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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第二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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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那日不欢而散之后,上官浅再未见过宫远徵,试毒之事便也没了下文。

    倒是宫尚角来看了她两次,也未多说其他,只是问了些无锋和点竹的事,上官浅也未隐瞒,把自己知道的全都告诉了他。

    但奇怪的是,上官浅的伤却莫名其妙地日渐好转,她也未多想,只以为是这些日子在宫门养尊处优,心情舒畅,所以伤好得快些罢了。

    眼看距离中元节越来越近,宫门内的气氛也变得越发紧张和忙碌,上官浅的心也跟着揪紧了。

    大战一触即发。

    像是感受到了这剑拔弩张的氛围,宫门上空一连几日都灰蒙蒙的,周遭的空气都变得稀薄了不少。

    旧尘山谷地处偏僻,不知不觉仲夏早已过去都未曾察觉它曾来过。

    听说云为衫难产之后始终昏迷不醒,上官浅早就想去看一看了。

    如今伤已好了大半,这一日,她左右闲来无事,清晨便出了角宫,沿着甬道向羽宫走去。

    一路上,遇到的侍卫下人全都神色凝重,脚步匆匆,与气定神闲、悠然踱步的上官浅反差甚大。

    左右是为了中元节的事,上官浅便也不管他们如何,自顾自地走着,不多时,便行至羽宫门前。

    厚重的木质大门包裹着一层哑光质地的棕黑色清漆,深沉古朴,大气敦厚。

    门外的侍卫见上官浅走上前来,手握刀鞘,拦住她的去路:“站住,做什么的?”

    上官浅赔了笑脸,很是客气:“二位可能不认识我,我叫上官浅,之前一直住在角宫,后来离开了一段时间,最近才又回来。从前和执刃夫人交情甚好,如今听说她病了,特地前来探望。”

    说着,抬了抬手中端着的朱红色方盒,示意这是为执刃夫人带来的东西。

    两个侍卫打量了一眼上官浅,见她言谈举止落落大方,很是得体,一看便知出身大户人家,互相对视一眼,将信将疑地接过她手中的方盒,打开检查一番,未发现有什么问题。

    侍卫将方盒还给她:“上官姑娘请在此稍作等候,容我进去禀报一声。”

    上官浅伏了一礼:“有劳了。”

    一刻钟之后,侍卫出来了:“抱歉,上官姑娘,执刃不在,夫人不便见客。”

    上官浅明白,侍卫都这样说了,她今天定是见不到云为衫了,便将手中的方盒递给侍卫:“既然如此,那劳烦您将这个交给执刃夫人。”

    侍卫应了一声,上官浅便不再多待,转身打算回角宫。

    羽宫主殿之内,宫子羽和宫尚角看着折返回来的侍卫手中多了一个方盒,知道上官浅这是离开了。

    “打开看看。”宫子羽表情凝重,赶紧吩咐侍卫。

    侍卫将盒子打开,呈给宫子羽,宫尚角也上前来查看。

    盒子里放着的,是一件蓝粉色织锦做成的小衣裳,领口绣着一圈云纹,两只袖口各绣了一根白色羽毛,栩栩如生。

    宫子羽拿起小衣裳,左翻右看,爱不释手,他抚掌哈哈大笑:“云纹和羽毛,云羽,云之羽,哈哈哈哈,哥,上官姑娘有心了!”

    宫尚角心下一松,抿唇微微一笑:“喜欢就好。看来,她对宫门,也是有几分诚意在的。”

    “是啊。”宫子羽连连点头,“等下就叫人给云羽穿上看看,哈哈哈哈……”

    “云羽娇憨可爱,蓝粉色娇嫩如花苞,她穿上一定很漂亮。”

    提起宫云羽,宫尚角的脸上也多了几分温柔和宠溺,这个侄女是宫门的掌上明珠,因为娘亲难产昏迷不醒,她自生下来便从未感受过娘亲的怀抱,所以他们几个叔叔更是对她呵护备至,生怕她受一丁点委屈。

    宫子羽放下手中的小衣裳,又继续刚才的话题:“先不说这个……远徵的事,我们要怎么办?”

    “既然我们无法确定上官浅究竟是敌是友,那不如将计就计。”宫尚角眼神闪烁,眼底藏了一丝晦暗不明的情绪。

    那日夜半之时,他刚刚处理完宫门事务回到角宫,一眼便发现了那披着月光蜷缩在石阶上的单薄身影。

    他双臂环膝,看起来又孤独又无助,圆圆的脑袋垂得低低的,一动不动,不知在着想什么。

    “远徵?”他轻声唤道。

    宫远徵闻声抬头,发梢的铃铛叮铃一声,似在向他诉说着委屈。待看清来人是谁后,他鼻子一酸,瞬间红了眼眶。

    “哥……”宫远徵声音弱弱的,带着哭腔。

    宫尚角心头一紧,知道他定是遇到了什么事,想要向他诉说,寻得安慰。

    他太了解他了,在过去朝夕相处的十几年里,一直都是如此。

    宫尚角没说话,快步走到跟前,朝他伸出手掌,声音低沉有力,给人莫名的安全感:“地上凉,先回房间。”

    跟着哥哥进了屋,宫尚角给他倒了杯热茶,他捧着杯子,看着蒸腾而上的热气,感觉心也暖暖的。

    他吸了吸鼻子,声音闷闷的:“哥,我犯了错……”

    “发生什么事了?”宫尚角在他身边坐下,耐心询问道。

    “我、我……”宫远徵不知该如何向哥哥开口,到了嘴边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

    宫尚角也不催他,给了他一个安定的眼神,声音轻柔地引导着他:“远徵,跟我还有什么不能说的?从小到大,无论你做了什么,我何时怪过你。”

    闻言,宫远徵怯怯抬眸,滚烫的泪珠滑落:“哥,我担心如果我说了,你就不要我这个弟弟了。”

    宫远徵内心无比纠结,他在害怕,害怕如果他将这件事告诉哥哥,哥哥会与他产生隔阂,害怕他会伤了哥哥的心,他们兄弟二人没办法再像以前那样形影不离、无话不说。

    可是除了哥哥,他不知道还能向谁倾诉心声。哥哥是他最亲近的人,只有哥哥才能在他难以抉择的时候告诉他要如何去做,也只有哥哥,才能在他最无助的时候给他最温暖的怀抱。

    “远徵,我向你保证,无论如何都不会抛弃你,你永远是我的弟弟,亲弟弟。”

    宫尚角说得极为认真笃定,只有宫远徵才能深刻地感受到这句承诺的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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