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不做梦的智芯人
智芯人，拥有人类的身体，也拥有智芯控制的机械神经。
算不算人？塞希尔说不算。
如果问现在正睡得香的杰夫，他会怎么说？
米娜失笑了，拍拍苏西ii，走进自己的房间，躺下。
智芯人会失眠，这是真的，逃离研究所这段时间，她可是失眠好几次了。
米娜宁可失眠也不要做梦。
深夜静谧的孩童院，响起微小又急促的脚步声，很快一个小小的身影出现在操场里，沿着操场边缘身影迅疾地进入绿化树丛里。
尤利透过树丛，看到悬浮的监控摄像球们按照既定的轨道来回巡视，仿若星光流转。片刻后，她站起来轻轻地活动了一下手脚。
眼见所有的监控摄像球移动到她预判的位置时，她立刻冲出树林，全速奔跑。她一边跑，一边留意眼前的监控摄像球的位置。
她要在这些监控摄像球组成的死角区域消失前，到达操场中间的绿化带。她感到自己的速度下降了，而监控摄像球组成的死角区快结束了。
咬紧牙，她卯足力气用脚一蹬，飞扑出去，而后将自己缩成一团，撞进了树丛。
唰啦！
响声让监控摄像球们停顿下来，转动摄像头来回探究，没发现什么，又恢复到默认行动模式。
呼，尤利缓缓地舒一口气，伸展身躯仰躺。
“什么时候你的身手进步了，002？”
略冷的女声响起，像把无声的冰刃悄然贴近，尤利忍不住颤抖一下。
骤缩的瞳孔里映出一个蹲在树干上的人，黑洞洞的人影正附身下看，还有不断垂散下来的长发。
“谁？”
“你的声音在颤抖，你在害怕吗？为什么你会害怕？”人影似乎很好奇，压低身形更向尤利靠近。
不，尤利嘴唇颤动，翻身爬起来往前跑去。
沙沙的树叶声纷乱起来，脚下柔软的草叶和树枝化成了阻力，想快跑却快不起来，腿上的力量在流失，脚步逐渐虚软轻浮。
最后，什么东西绊住了脚面，尤利扑通一下摔倒在地，她鼻尖充斥着泥地的腥味，泥巴混合着草汁蹭在脸上。
一双脚出现在她的眼前，尤利勉力抬头，依旧看不清眼前人的面容，只觉得模糊的面容镶嵌着幽暗的眼……
脖子上传来勒紧的窒息感，尤利握住脖子上的那双手，指尖掐进那冷硬的手臂，没能撼动的半分。
夜色愈加转浓，吞噬着远处监控摄像球的点点光亮，眼前的人影溶进了沉沉黑夜，身上的气力似乎也流淌进这墨色的夜里。
唔——！尤利骤然睁开双眼，天花板上是窗户外树林的影子。
尤利猛然坐起身，四下张望。
“你怎么了？”矗立在门口的罗冰出声了，“是做噩梦了吗？”
尤利呆怔地看向罗冰，从鼻腔里发出了声短促的‘嗯’。
手背贴上汗湿的额头，尤利出神地想：噩梦……智芯人不做梦的，梦是危险的……
一早上，坐到饭桌前，米娜就发现杰夫看向自己的眼神非常奇怪，还时不时偷瞧她。
“你今天怎么了？”米娜实在不能忍受杰夫这奇怪的行为。
“啊，哦，”杰夫指着桌上的卡片，两眼发光地瞅着米娜，“这个！”
米娜不解地看向卡片，“卡片怎么了？”
“这是你的新朋友？”
“有问题？”
“不是，你看啊，强龙不压地头蛇，有朋友就多一条路。”杰夫暗搓搓地想，好家伙不简单，能认识给这种卡片的人，一定要抱大腿。
米娜看看杰夫，又看看卡片，再看看杰夫。杰夫期许地看着米娜，希望她能明白自己的意思。
“你觉得我应该和她成为朋友？”
“那当然，有朋友不就多条路吗？难道你不愿意？”杰夫有些慌了，“你要知道这种卡片纸张，不是普通人能用得了的。这样的人不能得罪！”
“……我大概已经得罪了。”米娜突然间起了坏心眼。
“啊？！不是吧，那道歉呀，得道歉！”杰夫语无伦次地开始询问到底怎么回事。
“就是人家想和我做朋友，我拒绝了。”
看着米娜一脸平淡的样子，杰夫气不打一处来，当然他也不敢打，只能扶额叹息：“你是不是不太与人相处啊。”
米娜不由警惕地看向杰夫。
“别不开心啊，但你确实在人际交往上有点问题，以我多年的经验判断，你这样是很难在中央星域混开的。”杰夫神情严肃，心里补了句：这才是我没走的原因，鬼知道她这样会弄出什么大事来，到时候一查房子我租的、东西我买，我脱不开干系！
“那我该怎么做？”虚心求教的米娜觉得也许杰夫能解开她的困惑。
“当然是接受！有这样的朋友，你将来在这里遇到问题，都可以找她帮忙。知道朋友是什么吗？就是两肋插刀，用来挡刀！”
……这是真当她什么都不懂的吗？两肋插刀，奥博可不是这么说的。
“还有呢？”米娜指望他还能说出点什么启迪的话。
“人的一生肯定是需要朋友。”
“还有呢？”
“还有……就是，像你们这样的小姑娘有个说说话的人。”
“我话多吗？”
“可以变得话多，”杰夫脸色有点难看，“对，你一定要学会说话！说话太直接不好，迂回点婉转点。一定得改！”
杰夫开始滔滔不绝地说起各种谈话技巧，生生地把一顿早饭搞成了经验教授，米娜慢吞吞地吃完早饭，安静地听他口若悬河，最后提醒杰夫快点吃，不然就要改成午饭吃了。
杰夫开吃前，最后叮嘱了米娜一句：“一定要成为朋友哦。”
米娜不置可否地嗯了声，回到房间。
像杰夫这样的人交朋友就是为了利益，显然钟珉珉并没有这个心思。用杰夫这样的理由答应钟珉珉，是一种不尊重。
钟珉珉很尊重别人的意愿，米娜也想尊重钟珉珉的意愿。虽然她无法做到坦诚自己所有的事情，但她能给的就是想要成为朋友的诚意，这应该足够了吧？
即使其他都是建立在谎言之上，诚意却没丁点杂质，这是米娜能做到的最大程度。
想要和钟珉珉成为朋友，她需要一个星域身份，一个能欺骗所有人的身份，能真实在星域里使用的身份，能在星网中遨游的身份，不再是幽灵的身份。
她要一个星域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