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修罗场
厄斯尔好整以暇地看着她身后人,似笑非笑,“听闻梦公子好事将近了?恭喜恭喜呀!”阴阳怪气的语调,这人倒是一点场面话都不乐意说。
李一诺甚至都不想回头,“梦公子请自重,本宫是什么身份公子也不是不清楚,如此亲近的称呼倘若污了本公主的名声,不知公子该当何罪啊?”
他和姜北的事情她当然知道得一清二楚,朝廷上她的耳目众多,对赐婚一事也是略有耳闻。
梦淮文不急不恼,走到她身旁行了个礼,神情从容得很,丝毫没有被斥责的狼狈,“臣明白。”
诺儿自从遇到这讨人厌的漠北首领后就惯会耍性子摆架子,跟从前的乖巧一点都不一样。
他眸子一暗,真想把她的骨头敲碎,囚禁在柴房里啊。
不,柴房破旧不堪得很,也配不上她的美貌,还是锁在床上摆弄,听她凄厉的哭声才好。
空气一下子安静下来,三人之间诡异的氛围散开,无人言语。
无意识地,李一诺对比起了眼前的两张脸。
梦淮文是极为斯文的长相,常服爱穿白衣,说话也是温声细语,让人如沐春风;
厄斯尔则完全不同,嚣张不可一世,身上的气息从未有半分收敛之意,五官深邃,眉眼锋利,自有一股子逼人的气势。
按理说这种长相相对来说比较令女子害怕,但一点鼻尖痣弱化了整张脸的杀气,揉成一种多情的面容。
梦淮文虽是民间评选中的“四大美男”之一,可到底是相形见绌了。
“公主,臣只拿姜北当妹妹,并无男女之情,还请可汗不要调笑便是。”
别误了他的大计,否则…
他管他是什么可汗还是什么漠北首领,都没有好下场。
梦淮文眼眸沉沉,藏起了不为人知的一抹狠毒。
厄斯尔扑哧笑了出来,“梦公子还是不要说笑了,难不成普天下的女子全是公子的妹妹不成?我可从未听说过梦家有这么多小姐啊?”
世间男子可能各有不同,但彼此怀的是个什么心思,要看穿可是再容易不过了。
什么妹妹?
不过是脚踏两条船,吃着碗里 看着锅里的话术罢了。
想他梦淮文一派风清月明的做派,还不是逃不过传统男子的陷阱。
他话说的向来直白又难听,没有中原人的弯弯绕绕。
樱桃给李一诺撑着伞,看不懂眼前的路数。
这可汗是喜欢上她家公主了?不然何至于对梦公子恶语相向?
天下男子不应该同乌鸦一样都是一般黑才对?
御花园里的芍药花散发的香味太过浓烈,李一诺嗅觉过于敏锐,心下涌上烦躁,“梦公子可还有事?没事的话,本宫还想跟可汗多聊几句。”
顺便聊聊去漠北的计划。
梦淮文的脸上有着很显目的受伤意味,“诺儿,我最后再问一次,我们之间是再无可能了是吗?”
如果真是要这么绝情的话,他就不会手下留情了。
把骨头打碎可能会有点疼,但惨白染上诺儿的脸,也会漂亮得不行。
走不了才会一直待在他身边。他不喜欢她如此招摇明媚,勾引其他人。
她的生命中有他还不够吗?
年少的情感哪能就这样荒废?容许她变了情意,而让他留在原地?
李一诺听着他故作深情的腔调,有点恶心,“梦公子多想了,本宫和你之间,从无可能。”
她声音刻薄又恶毒,“本宫哪能容你高攀呢?”
年少的两小无猜说来不过是他的一场阴谋。以算计开始的情感本就在危险边缘下坠,动心也成了她的罪名,让她不愿回想。
“臣知道了。”恰到好处的,梦淮文眼眶微红,是被欺负惨了,受辜负的模样。
现在说话这么狠啊?诺儿。
什么时候能等到你低头呢?
是哭着求我不要打断你的腿?还是跪着求我不要杀你的父皇?
太期待了,期待到做梦都在想着这一天。
厄斯尔受不了他们谈起过往就旁若无人的气氛,出言打断,“小公主,我们的事还没说完呢,当真要让这位梦公子坏了今日的良辰美景?”
他语气亲昵又熟稔,显得真有多亲密似的。
梦淮文罕见地没有维持住表面上的岁月静好,眼里的震惊毫不掩饰,是一副心碎的模样。
他面色苍白,像是受到了极为严重的打击,看着惹人心疼极了。
可在场的两位却没有这个心思,对视一眼便丢下他离开了。
在那抹漂亮的身影消失后,梦淮文的心痛早已不见踪影。
他脸色冷漠,难得的表露出如冰川般难以融化的寒意,绯色翻飞,衬得他活像冷面阎王。
从背影来看,算得上佳偶天成。
他冷冷地想,内心没有什么波澜,可又怎样呢,总归是要死的。
梦淮文往另一边走去,内心算计着,婚事将近,为了避免出现什么纰漏,吊了这么久,也是该去找找姜北了。
李一诺本来跟在厄斯尔旁边走,未曾想这人步子这么大,她根本就跟不上。不知道这人今天又犯什么毛病,走起来比平时还要快上许多。
她脾气上来,从后面扯住他的手腕,用了内力。
笑话,这还停不下你?
厄斯尔从未被人近过身,这一碰上,就下意识用内力震了回去。
李一诺来不及收回手,硬生生地受了。
这一受,五脏六腑像是错位了,疼得她站都站不稳,生生吐了口黑血。
震回去的时候厄斯尔就反应过来了,忙扶住娇弱的人儿,支撑着她。
李一诺已经说不出话来,一双狐狸眼湿漉漉的,极为脆弱。
她感受到身上的寒气从身上每一个部位冒出来,浓烈的茉莉香味再次袭来。危机意识涌上,她稳住自己的心脉和气息,想挣脱离开。
厄斯尔察觉到她的不对劲,死死抓着她的手腕不放。
狐狸好不容易露出了尾巴,怎么能放走呢?
再说了,他也不放心她一个人回去,“我送你。”
冷,好冷,李一诺已经受不得外面正常的温度,只想回到寝宫,“不用。”
挣脱不开,寒气又在她骨髓里争先恐后地冲撞着,似乎要把她杀死在这里。
厄斯尔抓着她不动,山一样站在那里不可撼动,“不行。”
这怎么能让她自己回去?途中出事了又该如何?
这人怎么犟?
李一诺推又推不动,死活挣扎不开,一时气血攻心,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