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原来是你

    蓝欣跑到院子寻找。院子里，除了那些破铜烂铁，兔子影子也没有，难怪它躲进铁皮后面了。她随手捡了一根木棍，逐一敲打铁皮，铁皮发出咣咣的响声，却不见兔子跑出来。

    对面倾斜的路基上，站着一个穿蓝工作服的男人，个子高高大大的。他见蓝欣满院子寻找，声音更高了，兔子，兔子。

    “哎！兔子跑到哪里去了？”蓝欣问男人。

    男人指了指屋内，笑而不语。

    不可能。蓝欣心里纳闷，刚才自己找了半天，连个兔子影也没有看见，难道它能飞上天。小于丢了兔子，肯定要被苗得雨唠叨，唠叨就像唐僧的紧箍咒，把手下人收拾的服服帖帖。

    这时，屋里的男人出来，朝路基上的男人挥了一下小刀，“别叫魂了，刀子做好了。”

    “兔子在哪里？”蓝欣茫然的问高个子男人。

    身边的男人嘿嘿一笑，露出两排雪白的牙齿，“别问了，他叫的是我。”他指着自己的鼻子说，“我就是兔子。”

    说完，顾不上蓝欣的惊讶，大步朝那个男人走去，两个人站在路基上嘀咕了几句，便一同朝着车间走去。

    蓝欣看着两个男人的背影，噗嗤一声笑了，第一次听说，还有叫兔子的人。

    她得了趁手的取样勺，心情很好，她一边往回走，一边用砂纸打磨取样勺。没有注意脚下，忽然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回头看了一眼路面，不由的皱了眉头。

    水泥路面坑坑洼洼，已经有些年头了。这些年厂里效益不好，无论厂房和设施都有些破旧。想起刚进厂的时候，到处都朝气蓬勃，蒸蒸日上的样子。如今，只能像歌里唱的一样，一切从头再来。

    回到工作室时，已经快下班了，屋里已经被汪莉莉打扫干净，洗过的玻璃器皿挂在控水架上，干净的没有一个水珠，夕阳照在上面反射着晶莹的绯红色，引起人无限遐想。对于她的能干，蓝欣没有话说，愿意帮她在业务上提高。

    “我刚打了一把取样勺。”蓝欣拿出取样勺显摆，她一直没有提丢取样勺的事。

    汪莉莉站在水槽前，正在拧干洗好的白大褂，哗哗，她使劲抖了抖手里的白大褂，把它挂在试剂厨门上。她告诉蓝欣，“刚才，小于来找过你。”

    “他找我有什么事？”蓝欣问。偶尔，小于会来坐一会，什么也不说，托着腮默默地看她们干活。下午，科长很少到下面来转，安全系数比较高。

    “他没说什么事，坐了一会走了。”汪莉莉用毛巾擦干了手，拿起一个小号称量瓶，用指尖挑了一点凡士林抹在手背上，手背对手背搓着。做检验的人到了秋天以后，都会注意手的保养，以免粗糙长刺，在称样的时候，挂了手套粘了样品。

    “他好像有心事。”

    “他就是不爱说话。”蓝欣不在意起说，虽然在一起的时间不多，对他还是有所了解。听说他刚认识一个女孩，不知道谈的怎么样。明天找时间去问他，说不定缘分到

    “你没有听说快要集资了？”汪莉莉漫不经心地说。

    “集资？”蓝欣心头一震问，“集资干什么？”

    前几年大家集资上新产品，轰轰烈烈一阵，却只停留在中试阶段，产量很小。听说专利期快过了，难道要集资扩大生产。

    “小道消息，好像要改成什么公司，老张回来说的，我也听不明白。”汪莉莉欲言又止，终于没有往深处说。

    “多少钱？”蓝欣问。

    “不知道，没有最后决定，怎么也得几千块吧。”汪莉莉回答。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咱都是人家案板上的肉，想怎么剁就这么剁。”蓝欣心里还是沉甸甸的，屋漏偏逢连夜雨，喜酒的份子钱还不知道多少，表哥位高权重，他觉得重要的婚礼，礼轻了让人笑话。

    蓝欣就开始琢磨，吃酒要穿的衣服。晚上，只要一有空，她就开始捣腾大衣橱，想找一套体面的衣服。这几年，企业效益不好，她几乎没有置办新衣服，好在身材没有变形，过去的衣服都能穿。

    她一次次站在客厅里，对着墙上的大镜子左看右看，但都觉得不满意。就连她过去最喜欢枣红连衣裙，裙摆也被玉儿用蜡烛烧了一个洞，没法穿了。当她换上一套彭迪纱毛衣裙时，才感到满意。嫩绿色青春靓丽，机织的衣裙弹性很好，恰好勒出凹突有致的身材，就是脸庞少了一些红润。

    蓝欣忽然想起了什么，跑回卧室翻箱倒柜，终于在抽屉的角落里找到一个袖珍化妆盒。当她惊喜若狂的打开时，才发现里面的排列的小方格里，基本都被抠净，只剩下一点点眼影的蓝色。她想起来，六一儿童节演出的时候，玉儿曾带到学校去过。唉！这帮孩子，好歹也留下点呀！

    她自信，即使自己素颜朝天，也会是最美的那个女人。

    如果，那天不是惊世骇俗的婚礼，她的确是最美的女人。

    周末早上，王胜利匆匆出门。走之前，还不忘嘱咐蓝欣带着玉儿去吃酒。

    泰和酒店离家不远，是去年刚建成的，虽然不是星级，也算是很有气派的酒店。挖地基的时候，还出现了一件怪事，挖出一个大蟒蛇。顿时，流言四起，谁动了蛇仙的老窝，就会造到报复。

    果不然，第一个月有人摔断了腿，第二个月有人查出癌症晚期，第三个月又查出三个癌症。周围的人慌了，有人说水被污染了，要求厂里接自来水公司的水。这时，人们想起了那个可怕的传言，惶惶不可终日。

    每到晚上，工地旁的土堆下，黑压压的人跪倒一片，金纸银纸的元宝也摆了一地。人们虔诚地烧纸叩头，整整一个星期，火光舔舐着黑夜。也许，真的得到蛇仙的宽恕，第三个月人们安然渡过。

    蓝欣拉着玉儿到了酒店，刚想伸手推门，刷，感应门自动开了，吓了她一跳。楞了一下后，才拽着女儿窜进门，生怕门会立即合上。

    大厅里空空荡荡的，没有几个人，更不见收礼钱的桌子。她觉得奇怪，难道王胜利记错了日子，便跑到前台打听，婚宴在什么地方。

    前台小姐温婉大方，操着标准的普通话说，“今天就一家婚宴，您去一楼的小厅。”

    蓝欣对着女儿嘟囔：今天这酒真是一场糊涂酒。

    转弯抹角找到小厅，蓝欣就更糊涂了。来喝酒的人不多，有认识的，也有不认识的，大多数是不认识的。她找了一张靠前的桌子坐下，开始打听是谁结婚。不认识的人摇头，认识的人笑而不语。手里的红纸包都湿了，也不知道该给谁，来之前她狠了狠心，包了二十块钱，那是她一个半个月的工资。

    忽然，一个熟悉的身影闪过，正是表哥陆涛。他今天打扮的像新郎，忙里忙外招呼来宾，和主持交代着什么。

    蓝欣刚想走上前，和陆涛打招呼，主持人就打开了麦克风：各位来宾，今天是个好日子，是王云凤和秦忠实成婚的日子。蓝欣觉得主持人说的名字有些耳熟，但想不起是谁。

    但是，当新娘和新郎上台时，所有人好像同时被雷击了，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