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真相
穆夙橪从来没有告诉过任何人，楚寻烨是主动跟自己离开的。
他看着一个个和他一起寻找阑珊城的同伴们贪婪的跑向通往阑珊城的大门，产生了退却的念头，阑珊城在他们口中名为永生之地，但是永生真是他们以为的永生吗。
他从来不做没有把握的事。
他打算离开，昔日的同伴们各自只顾着前往永生之地，谁也没有理会他。
就在他离开之前，一个穿着朴素的少年从那人人向往的永生玄门中逃窜了出来。
少年慌不择路没有注意到面前的穆夙橪，一头撞在了他身上。
穆夙橪被少年撞的一个趔趄，少年抬起头后是一双好看的眸子，是浅灰色的，如同清冽的泉水一般。
真好看。
穆夙橪是这么想的。
再后来他陪着楚寻烨前往仙界，知道了一个不该他这个凡人知道的秘密。
蹚了这趟浑水的代价，是化为厉鬼千年，守着一个没有时间的约定。
阑珊城早已不是原先的阑珊之处，自从楚寻烨的哥哥楚寻淙继位之后，大肆残害城中百姓，用来炼制丹药供他提升修为，那些进入阑珊城的凡人也没有得到所谓的永生，全部成了楚寻淙炼药的牺牲品。
楚寻烨无法忍受自己的哥哥变成了这样，逃出阑珊城向神界求助，刚好遇到了准备离开的穆夙橪。
穆夙橪万万没想到自己心动一时，赔付上了永生永世。
他们躲避阑珊城的追兵，千辛万苦来到了仙界，求助他们打开通往神界的入口，阑珊城身为六界举足轻重的存在，神君一定不会坐视不理。
“你就没想过阑珊城主为何会如此胆大妄为吗？”
楚寻烨不可置信的看着神君缓缓从仙界山门内走出，脸上带着轻蔑的笑容。
“神君这话什么意思……而且您降临仙界，怕是……不太合规矩吧……”
天道在六界始时曾立规，若无重大事情，各界君主不得私下往来。只是近些年来天道衰微，过多偏爱的神界早已一家独大。
“如今本座就是这六界的规矩，阑珊城主早已投诚，可怜你这少城主还被蒙在鼓里了。”
“你身为神君不是该守护六界苍生吗！”
“守护一群蝼蚁？未免太玷污了本座的身份。”
穆夙橪从这位神界君主口中听到如此冰冷的话语，不敢相信凡间流传的天神以守护苍生为己任，庙宇中日夜供奉着香火祈求保佑，那些诚心祈福的凡人又怎会知道他们供奉的神明对他们不屑一顾。
楚寻烨对阑珊城的政事一向不理睬，他 从小就依赖哥哥长大，觉得哥哥会把一切都处理的很好，从未想过有一天哥哥做错了该怎么办，如今这一天来了，他却只能束手无策。
“神君还有耐心跟他废话，他可是炼药的好材料，有了他的血能让我多少仙门弟子飞升神界。”
仙君早已在一旁等候多时，他垂涎阑珊城很久了，只是神君一直不让他轻举妄动，如今少城主送上门，可不能错失了这个机会。
楚寻烨见势不妙，今日前来求救不成，可不能把自己折在里头。
他召出自己的佩剑在空中一斩，割开了时空裂缝，拉着穆夙橪逃了出去。
仙君作势要追，却被一旁的神君拦下了，“不急，抓到他是早晚的事，你盯紧逍遥仙那边，阑珊城的事可不能让他知道。”
衡量轻重后仙君即使再不情愿也不得不将楚寻烨先放在一旁，他微微躬身回道，“是。”
逍遥仙是天道留下来的使者，他们这次所行之事就是跟天道作对，进而彻底颠覆天道。
楚寻烨带着穆夙橪逃回了人界，回到了穆夙橪的宅院。
穆家祖上是做生意的，只是不知为何这几代人丁稀少，家族逐渐没落，等传到他这便只剩这处宅子了。
遇见楚寻烨后他忽然明白了原来他们的命运一直都是这么渺小，富贵生死也不过是上位者的一个念头。
楚寻烨自回来以后便一直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知在干些什么。
有时穆夙橪会觉得自己做的已经够多了，不应该多管闲事，六界再如何他也不过短短数十年寿命，与其关心天道倾覆不如关心明天该吃什么。
可他喜欢楚寻烨，他喜欢这个拥有一双澄澈双眸的少年，虽然少年可能比他大几百岁。
因为家道中落自小就不停为生计奔波，不管做什么都要权衡利弊，是楚寻烨的赤诚打动了他，该要怎么无忧无虑的环境才能养出一双如此澄澈的眸子，穆夙橪不敢想象，他只知道他不想让这双眸子蒙上一层阴翳。
楚寻烨做事冲动不顾后果，坚定又执着的想要救阑珊城的子民们于水火之中，穆夙橪想自己半辈子斤斤计较碌碌无为，或许也该任性一次了，赌上自己的全部。
他的想法在楚寻烨找到逍遥仙以后终得以实现。
楚寻烨将自己关在房中几日，翻遍了脑海中所有的记忆，凭借着幼时所学的那点知识，终于画出了与天道联络的法阵。
他画的法阵与逍遥仙取得了联系，因为他的法力太弱，逍遥仙的虚影在法阵中时隐时现。
楚寻烨将阑珊城与神君企图倾覆天道之事尽数告知，逍遥仙却回答自己早已知晓。
“神君原本是天道亲自任命代为管理六界秩序，只是他这些年野心越来越大了。”
“天道衰微，六界各君主蠢蠢欲动，但他们绝对想不到天道留下了最后的筹码。”
“天道命我必要时可引新任神君飞升上界。”
“新的神君我已经找到了，待他斩断尘缘，即可飞升。”
“如今我也受神界颇多掣肘，无法相助，待新的神君上位必还六界一个安定。”
听完逍遥仙的话楚寻烨再次陷入了绝望，等新的神君飞升短则数百年，长则千年，可留给他的时间真的不多了。
他怀揣着心思打开了房门，大片阳光照了进来，原来人界的太阳这么亮，他都没有注意到，跟阑珊城的完全不同。
穆夙橪在回廊尽头的亭子里摆好了糕点，一直在等他。
一阵委屈涌上心头，自小娇生惯养没吃过一点苦头，如今落得无家可归，四面皆敌，只有穆夙橪愿意陪着他，照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