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祭奠
温澄连忙拉住眼前炸毛的喻理，温声安抚道：“姐姐，别去…你别去！”
姑父性子阴晴不定，又喝了酒的，万一真的发疯起来，他怕自己护不住喻理。
再者，知道是一回事，亲身面对又是另一回事。
他实在不想，将喻理和楼上的两人扯上关系。
男生死死地抱着她的胳膊，用近乎祈求的眼神望着她，轻轻摇头：“姐姐，别去……”
喻理看着他额头上不断渗出的血珠，心里一抽一抽的疼。
刚才楼上那尖利的辱骂，她都听到了。
她以为自己已经足够了解温澄过去的生活环境了，但直面那些粗鄙的骂声时，仍觉得难以接受。
一路走来，到处都是欺负过他和他奶奶的人。
喻理都不能想象，他是怎么在这污糟的环境之中，养成这样一个温柔善良的性子的。
这该是多么不容易的事情……
喻理心疼地摸了摸他的头：“疼吗？”
见她停下了动作，温澄笑着摇了摇头。
“不疼姐姐，只是看着吓人，等下拿个创可贴贴上就行。”
一听他这没所谓的语气，喻理就知道他从小到大没少挨打。
她愤愤地瞪了他一眼：“创可贴？这么大个口子，得整个鞋垫才能贴得住！”
她一步跳下楼梯，拉着温澄快步往外走：“赶紧地跟我去医院，要是破了相留个疤，看你怎么见人！”
温澄闻言突然紧张起来，赶忙又拿出手机来照了照。
他本来就没什么可取之处，就这一张脸还勉强看得过去，要是连这也没了，下辈子也别想追到喻理了！
想到这里，他赶忙也加快了脚步。
两个人从医院出来，天已经快黑了。
喻理想着直接打车回家，却被温澄拉到了不远处的家居店。
喻理不解：“来这儿干嘛？”
“不是和奶奶说了出来挑家具嘛，怎么能空手回去！”
喻理没想到他到这时候竟然还想着出门时说的话，在看他头顶上那显眼的纱布，觉得滑稽不已。
“你现在临时抱佛脚有什么用，你额头上这么大一块，难道奶奶看不见？”
“是哦……”温澄摸了摸头，显得有些呆萌：“只能跟奶奶说撞电杆上了……”
“哈哈哈哈……那你试试能不能糊弄过去吧，我尽量不拆穿你。”
温澄还是选了两个古典韵味的花瓶，让店员打包起来，打算回去摆在自己的新房间里。
正如喻理所料，一回到家，温澄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自己找的借口，奶奶就急哄哄地拿着扫把要往外冲。
“跟奶奶说，谁打的你！是不是你家里人？杀千刀的，我这么好的孩子，他们竟然敢朝你动手，奶奶这就去给你出气！”
吓得温澄连忙把奶奶抱住，出门的时候他们都没和奶奶说实话，但她一看到温澄头上的伤口，立马就猜到了。
毕竟像他这样好脾气的孩子，除了那个糟糕的家庭，根本不会和别人起冲突。
温澄轻拍着奶奶的背顺气，怕她太过激动，“我没事奶奶，姐姐已经帮我出过气了，您别急，这就是医生包得厚，实际上不严重的。”
奶奶显然不信他的话，拿扫把指着喻理，气冲冲地问：“阿喻，你说！”
看着温澄在自己对面挤眉弄眼的表情，喻理强行绷住了笑：“放心吧奶奶，我能让别人欺负阿澄吗？都和那家人说清楚了，以后阿澄就是我们家的孩子，再也不回去了！”
奶奶这才放心了下来，又心疼地踮起脚去摸温澄的伤口：“疼不疼啊，这么好看的孩子，可别留疤了！”
眼看着面前俩人就要上演一出祖孙情深，喻理及时地拿着花瓶去了温澄的房间，避免让自己起一身的鸡皮疙瘩……
二十七号，温澄起了个大早，去附近的花店买好了菊花。
等喻理和秦奶奶起床的时候，他已经准备好了一切，三人一起出发去了墓园。
六月的太阳火辣辣地直射在身上，温澄搀着奶奶爬了一路的台阶，三个人都是浑身冒着热气。
喻爷爷的墓碑很整洁，一如照片上老人的模样，文质彬彬精神矍铄。
秦奶奶一样一样地把包里的东西都拿出来，整整齐齐地摆放在墓碑前。
温澄想要帮忙，被喻理拉住了。
“老头子，这是你最爱吃的南市的那家绿豆糕，天气热，你可要别放坏了啊，还有这黑李子，你牙口不好，慢慢尝个味哈。今年这花新鲜吧，这可是阿澄一大早起来去买的。”
“对了，你还不认识阿澄，我给你介绍一下！”
蹲久了腿有些麻，秦奶奶干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扯过温澄的手。
“我跟你说哦，我新认了个孙子，叫温澄，你看看，比你年轻时候长得还帅吧？
阿澄啊，又勤快又懂事，你要是在，肯定会喜欢他的！
今年我跟着阿喻去了湖城，以后来看你的时间就少了，不过你放心吧，这俩孩子把我照顾得好着呢！
阿喻，你也过来跟你爷爷说几句。”
喻理蹲下身子，和奶奶温澄的手握到一起，眼圈猩红。
“爷爷，好久没来看您了，您别怪阿喻……”声音才刚刚出口，喻理就忍不住捂住嘴，截断自己喉咙中的的抽泣。
山城的习俗是人死了以后要纪念三个周年，前三年的时候，喻理每年都会在这一天回来。
三年过去，没有了习俗的桎梏，加上工作上的事情越来越多，这两年时间内，她只回来过一次。
看到她愧疚不已的模样，秦奶奶反倒是笑了笑：“傻孩子，你爷爷怎么会怪你呢？你爷爷可在天上看着呢，只要你把自己的日子过好，他比什么都开心！”
喻理抹了把眼泪，扯出一个苦笑：“可惜，我自己的日子…也没过好……”
温澄知道她说的是离婚的事：“阿喻姐姐，爷爷一定只希望你能快快乐乐开开心心的……你要开心些，爷爷才能放心……”
喻理闻言重重地点了点头。
她得要过得好，爷爷在天之灵，才会觉得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