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哭完今天就重新开始
华灯初上，夜幕降临。
温澄推开门，屋里没开灯。
窗外的星光淅淅沥沥地洒进来，他隐约看见，沙发上躺着一个人。
他扔下行李快步走过去。
地上是沙发靠垫和几个空酒瓶，喻理躺在沙发上，长发从沙发上铺洒下来，发尾触到地毯，像一朵开在夜里的凌霄花。
她睁着眼睛，没有睡觉。
温澄探头看她，她的眼睛依然一眨不眨，像是失去了焦距，大雾弥漫。
眼尾处，是再明显不过的泪痕。
昏暗的室内，温澄的心像是被一双手狠狠揉捏。
他感觉，面前的人，下一秒，就要碎掉了……
他轻轻地拨开她额前的碎发：“阿喻姐姐，你怎么了？”
男孩温润的声音入耳，喻理像是才反应过来。
她眨了眨眼睛，对上温澄关切的眼光。
好不容易干涸的泪痕，在一瞬间又开始弥漫奔涌。
难受的时候，她通常喜欢一个人静着，因为她知道，一旦别人开口询问关心，自己心里就会更加酸涩，眼泪更是控制不住。
喻理对外的形象是高冷的。
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其实是个泪失控体质。
压力大的时候会哭，看电影的时候会哭，甚至有时候听到一首歌的时候也会哭。
这些情境，她都不会让别人参与进来。
但此刻温澄来了。
他恰巧闯入了这间没开灯的房间，恰巧看到她这样狼狈的模样，恰巧，对她发出恰如其分的关心。
眼见喻理的眼泪不断地往下奔涌，温澄的呼吸都乱了。
他手忙脚乱地想去接住她掉下的眼泪，皮肤相触的瞬间，又慌乱地弹开手。
卫生纸明明就在不远处的桌面上，他却完全记不起这回事，扯着自己的衣袖，笨拙却又温柔地擦拭着喻理眼角的泪水。
“阿澄……”喻理的声音很小，整个人像是虚弱到了极点。
“都结束了阿澄……是不是应该恭喜我。”
喻理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和温澄说这些。
按平时来说，她是不愿意主动和温澄说这些事情的。
他正是可以好好谈一场恋爱的年纪，她不想让他见识到这世间的感情，怎么就从盛大走向落幕了。
甚至连她自己也想不明白。
可此刻，她迫切地需要一个出口。
她的眼泪怎么也流不完，擦不干……
温澄的心底苦涩一片。
他该想到的，一向高矜自持的她，只有在碰到那个人，和那段感情的时候，才会一次又一次地失控。
温澄揽住她的肩膀，将她从沙发上扶起来，让她靠到自己的肩上，一下一下地轻抚她的后背。
“没事了，没事了啊……”
“我们阿喻最好了，你会遇到更好的人的，你值得最干净的爱……”
“你的赤诚之心，他不珍惜，总有人会珍惜的……”
“结束了，才能有新的开始，今天睡一觉，明早起来，会有很漂亮的朝阳哦……”
怀里的人瘦弱极了，温澄一只胳膊，几乎就可以将她抱个满怀。
隔着两层薄薄的针织物，温澄可以感受到她的呼吸和心跳。
她的眼泪落进他的肩窝，呼吸喷洒在他的耳垂。
温澄想，如果她能一直在自己怀里，也挺好的……
不知道是酒劲上来了，还是温澄的声音太过温柔缱绻。
喻理总算是止住了抽泣，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温澄单手揽过她的肩头，另一只手越过她的腿弯，轻松地将人抱了起来。
他没抱过女生，以前在网络上看见别人公主抱的时候，总是很费劲很别扭的模样。
但此刻他如此轻易地就将喻理抱在了怀里，让他自己都有些怀疑。
是他抱的姿势不对，还是喻理太轻了？
他极度温柔地将怀中的女生放到了床上，将空调调到最适宜的温度，掖好被角，再用温水打湿洗脸巾，替她擦净脸上的泪痕。
温澄做完这一切，才轻手轻脚地关上房门。
桌上的饭菜还保持着中午的状态。
他想，中午发消息那会，她应该是开心的吧，和朋友一起吃着饭，还答应了他晚上等他回来。
一下午的时间，给过去的五年画上句号。
哪怕是再有心理准备，心里也总归是怅然若失的……
温澄坐在喻理坐过的位置上，随手抄起一瓶鸡尾酒，吨吨吨地干了半瓶。
他以前一年也不喝一次酒，最近不知道怎么了，猝然养成了借酒消愁的习惯。
他陡然一笑，果然是近朱者赤，跟她待在一起，自己也变成酒鬼了。
温澄没有喝太多，他赶在秦奶奶到家之前，收拾好了家里的残局。
老人家一进屋，脸上的笑容还没收起来，就察觉了屋里的安静。
“阿澄，阿喻呢？”
温澄接过老人手里的书包，“姐姐昨晚看电影熬的太晚了，今天早早的就困了，让我跟您说一声，她先睡了。”
秦奶奶看了眼表，才十点多，这根本就不是喻理的作息。
老人有些担忧：“没出什么事吧？”
温澄笑着宽慰她：“没什么事呀，姐姐等着我一起吃晚饭的，我看她状态挺好的，除了黑眼圈有点重。”
他的语气看起来一点也不像在撒谎，秦奶奶的心放了下来：“肯定是咱俩不在家她就昼夜颠倒不睡觉！”
“就是的……”温澄压低了声音：“今天就让她早点休息吧，奶奶这两天在外面玩的开心吗？累不累？我扶您去洗漱。”
温澄一边陪着老人，一边听她细细地讲了一遍这两天发生的趣事。
在养老院孤单了几年，秦奶奶鲜少参加这样的集体活动，这次一出去，才是真正地开了眼界，心情好得不得了。
小小的卫生间里，一老一小的欢声笑语飘出来，让沉默了两天的屋子都慢慢变得温暖起来。
屋里的女人依然是闭着眼睛，她听不真切外面在说些什么，但能够听得到他们声音里的开心。
喻理翻了个身，让湿润都流进枕头，她哑着嗓子对自己开口。
“你没做错什么，现在的生活才是你真正想要的……哭完今天，就要重新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