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吾妻3
“他是——吾妻……”
金铠林在自己的世界里对曲云难免有些介意，猛地听到这么一句话，直接愣在原地，不知道现在应该如何评价曲云这番举动。
“你……”白芝看着冰块前的曲云，已经凭着这一句话脑补出一大出狗血剧，但是秉持着生意人良好的态度，脸上依旧是风轻云淡。看向金铠林的目光却依旧带着好奇，毕竟是这个家伙把自己招呼来的。
曲云缓缓坐在了冰块旁边，手还是贴在冰块上没有丝毫离开。
“我可以告诉你，关于我的，和我的妻子的，故事，一切。”曲云好像吐出来一大口气，放下了什么沉重的东西。
白芝缓步走到曲云身边，连脚步声都几乎没有，显得金铠林在一边走动的声音极其刺耳。
后来金铠林问起这件事，白芝只是说：那是个漂亮的人，她应该被尊重。
“坐下吧。”曲云一直注视着封在冰里的女人，连一个眼神都不舍得给另外两个人。
白芝也不说话，但他知道，曲云会自己开口。
白芝虽然想过这件故事了牵扯到的人多多少少都有些名声，但是当真正了解这些人后才发现这些人就没一个是简单的。
冰块里面睡着的人是当时受众人追捧，绝代风华的花旦——徐小娘。
十多年前的徐小娘年轻貌美，加之年纪轻轻登台唱戏，不免要应付前来的打探的达官贵人，还有一些下流胚子。漂亮又没有什么自保能力的花瓶，需要一个保护自己的匣子。至于这个匣子是花瓶自己找，还是他来找花瓶就有待商讨了。
曲云第一次遇见徐小娘是在自己生辰的时候。虽说曲云现在在“风流寨”里面当寨主，但其真实身份远不止如此，若非要较真，他也是当时有头有脸的贵少爷。伙同自己的狐朋狗友在酒楼里寻欢作乐，既然是作乐自然少不了歌舞，若是要想上好的歌舞，自然少不了请当时最为出名的徐小娘来唱一曲。
徐小娘身段窈窕，媚眼如丝，像极了当时曲云院子里养的一株“墨夫人”。
那株花娇气的很。温度不能高了，水不能多了，太阳不能大了，杂草不能多了，土不能干了，一天十二个时辰，总得有人在旁边看着守着，稍不注意就奄奄一息了。
为了这么一株花，曲云没少在府里大发脾气。连他的亲娘都嫌弃他这德行，就怕自己儿子变成无法无天的纨绔子弟。
不过这“墨夫人”虽然娇气，但也确实不曾辜负这么些精细的照料——花开之时齐香幽幽，百蝶蹁跹光怪陆离。暗紫偏红的花蕊高高突出，像极了高贵的夫人，微微昂起小巧的头颅，浅紫金勾边的裙子，层层叠叠，近乎透明的紫色花瓣，最终汇成一潭梦幻。
风一吹，纱衣涟涟，像是一池。
美好风光无限。
徐小娘就像这“墨夫人”。曲云只看了一眼，就想好好爱护她，就像爱护“墨夫人”，最好让她成为自己名正言顺的“曲夫人”。
不过，哪有什么正儿八经的一见钟情，全部都是基于见色起意。
如果对方是个男人，像他的“墨夫人”一样美丽，诱人，谁也说不准曲云会不会动心思。
不过那又怎么样呢？
起码在现在，徐小娘来到了曲云的主场，被曲云看上了。
俗套的强抢民女，话本子让人们感觉老掉牙的剧情。但在真实的生活中，就算是再陈腐的故事，也能勾起人们看热闹的心思。特别是那个娱乐项目极其匮乏的年代。
一传十，十传百，百传千，千传万。
就算是再小的事，也能变得家喻户晓。
一个戏班子不能少了台柱子，倘若是台柱子可能毁了戏班子 ，班主是绝对不会让她再留在戏班子里的。
曲云想强占徐小娘，但是自己又觉得想要真心待徐小娘，所以断不会做出强占人清白的事情。外面听风便是雨，吵的是沸沸扬扬，可曲云觉得自己没做的事，旁人再怎么说也改变不了事实。
可他忘记了这个社会本身就是不公平的，他也忘了有一种东西叫做人言可畏。
他一点都不了解徐小娘，只是在见到她的第一面，觉得这个人很漂亮，他希望得到的。他没有想过去查徐小娘这么多年来都经历了什么，他觉得，无论对方的过去是怎么样，在未来，他只想好好呵护这个女人。只是可惜了，徐小娘并不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女孩子，她早就过了情窦初开的时候，她过早的就喜欢上了一个让他心动的男人。
这个男人比曲云优秀，英俊，有能力。
这个男人在无形中好像给了徐小娘勇气，让她去拒绝了，这个初见一面便表达爱意的人。哪怕人们的风言风语像是狂风暴雨，将她推上了风口浪尖，她也毫不畏惧。
她觉得自己有能力养活自己，有时间来等到自己心爱的男人来娶自己。
可是生活最喜欢什么？
最喜欢的就是事与愿违。
戏子本身就是下九流，一个戏班子若是连好的名声都没有，就不会有人来请这个戏班子。没有收入，没有生意，注定会让人去找源头。
在飘摇的人言中，徐小娘被班主踢出了戏班子。
如果说之前的徐小娘还有拒绝曲云的勇气，那么在班主通知他被除名的时候，所有的勇气都在那一瞬间灰飞烟灭，好像从未有过，甚至连整个人都有些脱力。
或许这个时候他会觉得自己被全世界抛弃了吧。
白芝听到这个地方的时候，难免感慨。毕竟这个社会早就已经要分崩析离了。
无论是十年前还是现在，无论是上九流还是下九流，无论是皇商贵族还是流浪乞儿。大家或许能维持的也只是表面上风平浪静了。
徐小娘最终接受了来自曲云的求婚。也许在别人的眼里面是幸福浪漫的一段姻缘，毕竟曲云在明面上做足了功夫:不顾家中反对，也要娶这么一位没有家室没有背景的下九流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