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意外之喜
都满意气急败坏的走后，屋里一下安静了，大家面面相觑，脸上明显有着担忧，小胜过后，不知是福是祸。
蓝欣打破沉默，朝杨丽艳佩服地伸出大拇指，“姜还是老的辣，你这一招够绝的。”
黎艳不解地问，“科长要是真签了字，你怎么办？”
哗啦，杨丽艳把本子扔到桌子上，又把圆珠笔挂在白大褂口袋上，一脸不屑地说，“他才不会签名，领导都精着呢，不出事皆大欢喜，出了事我们垫背着。要真出事，就是大事，咱也背不起啊！”
杨丽艳的话，引起蓝欣深思，书上说，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她觉得，四处都是危墙，危机重重。
下班回家，吃饭的时候，饭桌上她把这件事对王胜利说了。王胜利频频点头，“嗯，这才叫智慧，以后你也学着点，什么事也别硬碰硬的，要学会曲线救国。”他一手拿着包子，一手比划着。
“救你个头。”蓝欣一巴掌拍在王胜利头上，“要是过去，你肯定当汉奸。”
“爸爸，才不会当汉奸。”玉儿一本正经地反驳，她若有所思地问，“妈妈，你知道刘胡兰吗？”
蓝欣点了点头，她觉得学校进行爱国教育很有必要，就问，|“老师讲刘胡兰了？你们也应该知道前辈打江山多么不容易。”
“你忘了，学校组织看电影《刘胡兰》”玉儿怪母亲竟忘了自己的事。
“忘了，忘了。”蓝欣拍着额头，表示道歉。
“你要是刘胡兰，你会叛变吗？”玉儿的眼睛直视着母亲，目光烁烁。
蓝欣一时语塞，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自己是个懦弱的人，要是自己会怎么样呢？想一想那血淋淋的场面，不寒而栗，不由的摇了摇头。
“你呢？”蓝欣问。
平心而论，作为母亲她希望女儿好好活着。道义上，又希望孩子是一个正直的人。
“不知道，要是坏蛋拿鞭子抽我，我肯定说，我最怕疼了。”玉儿耸起两肩仿佛真的挨了鞭子。
蓝欣看了看王胜利，叹了一口气，孩子需要大环境影响，个人的影响太微弱了。
王胜利不以为然，觉得意识形态的东西还没形成，不能决定将来的思想品德，不能操之过急。
“快点吃饭，吃完了休息一下。”蓝欣嘱咐玉儿，她一直很注意孩子学习和休息时间调配，做到劳逸结合。苦心没有白费，玉儿的成绩在班里一直名列前茅。
一家人正热热闹闹吃着午饭，响起了敲门声。蓝欣打开门，见甄爱妮站在门口。
“爱妮，你有事吗？”
甄爱妮没有回答，朝屋里伸着头看，蓝欣不知道她要找什么，便侧了一下身子，好让她看的更清楚些。自从上次去她家，心里更疼她了，愿意尽自己提供帮助她。
甄爱妮目光落在茶几上，盯着盘子里的包子不动。
蓝欣立刻懂了她的意思，“你还没有吃饭吧？”
甄爱妮点了点头。
“快进来，一块吃吧。”蓝欣热情地让甄爱妮进屋。她知道甄爱妮刚上小学的儿子中午不回来，在奶奶吃饭。也许，她自己懒得动弹，来找口吃的也自然。
甄爱妮站在门口，忸怩不动。蓝欣立刻明白，因为王胜利在家，她有些不好意思。便从茶几上拿了几个包子，放在甄爱妮手上，“你不进屋算了，拿回去吃吧。”
没有想到，甄爱妮竟一脸恐怖，“我不吃这个，不吃这个。”身子往后躲去。
她的举动惊呆了大家，玉儿惊恐地看着甄爱妮，刚咬了一口包子都忘了嚼。
“今天我家就吃这个，王胜利从学校食堂买的，很干净。”蓝欣虽然觉得她最近有些古怪，也能理解。在药厂干的时间长了，很多人多少有点洁癖，不敢胡乱吃外面的东西。
“不吃这个。”甄爱妮重复着刚才的话，目光呆滞，没有了往日的神采。
“要不我给你下碗面条？”蓝欣又想，也许是丈夫常年不在家的缘故，她想要热闹的气氛和温暖。
“不吃。”甄爱妮摇了摇头，眼神里没有商量的余地。
“你说吃什么，我给你做。”蓝欣撸了撸袖子，打算重新下厨。
“我吃这个。”甄爱妮执拗地指着玉儿手里的包子，“我吃这个。”
“她都咬了……”蓝欣觉得不可思议，纳闷好好一个人，怎么瞬间变成了孩子。
没有想到，甄爱妮几步冲到玉儿跟前，一把抢过包子，不顾大家的目光，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一时间，全家人都楞了，呆呆看着甄爱妮吃包子。她肚子里就像是长了一只手，咕噜一下把包子拽了进去，一个包子转眼就没了。
她似乎还没有饱，眼睛直直地盯着小玉。小玉吓坏了，拿着包子，跑到卧室里去了。
王胜利愠怒，面皮一红刚想发作，就被蓝欣用眼神制止住了。联想最近甄爱妮的表现，她仿佛明白了什么。
“来，吃这个包子。”蓝欣拿起一个包子，夸张地咬了一口，然后递给甄爱妮。不出所料，甄爱妮接过包子，没有犹豫地吃了起来。
给甄爱妮拿了几个咬过的包子，把她送出门后，蓝欣没有了食欲，默默收拾茶几上的剩饭。她在厨房里洗着碗，想着甄爱妮刚才吃包子的一幕，心里一阵悲哀。
这个世界上，为爱痴狂的女人有不少，被爱治愈的女人也不少，她活在虚幻和现实之间，始终不肯面对现实。爱是什么？为什么有的爱能永恒，有得则背叛。
正想着，胃里泛出一股热流，哇一声刚吃的包子吐了出来。王胜利闻声跑进厨房，虽然深表关切，但声音里却透着一种压抑不住的喜悦。
不出王胜利所料，蓝欣怀孕了。
她拿着化验单，气急败坏地走出妇幼保健院，还差点被一辆三轮蹦跶撞了。司机愤怒的骂声让路人侧目，她只好低着头匆匆穿过马路。
她努力回忆，身体里那个环是什么时候掉的，自己竟没有发现。据说，那个环一旦植入，就会长在身体里，匪夷所思自己的凭空消失。她暗自苦笑，自己真是一块肥沃的田，有了种子就发芽。
她知道，丈夫一直盼望着有个儿子，虽然他嘴上不说，但每次看侄子那种宠爱的眼神，让她心里不平。但是，这个孩子还是不能留。她见过为了传宗接代，被单位双开的夫妻，为了生活艰难漂泊。
本来，她想马上处理了，那个中年医生让她在等几天，胚胎成熟一点更容易剥离。 她觉得这是医生的借口，他看见自己没有陪同，怕有什么危险，故意推脱。当一个脸色煞白捂着肚子的女人，扶着墙从里间缓缓走出来时，她落荒而逃。
到家里时，王胜利正在后屋写字。蓝欣啪一下把化验单拍在他眼前，“你干的好事。”
王胜利看完化验单，嘴巴都快咧到了耳根，扔下手里的毛笔就往外跑，出门时还不忘嘱咐，别等我吃饭了。
蓝欣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听着玉儿郎朗的读诗声，心里五味杂陈。
“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滟滟随波千万里，何处春江无月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