞬定身术失效,河伯随即全身碎裂,彻底失去了气息,化为一滩清水落入河中。它虽然可以借助青河气运缓缓修复身躯,却也不是没有限制的。在未处青河之中的情形下,刚才那数次便已经是极限了。
更何况姜遗的纯阴剑气正是斩魂灭魄的无上利器!若其不出青河,姜遗要想除去它,还要多花一些功夫。可它偏偏要想着出来拿人去炼那邪恶法器,当真是合该死在姜遗剑下。
姜遗解决掉河伯之后,略松了一口气,随即一颗心又提了起来。此时那红衣妇人已不见踪影,似乎选择了离去。可是远处的钟离木还在看着这边,显然钟离家并不打算放过自己。
而正巧,姜遗也没打算放过他。钟离家与那河伯狼狈为奸,为了一己私欲不知残害多少无辜之人,如此恶行与那魔道又有何异?
姜遗一边向远处的钟离木靠近,一边心中急切思虑着。此人是祭酒境,那么他响箭召唤的人最少也是山居境,只是不知会有多少人。
自己与邪物河伯一战虽然很短暂,却招招全力以赴,法力消耗甚大。虽然有腾云驾雾等脱身法术,但要在钟离郡摆脱钟离家,自然也不是易事。更何况那林县令身边还有一股势力显然也非善类,说不定此时正在暗中等着自己露出破绽。
“速战速决,不可恋战!”
姜遗转念之间将利弊权衡一遍,随即当机立断。他当即提气加速,朝已然察觉不对的钟离木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