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牺牲
穆夙橪听楚寻烨讲完后，为他添了一杯新的茶水，“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陪着你。”
“夙橪，是我把你牵扯进来了，对不起。”
几块平日最爱的糕点吃进嘴里，楚寻烨只觉得索然无味，阑珊城是他的责任，穆夙橪不该被牵扯进来。
“你不必自责，是我心甘情愿。”
一句心甘情愿，便搭上了永生永世。
他们已是走投无路了，除了等待别无他法，楚寻烨最后说出了自己的决定，“仙界不会放过我，你去投靠他们，将仙门的人引进来，我用自己的魂魄把他们困在这里。”
“你要牺牲自己？”
穆夙橪猛站了起来，不可置信的盯着楚寻烨。
“已经没有其他选择了，他们的目标是我，我唯一能做的只有保全你。”
楚寻烨也很不舍，如果他当初没有那么贪玩任性，努力修炼，是不是一切都会不一样？怎么也不会沦落到拼尽全力也只能保全一个凡人吧。
可他从未想过，他的牺牲连一个凡人都无法保全。
“阑珊是为永生，我是不会消失的，若是你愿意就去忘川河边，等我魂魄重聚就去找你。”
说完楚寻烨不自觉红了眼眶，泪水满溢，魂魄重聚谈何容易，他只是给穆夙橪一个念想罢了，等过了忘川穆夙橪就会忘记一切，继续轮回转世过自己的生活。
“好……我等你……”
穆夙橪艰难的点点头，为楚寻烨擦去脸上的泪痕，心中却有了自己的算计。
后来穆夙橪割破了楚寻烨的手腕，带着一瓶血独自来到了仙界投诚，称自己已将楚寻烨关在了穆宅中，不求永生只求富贵。
仙门弟子跟着他来到了穆宅，找到楚寻烨后给了他一大笔金银财宝，占用了整个宅子拿楚寻烨炼药。
他拿着这笔钱离开了穆宅，开始花天酒地，日夜买醉。
穆宅的大门再也没有打开过。
穆夙橪临终之前，服下了他珍藏多年的魇泪。
楚寻烨自己都没想到，最后竟被穆夙橪摆了一道，阑珊人珍贵的不止血液，还有泪水，阑珊的泪水名为魇泪，凡人服下后可按照自己的想法更改生死簿，欺瞒鬼界。
对其他人来说可能毫无用处，远远不及一滴血来的珍贵，可对穆夙橪来说大有用处。
他想让所有人都认为是他害死了楚寻烨，阑珊城一事尚未被鬼界知晓，楚寻淙哪怕为了表面功夫也绝不会让他轻易轮回转世。
穆夙橪听楚寻烨讲过鬼界，化作厉鬼便失去了转生的机会，对他来说何尝不是一个更好的选择，倘若他真的相信楚寻烨过了忘川，恐怕再也无法相见了。
他将真实的记忆藏起来，化作厉鬼守着，守着一个无法完成的约定。
这一等，便是千年。
楸槐拿到了鬼君令，也看到了他们一直在寻找的真相。
比起穆夙橪的真相更令他震惊的是，明烛竟也是为维护六界安定的牺牲品。
神君企图倾覆天道，却被天道提前预料到了，这才留下了逍遥仙从凡人中挑选新的神君，只有凡人才不会如此蔑视生灵。
在短时间内飞升根本毫无可能，可危机迫在眉睫，唯一的选择只有牺牲一人为新的神君背负劫数与罪恶。
胥洄是被选中神君，他那道不容易斩断的尘缘便是暗九，如果让暗九来当这个牺牲品既能斩断尘缘，又能助胥洄飞升，真是一举两得。
初离飞升，六界安定了，谁又在乎明烛的死活。
所以初离也知道了这件事，才会自遇到明烛以来对他这么好，其实是在弥补亏欠。
手中的鬼君令握的太紧，尖锐的边缘刺破了楸槐的手心，落下几滴血液。
天道……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没用……
安安的小手覆在了他攥紧的拳头上，小声关心道，“你流血了……”
楸槐没理会流血的掌心，半蹲下用另一只干净的手抱住安安，“真正对明烛好的只有我们两个，日后我不在你们身边，你要学会保护明烛知道吗？”
安安听的莫名其妙，但他脑子不够用，只当是明烛出了什么事，焦急道，“阿烛怎么了？”
楸槐难得没有嫌弃小鬼笨，笑着揉揉他的脑袋，“他没事，只是往后我比较忙，你要注意点别让坏人接近他。”
“可我不知道谁是坏人……”
“那个整天手不老实往明烛身上摸的就是。”
“……？”
算了，孩子太小说了也不明白……
远处的天空升了一抹白，穆宅的结界消失了，天亮了。
楸槐领着安安回到了院子中，果然初离也在，明烛也安然无恙。
“找到鬼君令了？”
“嗯，我得回去了，是时候算总账了。”
明烛不知道楸槐发现的真相是怎么样的，刚刚他险些被恶鬼夺舍时，初离打破结界闯了进来，将楚寻烨那缕残魂交给了他。
他这才明白穆夙橪拉他入的记忆全是假的，穆夙橪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能化为厉鬼等待楚寻烨魂魄重聚。
如果鬼君令不曾出现在这里，又或者四鬼使不曾谋反，阑珊城的真相又该何时重现天日。
“本座同你一起，楚寻淙就在鬼界，也该处置他了。”
楸槐对初离如何得知的这件事一点也不惊讶，恐怕他一早就知道了，此行正是来寻找处置楚寻淙的证据。
“你怎么这么没用，当年连在位的神君都得杀得了，还解决不了一个楚寻淙。”
“阑珊城是什么地方你又不是不知道，而且他这些年一直规规矩矩的，没有证据怎么动他。”
楸槐气不打一处来，“你为人时可是出了名的胆大妄为，自己人都能下死手，怎么有本事了却越来越窝囊了！”
“你废话怎么这么多！”
初离将担心的目光投向明烛，后者并没有多大反应，仿佛一切都与他无关。
“你们去吧，我跟安安找地方休息。”
明烛把早就伸直双臂等着的安安抱了起来，随后伸出掌心，将楚寻烨的一缕残魂露了出来，对着楸槐道，“送他们团聚吧。”
楸槐小心翼翼接过楚寻烨的魂魄，楚寻烨将他们方才的话尽数听了去，闪着微弱的光芒表达自己的谢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