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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别入戏太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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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钦荷一路抱着白芝回到“画堂春”后院的卧房。

    这一路可算是“万众瞩目”,无论男女老少都为这大胆的行为惊叹不已。

    “放我下来”白芝将埋在林钦荷臂弯里的脸探出来,声音冷冷清清,雌雄莫辨,让人想一探究竟。

    “夫人有孕在身,莫要劳累了”林钦荷厚不要了地收紧手臂,让白芝同自己贴得跟近些。

    忽视满园飘落的枯叶,从侧门径直走到卧房,一脚踹开房门,走进干净整洁的屋子,一道内力轰在门上,“砰”得一声就关上了。林钦荷弯腰将白芝小心翼翼地放在床榻上,好半晌也不起身。

    白芝也不惯着,反手就是一耳光,把林钦荷的脸都打到了一边。

    “清醒点,别入戏太深了。”

    “我知道。可是,你今天,太美了。”

    “……”

    “我忍不住……”

    “你信不信我现在就废了你?”

    “姑奶奶,我信。”

    林钦荷还是不自觉地想看着白芝的眼睛。他一直知道自己的眼睛好看,白芝说过,自己的眼睛好像有自己的魂魄,有灵。但他更喜欢白芝的眼睛,或许喜欢眼睛里直白的感情,干净透彻,或许喜欢眼睛里浅浅的瞳色,好像很容易沾染上东西。

    白芝索性闭上眼睛,眼不见心不烦。

    但闭上眼睛后,其他感官就好像被无限放大。

    肌肤上像羽毛一样扫过的呼吸,留在上面短暂的湿热,压在身上虚虚实实的重量。

    他一定在看我的脸。

    白芝觉得自己的脸色总有什么痒痒的扫过。

    时间静静的逃走,乘着窗外的梧桐叶缓缓飘落到窗棂上,又随着风溜进屋子,滑到白芝的枕边。

    呼吸逐渐悠长,白芝的意识逐渐飘忽,正打算就这样睡过去。突然,脖颈处一重,一个毛茸茸的,圆圆的东西压了上来。

    迷迷糊糊地睁眼一看。

    哦,原来是某个负心汉睡着了啊。

    唉,白芝叹气,白芝无奈,白芝想睡觉。

    废了好些劲儿才把这么个大男人弄到床上去睡下,白芝自己反倒是清醒了。

    索性就不睡了。趁着现在这么个发髻也没怎么乱,衣裙也没什么问题,白芝打算去酒楼里看一眼。

    “画堂春”作为当下最大的酒楼,自然是官员老爷们做东请客的首选。不仅菜色多样,摆盘精致,而且雅间布景堪称一绝,容名山大川于一隅,细致入微,引人入胜。其中也有不少可供平常人家选择的菜式酒品,大堂里大多是这样的百姓。中间还有一处高台,专门有一位说书先生定时在此讲说。

    或是讲述山间精怪的爱恨情仇,或是诉说老了不止多少辈的爱恨情仇,或是传唱历史上某位皇帝的爱恨情仇。

    以前也有讲过些正经故事,可那上座率远不及各种八卦来的多。好像只有谁和谁的纠葛可以吸引人的注意。

    白芝刚刚踏进酒楼里面,就听见那说书先生正讲述着刚才在醉仙楼里发生的事情。

    问了酒楼里听书的人,白芝才知道,那说书的先生给这故事起了个名,还挺生动形象的,叫做——《负心汉和俏妇人》。

    听了这名儿,白芝不知道自己是该哭还是该笑。折腾出这么大一出戏来,搞得是人尽皆知,得亏别人不知道,那是自个儿。不然这面子非得丢尽不可!

    至于林钦荷,这青忻州就没有这号人,尚且不说别人知不知道他,这姓林的以后,可是要靠着林二小姐的名头过活。

    不过吧,这人传人传得是越来越离谱,自己硬生生地被塑造成一个被家族伤害,家庭不幸,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迫于母族威逼,不得不到醉仙楼里找自己那夜夜寻欢不归家的夫君 ,甚至下跪哭诉哀求他回心转意,连被醉仙楼里的妓子嘲讽戏弄都默不作声地应承下来。

    那个“俏”字更是被描述的天花乱坠,炫彩夺目。

    好像只有最美好的,珍贵的,梦幻的,无与伦比的事物被人用最无情的,犀利的,残酷的,无所不用其极的方法破坏的,才能彰显其特殊,非常。

    而施暴者——哪怕他罪该万死,其心可诛,罪行罄竹难书,那又有什么关系,他只是追求刺激的跳板,就好像他只出现在文字里一样。

    真是可笑,恶心。

    后续是什么呢?

    好像是那妇人同自己丈夫和离了,自己扶养孩子;好像是丈夫当着众人的面将这个下了自己面子的女人活活打死了;又好像是丈夫当着妇人的面和醉仙楼的姑娘卿卿我我,那妇人气昏了头,撞死在醉仙楼的房柱子上……

    白芝忽然想到,还好自己自己不是女子。

    在酒楼里走动本来没什么,但现在的白芝画了妆容,挽了发髻,穿了裙衫,独自一人。有人见挽的是个妇人髻也就没了兴致,再漂亮也没兴致,但总有人没皮没脸——不一会就有几道不甚友好的目光落在白芝身上。

    不动声色的离开,是白芝现在可以做的。

    到底是在“画堂春”的地界,这些个客人也不敢造次,毕竟关于这个酒楼的势力,大家心知肚明。

    经过这么一段小插曲,白芝可算是在二楼的里间找到了无尘,两人这才又一路在酒楼里巡视。

    这些客人不认识那妇人,却是知道无尘的,见两人走在一起,言谈举止间或多或少的亲昵,多多少少也有所猜测,有心思的也都把心思咽进了肚子里。

    无尘虽年年都见师兄穿女子衣物,但像今日这样正式的模样却是不曾多见,第一眼望见是只觉哪里的妖精化了人形,来酒楼里认识人间。细细想来,师兄应当是去见了人。毕竟秋冬之时,师兄连房门都不经常出,衣裳都不曾仔细穿,更别说是细致的化妆了。

    师兄见了谁?和今日新说的故事有关吗?

    在酒楼脱不开身,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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