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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秋风萧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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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白鼠繁殖的快,淘汰的也快,做过几次热原后,就不能再用。热原实验,通俗的说,就是把生产出来的药品用在动物身上,检测它们身上的温暖变化。因为,人与鼠有很大的相似性。

    那天,小于带着蓝欣处理小白鼠。饲养室里,面对笼子里那些胖嘟嘟的身体,她怎么不知道如何是好,想去摸笼子却又不敢。小于看了她一眼,小心打开笼子,掏出一只小白鼠,它用明亮的小眼睛瞧着小于,就像往日被喂食的时候一样,小眼神里闪出稚嫩的喜悦。小于扬起手面无表情把小白鼠用力朝地上一摔,水泥地上小白鼠的脚蹬了一下,一动不动了。

    蓝欣胃里一阵翻腾,立刻跑出门外,跑出动物室,哇的吐了起来,眼泪鼻涕一脸。她擦干净眼泪,朝质检楼的大门走去,当她走过篮球场,站在篮球架下注视着三楼的窗口时,一个熟悉的背影闪过,那是苗得雨的背影。她略一思索,不得不返回动物室。

    地上已经密密麻麻一层小白鼠尸体,还有溅在地上的血色,就像冬天白茫茫雪地上盛开星星点点的红梅。小于手按着胸前,闭着眼睛嘴里念念有词一会,才开始收拾小白鼠的尸体。

    胃里又开始搅动,再一次跑出动物室,吐的都是水,蓝欣觉得自己被掏空了似的,只剩一个肉体的空壳,缺少丰盈的灵魂。

    蓝欣决定以后不参与处理动物,她心里管这叫屠杀,人类对低级物种的屠杀。虽然左右不了它们的生命,尽量少参与进来,心里便觉得少了罪恶。

    她吐出苦胆汁的时候,王胜利却正在享受生活美好。

    楼外楼里,三剑客正相谈甚欢。楼外楼,是县城最好的饭店,名字来源于,宋人那首著名的古诗,山外青山楼外楼。楼是仿古建筑,飞檐琉璃瓦,临河而建,在远山近水怀绕之中,倒也与诗景相符。

    所谓三剑客,是大学同一宿舍,在书法,唱歌,诗方面,各有所长,惺惺相惜,却暗自较量的同学。

    王胜利和王鹏尽地主之谊,请从省城来的蒲志高,再续他们当年的同学之情。

    多年不见,三人勾肩搭背,打打闹闹,好像回到了从前,怀揣理想和抱负的热血时候。

    “怎么样?这些年混的不错吧?”王胜利给蒲志高斟满了酒,“尝一尝,我们本地的酒,山泉水酿的,你们大城市里喝不到的。”

    蒲志高浅尝了一口,点头肯定,“真不错,和茅台一样,酱香型的。”

    “荷,看样你小子混的不错,没少喝茅台吧?”王鹏羡慕地问着,“这么多年不联系了,你现在是处级了吧?”

    “处级算什么,在我们厅里,就是天天睡大觉,也能睡个处级。”蒲志高得意的说,当年只有他凭着发表的几首诗,留在了省城。如今,文学的时代已经过去了,他要另谋出路。就像某人说的,发展是硬道理。他认为,金钱才是发展的硬道理。

    蒲志高大学毕业以后,凭借着校园诗人的名头,进了省直厅级单位,有了让人羡慕的婚姻。他春风得意了一阵子后,蓦然发现,经济才是婚姻美满的基础,才情诗意早就落伍了,他不甘落后,只能另辟蹊径。

    “听说你过的挺滋润。”蒲志高主动和王鹏碰了一个酒,笑意盈盈地感慨,“没有浪费你这副皮囊。”

    “你这是什么话?我是凭本事。”王鹏斜了蒲志高一眼,脖子一扬,把酒倒进嘴里。

    “你们俩都是上门女婿,别相互吹了。”王胜利咂了一口酒,不咸不淡地挖苦着。

    “嗨,一言难尽,咱俩喝一杯。”蒲志高怕冷落了王胜利,连忙也给他斟上酒。

    “凭什么那俩喝,也带着上我。”王鹏夺过酒瓶,给自己也斟上一杯酒,醉眼朦胧地说,“还和过去一样,同甘共苦。”说完一仰脖喝了。

    “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蒲志高又给大家斟满了酒,眉头都没有皱一下,一饮而尽,朝大家亮了亮杯子。

    “好。”王胜利和王鹏同时击掌喝彩。

    “够哥们吧?”蒲志高问。

    “够啊!”王胜利和王鹏大声回应,酒消除了时间和距离,让他们回到学生时代,三个人脸上都异常兴奋。

    “我这一次来,就是想咱兄弟仨联手再干一把。”蒲志高见气氛到了,“……现在有钱才是爹,咱们仨脑子又不笨,凭什么人家能挣钱,咱不能挣钱……”蒲志高大手挥舞着,大有领导者风度。

    “咱什么都不懂,能干什么?”王胜利激动之后,提出疑问,自己和他们俩人不一样,没有家庭优越的岳家,也没有广泛的人脉,除了教书以外,没有什么不会。

    “做什么好呢?”王鹏虽在税务局上班,却是做行政工作,对于挣钱也是门外汉。

    蒲志高看见俩人挣钱的欲望很高,水到渠成,对着俩人笑而不语。

    “切,别卖关子了。”王胜利拍了拍桌子。

    “快点说。”王鹏也着急。

    “嘘”蒲志高竖起食指,环顾周围,等服务小姐出门后,对大家招了招手。

    三个人头聚拢在一起,窃窃私语。等服务小姐回来后,三个头才分开,爆发出一阵大笑。

    希望,如天上闪烁的星星,总给人无限遐想。王胜利前所未有的兴奋,骑着自行车穿行在夜幕中,下坡风呼呼刮过耳边,如腾云驾雾,感觉特别爽利。

    当他正享受夜风吹拂的时候,却被柔软俘虏,倾刻人仰马翻。等到他摸索着戴好眼境,借着微弱的星光,才知道自己撞在一辆装满麦秸的拖拉机上。他抽了抽鼻子,刺鼻的碱味扑面而来,他立刻清醒,知道已经到了造纸厂。

    造纸厂外的路,是通往县城的必经之路,路边长龙一样卖麦秸秆的车队,等待清晨的到来。不分白天夜晚,山墙上大鼓风机嗡嗡响着,麦屑像雪一样纷纷落下,脸上,鼻孔里,嘴巴里,会有刺痒,忍不住,会打喷嚏。

    王胜利一连打了几个喷嚏后,才跌跌撞撞回到家,屋里一片漆黑。

    他换了拖鞋,心里有点纳闷,这娘俩去那了?正想出门找一找,听见卧室里有窸窸窣窣的声音,便顺手提了一只鞋,蹑手蹑脚摸进卧室。啪,打开灯。

    “你干啥?”蓝欣躺在床上,不耐烦地问。

    “你在家呀!”王胜利松了一口气,把举在手里的些扔到地上,“我还以为进了贼了呢!”

    “有什么好偷的?”蓝欣蔫蔫地翻了一个身,把后背留给王胜利。

    “玉儿呢?”王胜利问。

    “出去玩了。”蓝欣懒懒的说,似乎不愿意说话。

    王胜利这才意识到,蓝欣的情况不对,便担心地问,“怎么?不舒服了吗?”

    蓝欣摇了摇头,“没,就是懒的动弹。”

    “没吃饭吧,我打包回来一点吃的,你起来吃点。”说着王胜利去客厅,拿回一个塑料袋放在床头橱上,“火腿,你爱吃的。”

    蓝欣只看了一眼,就跳下床往外跑。

    很快,卫生间传来呕吐声,王胜利心里一热,一阵窃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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