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失而复得
老先生张开双臂，把王成才抱在怀里。
“你瞧瞧，成才，我答应过你，我告诉过你，你只要回到你自己的家，它永远不会辜负你。”
王成才点了点头，对着旁边大门口的林曼招招手：
“快来！”他招呼林曼过来，林曼急忙跑了过去：
“王爷爷？您不是把房子。。。”林曼本来想继续问好，但是仔细紧盯住候老师那张脸，又把话塞了回去。
如果不认真分辨，侯老师和王成才的姥爷长得真的太像了，以至于弄得林曼这个经常陪在王成才姥爷身边的女孩有点糊涂。
纵使两个人长得很像，但是侯老师毕竟比姥爷的姥爷年轻将近十几岁。
“这是我在学校的老师，候老先生，平时在学校，很关照我。”
侯老师笑了笑，招呼两个年轻人进来说话。
王成才慢慢的走进院子，他发现院子和他去年走的时候相比，没有半点儿的变动，就是记忆里的老样子。
“您买下了这个院子吗？”王成才低着头，问：“你没有重新装修吗？”
侯老师看出了王成才的言外之意，他在埋怨买下他的家的人，哪怕这个人是自己。
“我唯一做的装修就是把它打扫干净，仅此而已。”侯老师拉开那扇推拉门，三个人走进客厅，坐在沙发上。
“您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你要买下我家的院子？”王成才问，他微微皱起了眉头，话语中夹杂着一丝不满，林曼则对他使了个眼色，拉拉他的袖子。
侯老师扭开保温杯，一股茶叶的清香散发出来，他喝了一口，说：“最开始我只是想在附近找一个住的地方，我也老了，按照现在的标准，过两年我就要退休了。”
他盯着夕阳，接着说：
“我既不想离学校太远，也喜欢乡下的环境，这个村子离学校特别近，所以说我就在这里找了一间房子。”
王成才叹了口气：
“哦。”
侯老师扭过头，对他说：
“交接手续并没有很快办下来，房子的主人对于这里很不舍，几次都不想走。”
王成才当然知道这些，姥爷无数次和他说过这些话，以及他自己对乡村的留恋。
“十月份，学校考试前夕，我才见到这个老人，你知道吗？那个老人和我长得宛如同胞兄弟，而他的外孙子，是我的学生，叫王成才。”
“我想问问，您为什么不告诉我？”王成才抬起头，盯着侯老师，他和侯老师之间似乎没有那种传统师生的隔阂，更像是关系很好的父与子在谈话。
“当时的你，不一定能够顶住这个压力，如果你知道房子为什么被卖掉的话。”侯老师叹了口气。
“我知道，因为姥爷的肺有毛病，需要钱治疗。”王成才的呼吸逐渐沉重的起来，林曼则眼眶湿润，望着侯老师。
“侯爷爷，能不能告诉我，王爷爷的身体到底怎么了？”她颤抖着说。
“肺功能问题，我只知道这些，我也不想知道更多了。”王成才握住林曼的手，递给她一张面巾纸。
“说实话，成才，我第一次看到你姥爷的时候，我也感到十分的惊喜，如果我有一个哥哥的话，大概也会像他长成这个样子。”侯老师说：“所以我也想帮帮他的孙子，我的学生。”他扭过头去，从沙发的夹层中抽出一个硬皮本。
“这是房产的证明，我现在还没有改成我的，成才，我这样做，都是为了帮助你。”
林曼和王成才两双眼睛紧紧盯着侯老师，王成才拿起那个房本，翻了翻，确实名字属于自己和姥姥姥爷。
“我不明白您为什么帮助我这些，我既不是您的儿子也不是您的孙子，我只是。。。。”他停顿了一下，被侯老师打断。
“你不需要明白，成才，很多东西不是血缘能解释的，我妈妈为什么不帮助我的姐姐，而是选择把她逼得离家出走？你妈妈为什么选择把你当成一个挣取名利的工具？你难道不是他的儿子吗？？”侯老师的声音变得大了起来，甚至在客厅里激起了回声。
“是，，我是他的儿子。”王成才说。
“但你首先是个人。”侯老师纠正了他：
“如果你把命运贱卖给你母亲，逆来顺受，那你一辈子就只是她的工具，但是如果你选择奋力反抗，你就是个人，而不是她的奴隶！这就是我同情你的理由！”侯老师深吸一口气：
“永远别同情那些贱卖命运的人！”他说：
“这就是我帮助你的理由，我同情你，因为你开始掌握自己的命运了，终有一天，你将不会再需要我的同情，到时候，等你有能力同情别人的时候，别忘了这句话，某些人是永远不值得同情的，就像我那两个把人生和幸福卖给我妈的姐姐。”
王成才点了点头：
“我不会忘记的。”他点了点头：
“我将来有机会，一定不会忘了您。”
侯老师微笑着点了点头：
“如果你想报答我的话，那么就趁现在吧。”他走进书房，拿出两个蓝色的文件夹，将它展开：
“还记得你发文的那个杂志社吗？我一直在那里兼职编辑，如果你愿意干，可以帮我分担一些，计件报酬。”
王成才眼里闪着光，激动地接过那两个文件夹，命运变得就是如此的突然，下午自己还是一个游荡的人，而现在太阳还没有落山，自己的房子回来了，自己也有了能够继续做的工作。
他走出院子，盯着城市所在的方向，看着那些在地平线的高楼，那个地方，仿佛已经走进了自己曾经的记忆之中，只要自己愿意，永远都不用再回到那个地方了。
他本想让侯老师多留一会，但是侯老师在把需要编辑的原稿交给他之后，就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开上他的车，离开了村庄。
王成才盯着那辆银灰色的轿车，牵着林曼的手，直到那辆车的最后一丝消失在两个人的视野里，他和林曼走回院子，把房本递给她。
“帮我收着”
“别。。。刚刚给我钱，现在又给我这个。。。”林曼摇了摇头。
“就是帮个忙。”
“你还是还给王爷爷吧，你姥爷现在还不知道这个事情呢，让老人家回来住也好。”林曼说：“还有你这个工作的事情，你什么时候当编辑的？”
王成才便把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林曼，自己这一年来，把自己过去遭到的逼迫和暴力全部诉说了出去，自己用的是笔名，所以家里人现在还不知道这件事。
“我怕这件事最后让我妈知道，他又要折腾我。。”他握紧拳头。
“让姥爷搬回来，她肯定要问这些钱是哪里来的，现在还不是时候。”
“这件事你自己掂量。”林曼把自动热水壶打开，纯净水被抽进水壶里，发出嗡嗡嗡的声音。
“但是不管你的选择是什么，我都支持你。”林曼点点头。
王成才走出了客厅，坐在院子里的台阶上，夏天的太阳下落的很晚，他和林曼看着火烧云被逐渐焚尽，凉爽的夏夜让他们能够呼吸乡下清新的空气，听着蛐蛐的叫声。
微风吹动了门厅口的风铃晃动，这股叮叮当当的声音，伴随着凉爽的气流让他起了困意，他打了个哈欠，他希望这股来之不易的宁静永远不要被打破。
风吹的越来越大，风铃被晃的声音大了起来，甚至变得有些吵闹。
“要下雨了吗？”林曼问
“恐怕更糟。”王成才慵懒的站了起来，揉了揉眼睛，他听到一阵不属于自然的噪声，被喧闹的风铃所掩盖，他走进客厅，林曼的手机正在响。
“曼曼，你手机”王成才叫了她一声，林曼走进客厅，拿起桌子上的手机。
“喂？怎么了？爷爷？”林曼接通了电话。
王成才本想回去继续享受那暴雨前最后一丝夏夜的风，但是他很快打消了这个念头，因为他看见林曼的表情从正常的微笑，变成焦虑，最终变成了惊恐，她的瞳孔放大，颤抖着放下了手机。
“怎么了？曼曼”他走过去，握住林曼的手。
“我爷爷说。。。。”林曼咬了一下嘴唇。
“他说什么了？”
“你妈妈。。。”林曼吞吞吐吐地说着。
果然，宁静还是被打破了，但是就算她打电话过来，自己也会义正言辞地拒绝她，王成才是绝对不会回到那个看守所去的。
“我妈她怎么了？她打电话给林爷爷了？”王成才冷冷地说。
“你妈妈。。。她。。。。”
王成才感到一丝不对劲，什么东西会把林曼吓成这样？
“她怎么了？慢慢说。”王成才扶着她坐到沙发上，她的手心凉的像一块冰。
林曼抬起头，那双玛瑙般的棕色眼睛放大了他内心的恐惧，宛如一根针一样扎进了王成才的意识里。
“她来找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