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欺凌
自打王成才的嗓子被牛奶灼烧后,他的发音就一直有问题,沙哑,尖锐,总而言之是有些可笑,加之多年来从未有过除了学习以外的任何活动,他的身体也瘦弱不堪。
嘲笑别人并不道德,但是嘲笑别人是人的天性,别不承认。
在大学里,尽管王成才的学习成绩一直名列前茅,但是同学对他的嘲笑从未停止过。
“芦柴棍”是同学因为他瘦弱,给他起的外号,“灵感”来自六年级课文《包身工》
“惨叫鸡”是同学因为他的嗓音,给他起的外号,“灵感”来自一种一捏就会惨叫的玩具。
加上王成才的名字又土又俗,和同学们的“x颖”“x博”“鑫x”之类的00年代的名字一比,自然显得具有时代感。
孩子上了大学,脱离了家长的监督,加之攀比和社会意识萌芽,很快就会分出个三六九等来。
王成才则是那最低一等的人,如果食堂吃饭没有位子,他就得站着吃,大学同学不像高中联系这么深,即使是一个班的同学,也不会管这种事情。
抑郁症?不好意思,那是你家孩子脆弱,不合群,麻烦你领走。
王成才并不想念母亲,相反他很庆幸能够离她远点,每次当他被叫“芦柴棍”或者“尖叫鸡”的时候,他都会联想到母亲对自己的责骂和逼迫,甚至会有点庆幸。
“算了,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你们这些人的攻击,对我来说不太好破防。”王成才想着,继续回到座位上做题。
对于欺负人的人来说,被欺负的人无动于衷,才是对他们最大的侮辱。
将近一个月的时间,这些人无所不用其极地羞辱王成才,甚至羞辱他都成了一种时尚,谁不跟风,马上就会被男生群体孤立。
眼看语言攻击没用,他们就准备来搞点“实在”的。
星期五的时候,王成才在午睡的时候,听到下铺的男孩们嘻嘻嘻地笑,好似在聊什么东西,但是平时他们聊的电子游戏的话茬,今天并没有搬上台面来说。
什么话茬都没有,就嘻嘻嘻地笑,不是在做什么缺德的事情,就是脑子有问题。
王成才想着,没有理他们,扭过头继续午睡。
午睡结束时的闹铃一般响三遍,只要不是有事,一般第一遍第二遍都当听不见,但是今天却很奇怪,那些宿舍里的男孩,除了一个平时只读书不关心别的事情的,剩下都一边偷笑,一边飞奔出去。
王成才没有理他们,毕竟离第三轮闹铃还有15分钟。他继续睡,但是实际上只是在打盹,他可不想错过第一节练字课然后被罚站。
“王成才,今天老师要求提前10分钟到。”
王成才纳闷,这群人什么时候这么有善了?估计是一人不到,宿舍受罚,他马上把被子叠好,从梯子上爬下,一脚撒上自己的运动鞋,感到一股寒意直钻脚心。
“哈哈哈哈哈哈哈!”门口的男孩们狂笑着,王成才穿好鞋,朝着男孩们狂奔,抓住一个人的领子:
“是你干的?!!”他愤怒地说,但是嗓子留下的后遗症,让他发出的声音既难听又奇怪,更像是一种搞怪的声音。
“你瞎了?是我干的?”那个男孩一把把王成才推开。
他看着剩下的三个男孩,每个人脸上都带着坏笑。
“下次弄我鞋就等着!!”王成才盯着他们。
“哟!芦柴棍!来啊!给我记好了!下个星期还要弄你的鞋!来打我试试?看我们三兄弟不弄死你!”他们哈哈大笑,朝着王成才那双鞋吐了一口口水,搭着肩就走了。
王成才愤怒地回到宿舍,一脚踢开门,问那个下铺的男孩。
“你看见是他们往我鞋上倒水了吗?”
“嗯。”
“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不想被孤立,对不起,我没能力告诉你。”那个男孩擦了擦眼镜,戴上后,径直离开了宿舍。
自己唯一还能说上话的人,也不会站在自己一边。
好在下午就放假了,王成才心不在焉地听了两节课后,坐上了大巴车,回到那个有唠叨,但是没有孤立,没有捉弄的地方。
它之所以还能被称之为家,是因为姥爷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