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真正的家
电梯坠落的间隙，温澄瞟了一眼手机。
看到舍友们在群里的无限遐想，他真是百爪挠心。
他本来还想问昨晚是谁把他和喻理放到一个房间里的，看现在大家这八卦的模样也问不出口了。
为了避免越抹越黑，他还是装死吧……
喻理没看他的手机，但看他的表情，再加上刚才碰到了他的舍友，多多少少也能知道大家在讨论什么。
还好这是在山城，要是在湖城让同事碰见她和温澄从同一个房间里出来，那才是真的出大事了！
走出酒店，喻理正思考着要不要分道扬镳，出于礼貌还是问了下他。
“阿澄，你回学校吗？”
温澄摇了摇头：“我宿舍的东西都收拾好寄往湖城了，等走的那天再回去拿下包就行，我待会要去趟…姑姑家。”
虽然他在那个家里，也没留下什么重要的东西。
但总归是要彻底离开这里了，还是回去看一眼为好。
就当是帮奶奶，去看看她……
看到温澄眼里的游离，喻理想起他描述过的那个家。
冰冷、现实、没有任何感情。
让他再次回去面对那些人，她实在是有些于心不忍。
喻理犹豫了半秒,问道：“你去你姑姑家着急吗？要不先回去陪奶奶吃个午饭吧，我一晚上没回去，她肯定要念叨我了，你去了能转移她的注意力。”
说起彻夜不归，温澄自认为是罪魁祸首，自然是不好意思拒绝喻理的请求。
喻理随手拦了个车，两人一起回了湖城的家。
两层楼的小院，是当地特色的家属院聚居地，推门而入，院子里还种着不少花花草草，奶奶坐在凉亭下的椅子上，一个人对着棋盘慢慢落子。
“我爷爷喜欢摆弄这些花花草草，不过他走以后，这些东西都没人照料了，很多娇贵的花都死了，就剩下这些好养活的，隔壁的邻居是我爷爷的老同事，每隔两天会过来浇个水。”
温澄随手抚上一株月季，花瓣娇嫩无比：“这些花，都养得很好看，爷爷一定是个很会生活的人。”
秦奶奶看到他们，放下棋子笑吟吟地走过来：“阿澄倒是说得没错，阿喻的爷爷在的时候，经常吐槽我庸俗，欣赏不来他这些高雅的爱好。”
温澄走近一步挽住秦奶奶的胳膊：“哪有，我觉得我们奶奶厉害得很，琴棋书画都会，舞也跳得那么好，简直是多才多艺！”
三两句之间，秦奶奶就被他哄得喜笑颜开，显然已经忘了喻理昨晚夜不归宿的事情。
喻理和温澄对视一眼，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庆幸自己逃过了一劫。
秦奶奶领着温澄进屋，屋子里的装修看起来有些老旧了，许多的家具都泛着年代的光泽。
温澄想到这是喻理从小生长的地方，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喻理虽然没有爸爸妈妈，但爷爷奶奶将她照顾得很好，日子过得虽然不算大富大贵，但还是算得上惬意滋润。
在这一点上，她比温澄要幸运得多。
秦奶奶热切地拉着温澄的手，给他介绍屋里的陈设：“这副字是她爷爷写的，我以前欣赏不了狂草，老嫌弃他，现在年纪大了，才在里面看出几分韵味。
这些都是喻理从小到大的奖状，她从小就是个聪明孩子。”
温澄看着那些被精心装裱起来的一墙奖状，朝着喻理竖了个大拇指：“阿喻姐姐太厉害了!”
喻理故作谦虚地笑了笑。
走完客厅，奶奶又依次推开几间房间。
“这个是我的房间，这个是阿喻的房间，这间是书房，这间以后就是阿澄你的房间了。”
最后这间房，处在喻理房间的隔壁，正正朝南的位置，阳台上摆着不少的花花草草。
温澄差点怀疑自己听错了：“我的房间？”
秦奶奶点了点头：“对啊，这以前是喻理爸妈的房间，后来他们走了，这房间便一直空了下来，现在她爷爷也走了，就剩我们祖孙俩相依为命。
不过现在还好，阿澄你也来了，以后再回山城，就不要去你以前住的地方了，来这儿，和我和阿喻一起住，我们仨才是一家人。”
老人家的气息不稳，说话的声音也不大，没有刻意添加太多煽情的成分在里面，却仍是让温澄瞬间落下泪来。
他知道秦奶奶和喻理对他很好，却没想到，他们能好到这种程度。
无论是在湖城还是在山城，他们都为他预留了房间，告诉他，可以随时回家来。
“家”。
这个曾经在温澄心里虚无缥缈的东西，逐渐有了实体。
原来有家的感觉是这样的。
不用住在别人房间的飘窗上，忍受着彻夜的鼾声，而是有一间属于自己的温暖小屋。
不用一进屋就要被呵斥着去干活，不然被骂是吃白饭的，而是可以和家人一起共享一顿美味的晚餐。
不用在每次放假之前，考虑要到哪里去找包吃包住的活计，才不至于流落街头。
而是，有一盏灯，会永远为你而亮……
温澄自认为不是情绪波动很大的人，但此刻却控制不住自己喷薄而出的眼泪。
喻理默默地塞了纸巾到他的手心里，秦奶奶则揽住他的肩膀，轻轻安慰道：“傻孩子，哭什么……
这个房间我找人打扫过了，但装饰都有些旧了，你看看你喜欢什么样的床和家具，让阿喻下午带你去买。”
温澄抽噎着摇头：“不用不用，奶奶，就这样就很好，特别好。”
看到男孩哭得眼睛和鼻子都红了一片，喻理有些心酸。
“这房间的年龄比你都大了，还好呢？再不换，别把床都压垮了！”她故意说着搞笑的话，想要转移祖孙俩的情绪。
温澄很给面子地笑了笑，抱了一下奶奶，才开始打量这个房间。
书桌上放着一张全家福，爷爷奶奶坐在椅子上，后面站着一对气质脱俗的年轻男女，怀里抱了一个小孩。
不用说，这个小孩就是喻理。
温澄拿起照片，发现喻理和她的妈妈长得很像，都是五官明艳高冷的美人。
他忍不住在心里叹了口气。
好像自己从没见过父母的照片，小时候问起奶奶，她只说没拍过照片。
也不知道，自己长得像爸爸，还是像妈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