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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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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阴暗潮湿的地牢里,密不透风的青砖将外界隔绝,一道道铁门散发着冰冷的寒气。

    走廊墙壁上,几盏油灯烛火摇曳,昏暗的光线将人影投射在墙壁上,随着烛光来回闪烁摆动。

    寒气渐渐侵入骨髓,待得久了总会让人不舒服。

    地牢最深处,少年狼狈地伏在地上,布满血丝的双眸紧紧盯着面前的女人,她背光而立,整张脸都隐在阴影中,叫人看不真切她的表情。

    这个女人虽生了一副好皮囊,却心思阴毒,三年前自己次次与她交锋便从未赢过,这一次更是一不留神落入她设下的圈套。

    宫远徵此刻只想立即杀了她,所以看向她的眼神中带着是毫不掩饰的厌恶与恨意。

    但上官浅并不惧他,一双美目好整以暇地静静回望他,嘴角噙着笑意。

    “好好享受吧,远徵弟弟。我还有事,先走了。”

    云淡风轻地留下这句话,上官浅再次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留下他一人在这里被未知的恐惧吞噬。

    走出地牢,上官浅停下脚步,她收起笑容,抬起手指尖轻触脖颈的掐痕,眸光闪烁,眼底的情绪晦暗不明。

    片刻,她长长吐出一口气,理了理袖口,继续朝前走去。

    她确实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

    街市上人头寥寥,偶尔几声吆喝听起来也有些心不在焉。

    全街市最好的酒楼内,宫尚角静坐在二楼包间窗边的木桌旁,自顾自地倒了一壶热茶。

    这茶虽为一两千金的白毫银针,但在宫尚角品来,茶质一般,无论是色、香、味、形,相比宫门采自后山雪宫无垠峰的雪顶银梭,都逊色许多。

    放下茶杯,他侧目向窗外看去,天色阴沉,蒙蒙细雨打在窗棂上,淅淅沥沥。

    正望着窗外出神,一道曼妙身影出现在他的视线中,虽被油纸伞遮住面容,但那一袭粉衣,他再熟悉不过。

    她来了。

    无数记忆片段疯狂涌现,宫尚角的手有些颤抖,俊美的脸庞不复一贯的冷傲,他表情复杂地盯着那越来越近的身影。

    三年前,宫尚角以为那日一别便是此生最后一次相见。

    没想到,时隔三年,竟还能够见到她。

    心中似有一团火苗袅袅升腾,他不自觉地摸了摸胸口的位置。

    这个身影,曾多少次在午夜梦回之时出现在他的脑海,每每拿起笔墨,那弥漫在四周的淡淡月桂香气,总会让他感觉她似乎仍伴于身侧,不曾离开。

    不知从何时开始,他开始喜欢鸡鱼这些从前他无比厌恶的食物。

    也不知从何时开始,满宫的白色花朵让他想起的不再是朗弟弟,而是这个让他魂牵梦萦的纤柔身影。

    上官浅打着伞,一步一步踩着水洼走到酒楼前站定,似有感应般翘起伞边,抬头望向二楼靠窗的位置,灿然一笑。

    这一笑,宫尚角呼吸一滞,心脏漏了一拍,他失神片刻,待他再回过神来时,再向下看去,却是寻不见上官浅的身影了。

    他睫毛微颤,为自己的失态感到懊恼,没想到,自己竟这样把持不住。

    刚收回视线,一道轻柔的女声便从另一边楼梯口处传来:“角公子。”

    宫尚角赶紧低头整理好自己的神色,再抬头便已是恢复一贯的冰冷,却不知上官浅早已将他的所有反应看得真切。

    宫尚角没有起身,只静静地看着面前的粉色身影。

    上官浅也不恼,迈步朝他走去。

    宫尚角注意到,她的衣裙被雨水打湿,鼻尖也冻得通红。

    “角公子,好久不见。”上官浅在他对面坐下,停顿几秒后,如老友寒暄般,“你好像瘦了。”

    “我不是来和你叙旧的。说吧,你想要什么?”宫尚角不欲与她闲聊,开门见山道。

    上官浅有些委屈:“你总是这样,拒人于千里之外。”

    接着,她身体前倾,将手肘杵在桌面上,用手抵住下巴,继续说道:“再怎么说,我们也曾有过夫妻之实,还怀过你的孩子,你也不应该对我态度如此冷淡。”

    宫尚角瞳孔一颤,身体紧绷,三年前她怀了孕,临走之时带走了腹中的孩子后,便音讯全无。

    如果她将孩子生下来了,如今该是会跑了。

    “孩子呢?”宫尚角脱口而出,语气有些急躁,他下意识地伸手想要抓住上官浅的手臂,却被她巧妙地躲开了。

    上官浅坐直身体,看向窗外,声音有些飘渺:“原来你还是关心那个孩子的啊。”

    宫尚角有些尴尬,没有说话。

    良久,上官浅视线重新落在宫尚角的脸上,叹了口气,如实说:“我骗你的。”

    “什么?”宫尚角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三年前,我并未怀孕。”

    “你竟敢骗我!”宫尚角眼角一跳,噌的一下站起身,拔出腰间佩刀,架在她的脖子上,周身爆发出慑人的怒气。

    上官浅被他吓了一跳,她咽了咽唾沫,强装镇定,反问他:“三年前你也是这样把刀架在我的脖子上,若我不那样说,你会放我一条生路吗?”

    宫尚角沉默了,他也不知道答案。

    他对上官浅的感情是复杂的,他明知她在利用他,哪怕所有人包括他自己认定她就是无锋,他却还是五次三番容忍她。

    无论真相如何,只要她说,他便信。

    但他,先是宫家人,再是角宫宫主,最后才是宫尚角。他背负的是整个家族的责任,不能因儿女私情而让整个宫门陷入水火。

    那时的他,是存了杀心的。哪怕她是自己心爱的女人,哪怕心有不忍,作为宫家人,他也应该杀了她,因为她是无锋。

    在她告诉他,她怀了宫门的孩子时,他暗自松了一口气,终于找到了一个可以留她性命的理由。

    所以,他放她离开了,希望她为了孩子能够脱离无锋,远离打打杀杀的生活。

    如今一切又回到原点,她是无锋杀手,他是宫门子弟。

    “为何又回了无锋?”宫尚角声音有些嘶哑,问出了这句话。

    上官浅眼眶微红,泛起泪光,哽咽道:“为了半月之蝇的解药。我不知道云为衫是如何拿到解药的,也许是寒鸦肆将药方给了她,可我没办法,若我不回无锋,便拿不到解药。”

    宫尚角心中一颤,他收起长刀,偏过身不敢看她,声音有些颤抖:“半月之蝇不是毒,根本不需要解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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