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跟踪接力
知道克莱因的夜晚比白天还热闹，米娜显然没有预料到机械街与这条铁律无关。任凭其他街上兀自热闹，机械街如暮年老人一般沉静。
本就不多的路人，现在更少了，只有零星几个。一些店铺开始陆续打烊，剩余一些店铺在做最后的清理工作，这是机械街一天结束的时间。
这个时间对于相隔几个街区的商业街而言，才刚刚进入高潮。不断闪烁着斑斓的光彩，穿过错落的屋顶，映入米娜的眼睛。
简直是两个世界……不，应该是三个世界。米娜默默纠正，星网更热闹，不愿意出门的人都喜欢在星网享乐，大部分都不喜欢出门，足不出户体验非凡世界正是星网的初衷。
此刻的米娜靠着墙，隐在暗处，她的视线落在街对面的店铺，是白天钟珉珉带她来的那间铺子。
她睡不着，起初是烦恼和钟珉珉成为朋友这件事，慢慢就变成对007的关注上。007的所有才能都在艺术天分上，体能不行，脑力推理也不怎么行……当然这是和其他所有实验体比。
再联想到007和那个警察，总之，米娜很在意，在意到最后爬起来出门跑到机械街来。
幸好，这家店铺还没关门。她悄然地隐没在不起眼的地方，观察着店铺里的状况。
007正忙着把东西收起来，那个叫卢卡的中年人在核账，时不时就能听到他在抱怨这个古董收银机是不是又出错了。这样的抱怨意外地撩拨了机械街的沉静，搅起点活力。
007对于这样的抱怨没有任何反应，只专注在自己手头的工作。这还真的很智芯人，米娜想起了研究所里的事。
她们经历的研究测试从来没有情感类项目，基本测试都是精准类、增效类，聚精会神完成项目是实验体的基本能力，可以说是标配。
奥博就说这样的能力在人类中也是数一数二的，人类的朝三暮四完全没法比。
米娜回神之际，发现007已经把店铺门口的招牌搬进店铺，卢卡已经等在店铺门口，007一出来，卢卡就启动了关闭店铺的机械装置。
卢卡向007挥挥手，就独自往街西的方向走去。007则走向街东。
米娜看着007越走越远，就在007要消失的那刻，米娜动了，她拉上兜帽从阴影里踱出来，默默地赘在后面。
站在酒店房间看着克莱因喧嚣的灯火，009有刹那的眩晕。
过于绚烂的东西，让她有些不适。她敲击窗户，窗户应声变暗，阻隔了外面的光线污染。
她走到书桌旁，打开那个小盒子，再次组装好探测仪打开，想确认下之前看到的三个亮点。
咦？有两个点靠得非常近，几乎可以说是重叠。
那是在机械街附近，离这个酒店差不多是五个街区的距离。
009扔下探测仪，冲出房间，快速奔向电梯。
007走着走着，感觉身后有人，猛然回头。背后的街道上空无一人，只有悬浮灯下店铺歪斜的影子。
“错觉吗？”007自言自语，他用手指把额头上的刘海往一旁拨开，浅绿的眼睛仔细地扫过街道每一处，似乎在分辨什么。
匆忙躲进店铺之间缝隙的米娜，大气也不敢出，生怕被007察觉。
半晌，007才继续迈开脚。
米娜没有动作，过了会才离开那条一人宽的缝隙。007已经到机械街街口了，很快他往右街口拐出去。
米娜疾走到街口，只露出小半个身子，往右街口看去。只见007已经加快脚步，往热闹的商业街走去。
就在米娜想快步跟上时，她撇到另一个熟悉的身影快速地从对面的电子街窜出，直往商业街去。
那是？！009？
人影的速度太快，米娜并不能完全确定。再看时，007已经不见，米娜的目光四处搜寻，连那个熟悉的身影也消失了。
米娜没继续停留，径直离开机械街街口。
007觉得被人跟踪不是错觉，刚刚他回头看时，似乎捕捉到一个身影，好像是009？？虽然不确定，但他决定往人多的地方去，于是开始东挤西蹭，混到狂欢的人群里。
009一出电子街，就看到了007，她快速地奔过去，却被一群嗑高了的人挡住。等她绕过那群人，007似乎混进了狂欢的人群。
她紧紧盯着007，避过东倒西歪的人们，想要穿过这群碍眼的人，一把抓住007。
又一群人挨近了009，拽着她，往她怀里塞各种奇怪的药剂和软饮。009不耐烦地推开这些人，这些人却不乐意了，挨着009七嘴八舌地要她一起玩。
好不容易让这些人躺地上休息，009看着喧闹的街，哪里还有007的影子。
回到公寓的米娜打开门就听到杰夫沉重而平缓的呼吸声，黑暗中看到他四仰八叉睡姿，米娜突然觉得很可笑。
研究所里的实验体是看不到人类这么有趣的一面，相反实验体的任何一面都是人类的研究材料。就像她们从小开始就处于24小时监控中，直到8岁。
因为研究所没能从实验体中获得更多关于睡眠的信息，至少研究所一度认为智芯人会像人那样有梦境，于是不断检测，可惜结果是没有。
没有梦境的干扰，智芯人的睡眠质量高得吓人，最后研究院得出结论：智芯人不会有梦境。
做梦是什么感觉？米娜不会告诉研究员。但她清楚那不是很好的感觉。
做梦代表着危险。实验室暴动前三周，她都在做梦，梦里有000，002，还有005。
她找002时曾想试探关于那个梦境，但显然002不愿意和她有更多接触，怕她带来暴露的危险。
又想到钟珉珉关于做朋友的话题，米娜觉得坦诚这件事情，恐怕不是她不能做，而是她做不到，她有太多谜团没搞清楚，甚至连她自己是什么也没搞清楚呢。
米娜有些颓然，苏西ii滑行到她身边，伸出机械手搭在米娜的头上抚摸。
【苏西ii：不要难过。】
黑暗中，米娜转头看向苏西ii闪亮的能源灯，心想原来这就是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