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卖卤肉
午饭后，陆霁礼挺着小肚子洗碗，江云华在一边烧水煮些消食的药。
江云华不想直说让陆霁礼以后少吃些的话，这孩子从前无论吃什么，都是碗里有多少吃多少，不够也不添，这次好不容易主动加饭，她可不能打击孩子积极性，万一起了反作用，陆霁礼下次想吃却不好意思添饭可就不好了，有机会旁敲侧击一下好了。
等陆霁礼洗完碗，江云华看着他喝掉消食药，这才放他回房间休息。
而自己则在厨房看卤肉的状态，果然加上糖色后诱人了不少，今天煮的时间长，肉更加软嫩，也更入味。
江云华为了下午能有充足的精神去做生意，难得的回房间睡了个午觉。
醒后去地里浇了水，时间差不多到申时中。
江云华带上满满一大坛卤肉出发了，陆霁礼照旧与江云华一起行动，不过陆执在家也没闲着。
江云华让他做的鬃毛刷也是个精细活儿，少说也要忙活两天呢。
江云华背着一大坛卤肉，手里还拿着一个小桌子，陆霁礼背着小碗碟等杂物。
交了两个铜板，坐上了去镇里的牛车，车上有人看到江云华母子这大包小提的样子，忍不住搭话：“陆家的，你这是去镇上干啥啊？”
江云华笑着回道：“刘华婶子，家里最近困难，做了点儿卤肉去镇上卖”。
那婶子似笑非笑地嗤了一声，“陆家都困难，那咱们村上没几户好过的了”。
陆家有家底是众人皆知的，而且家里又人口简单，不像别的人家，一大家子人，吃饭的嘴多就不说了，都是地里刨食的，一年到头也就落个温饱。
看看人家姓陆的，哪怕是做点儿小生意都是卖肉，普通村户自己家吃口都舍不得买，哪有本金去做什么卤肉，既废肉又废料的。
江云华显然也猜到妇人所思所想了，但她没有理会，本来还想送她一块尝尝，做个人情，也顺便在村上推广一下，现在完全没这想法了。
只淡淡道：“孩子他爹治腿花销大，陆家也没个正经营生，能赚几个铜板算几个”。
那妇人还是一脸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模样。
江云华暗暗翻了个白眼。
倒是牛车师傅，甩了下鞭子，扭头道：“陆家媳妇，镇上人杂，你一个小娘子，生意不好做啊”。
江云华感激地看了他一眼，那时她刚穿来，第一次坐牛车，所有人都不愿挨近她，这位师傅不仅没赶她下车，也没说一句难听话。
“谢谢虎子叔提点，没事儿，我就到个角落卖，卖多少算多少”。
虎子叔哎了一声，继续目视前方赶车了。
到了镇上，江云华带着陆霁礼直奔市街末。
陆霁礼不解道：“娘，咱们初来乍到，还到最后面，能卖得出去吗？”
江云华倒是信心满满，“能！放心吧”。
到了最末端，陆霁礼就明白了江云华的用意，这边是小镇上唯一的酒肆，只卖酒不卖饭，下酒顶多来点儿花生米，相比饭馆的客人，这边的受众显然更能接受猪下水为原料的卤肉。
江云华拿出准备好的草席子和布头往地上一铺，把卤肉放在小桌子上，旁边摆了小碟子和竹签。
怕陆霁礼不好意思吆喝，江云华还请陆执写了个牌子，写着“江氏卤肉”。
本来以大朔人的观念，江云华嫁入陆家，这肉就该是陆氏卤肉，可陆执说他俩本就有名无实，何况从头到尾都是江云华自己制作的，他实在没脸挂上自己的姓氏。
这点让江云华非常欣赏，就算以现代人的思维来看，陆执也很君子，何况还是封建又大男子主义的古代。
把牌子摆好，这摊子就算支起来了。
江云华开始吆喝起来，“美味卤肉，既下酒又下饭，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舍得零钱花，才是个好当家”
“不买没关系，过来尝一尝看一看”
江云华其实并不会叫卖，只好拿出现代那套喊起来。
甚至越喊越上头，只恨没有小喇叭扩音器。
陆霁礼在一旁打开卤肉罐子，香味伴随着叫卖声四散开，不大会儿，路过的人都闻到了肉香。
好几个打算进酒肆的男人停了下来，闻声而来，“小娘子，你这卤肉倒是怪香的，怎么卖啊？”
江云华趁势道：“今天开张第一天，五花肉十文一斤，肥肠等六文一斤”。
直接买鲜肉要五文一斤，下水两文，但再加上调料费，加上鲜肉制成卤肉这之间重量的差距，这个要价可以说是很良心了。
若不是肉直接来自大自然，这个价格也就刚保本。
男人满意道：“卖的还挺便宜，比酒肆的下酒菜还便宜”。
江云华怕引起商战，赶紧说：“不过我这也是因为刚来卖，想图个吉利才便宜的，若我过几天还在卖，肯定不是这个价了。”
见男人还在犹豫，陆霁礼适时端起两份小碟子，里面用竹签子插着两小块卤肉，一根是猪肉，一根是下水。
“您尝尝看就知道，绝对值这个价，而且您二位气宇轩昂，喝酒意气风发，若是以卤肉相配，岂不更添几分豪情”。
江云华不遗余力地拍着马屁。
那两个男人哈哈一笑，尝了尝，其中一个男子便豪爽地一挥手，“给我各来一斤”。
“好嘞！”江云华两手上下翻飞，用油纸各包了一斤肉递给男人。
“两位大哥，这个是我自己调的辣椒蘸水，若是喜辣可以加进肉里”，江云华拿出另外调制的辣椒水，盛了一小碗，用叶子封了口。
“看样子您是去酒肆的，这小碗您带去用，回头我让儿子去取”。
那男人接过辣椒水，看了眼江云华平平无奇的身材，“看不出来啊，都是娃儿娘了”。
谢谢，侮辱性极强。
送走第一位客人，陆霁礼小心的把十六文钱装进怀里，脸颊红扑扑地。
江云华挑眉，怀揣银钱，看来小礼也不能免俗啊。
“好！接下来就这样合作，我负责交涉，你负责打包和存钱”，江云华弯下身子，看着陆霁礼举起手掌。
陆霁礼犹犹豫豫地也举起来，江云华一把抓过拍在上面，“合作愉快！”
酒香不怕巷子深，花香自有蝶飞来，江云华的摊子一时之间络绎不绝，小半个时辰，一坛子卤肉卖的就差不多了。
江氏卤肉的的确确好吃，价格又不贵，还能试吃，来酒肆喝酒的人买了不少。
而且竟然还是便宜的下水先卖完，剩下的五花肉江云华不愿降价，还是酒肆的回头客又来买走。
因此陆霁礼跑酒肆取辣椒碗时甚至还送了几次外卖，搞得酒肆老板都出来看是什么东西让他家店的酒水也跟着销量大增。
见是卤肉，而且已经快卖完了，老板甚至着急道：“小娘子，你这卤肉还有没有了？”
江云华道：“老板，不巧，带的已经卖完了”。
老板遗憾地伸脖子看了看坛子，确实见了底，“那你明天可还要来啊！”
江云华笑着应道：“好嘞！明天带多多的”。
又拿油纸把剩下的卤肉包起来，“这些是切剩下的小块儿，不好卖了，送老板尝尝”。
“哎呀，这怎么好意思，你卖都卖不过来，还给我送”，老板摆手拒绝。
但江云华直接塞进老板手里，“若不是您这酒肆，我可卖不了这么快，明天还要来叨扰您做生意呢，就别客气了”。
在和老板的客气寒暄中，江氏卤肉的第一次出摊成功收官。
陆霁礼摸着怀中沉甸甸的铜板，异常满足，这里面有他自己赚的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