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回 缝隙里的世界
后山荒凉,杂草丛生,远远望过去,那草到快要比人高。
珠玉行在小路间,茫然的只能看见草尖。
“有不少孩童闲暇时会来后山玩。”
往生用折扇将障目的草别到一旁去,眉眼带笑,为后方的两人开路。
“噢!”往生回头,像似突然想起什么来,看向明松的眼深邃,像巨大的漩涡,让人猜不透。
“你们可还记得民间传闻里的宝贝。”
“宝贝。”珠玉一脚踩弯杂草,“不是那土地神嘛?”
“宝贝和土地神可不能混为一谈。”
往生眯眼笑,不让人去猜眼后的波澜心思。
刹然,三人同一时刻,一脚踩空,跌入无尽黑暗的谷底。
长草的路径,浑然没有三人的踪迹。
而三人掉下去的那块土地,几个孩童追逐打闹的跑过。
没有半分坍塌的迹象。
明松再睁眼,艳黄明亮的杏树,潺潺流水的溪流,以及错乱排位的屋舍。
明明外面的杏树还是翠绿盎然,为何这里却是另一幅景象。
明松起身,脆叶咔嚓咔嚓作响。
“珠玉,珠玉。”
珠玉早已化作玉簪钗在明松发间。
“姐姐,我在。”
明松摸上发间的簪子,心安下来,环顾四周,却无往生的痕迹。
难不成,掉到别处去了?
明松抬眼看远处,迈开步子,朝屋舍行去。
“珠玉,你能猜出我们这是在哪吗?”
灵识内,珠玉盘着双腿,右手怵头,看着眼前由明松看到的景象。
“感觉是某样神器制造的境界。”
“神器?”明松望向四周,难不成这就是传闻里的宝贝。
明松不停步伐,走进错落有致的屋舍,死气沉沉,没有半分活气。
“姐姐,这地不像住了人。”
“倒像是给鬼住的。”明松冷冷补充道。
“若我没记错的话,按理南面在我们后方,南面至阳,而这里房屋的采光却背道而驰,且刚刚路过溪水走向与外界也全然不同。”
“我们估计是进了阴阳镜。”明松覆手间,一本灵识而现的书,在她手里翻动,恰好停在阴阳镜那一页。
“哇塞——这是鹿女给你的吗?”珠玉一下来了精神,凑近去看那书的模样。
明松点头,不过书上只记载了阴阳镜的模样,没有破解之法。
“鹿女被困禁岛,自是未涉险过。”
阴阳镜,一面至阳,一面至阴,镜身为圆型,镜周的花纹怪异,花蕊里嵌着东西。
识不清楚。
明松收拢掌心,看样子得靠自己出去了。
明松推开一扇门,木门许是常年未动,在明松推开时,发出嘶哑嘈杂的顿挫声。
迎面扑来一层灰,明松有灵力,自是不染纤尘。
可就在门开的一瞬间,灵堂上的蜡烛竟不点自燃起来,幽兰瘆人的光,一串一跳。
照亮中间的灵相。
铅白的脸搭上垂青的眼窝,嘴角露着若有若无的笑。
“啊啊啊啊啊啊……”
明松被珠玉这一嗓子吓的不轻,全身汗毛都竖起来。
“姐姐,她眼珠子在动。”
什么!!!
明松在看过去,一窜冥火朝她袭来,明松侧身躲过。
掐诀,变出一盏明灯,可灯却被什么东西给吹灭。
“姐姐,先出去。”
“嗯。”明松快速后退,趁着门关上的最后一秒闪出来。
而出来后,一切全都变了。
一瞬之间,镜内的天阴暗无光,全靠溪流散发的幽绿鬼火。
“这才是真正的阴镜。”
明松一跃而起,落在屋顶之上,俯瞰全景。
本明黄色的杏树只剩光秃秃的树干,毫无生机的插在那儿。
河流由内至外的泛着绿光,照的人头皮发麻,阴风怒号。
吹的屋内时不时发出哀啼。
“起轿。”
“鬼夫娶妻,闲人回避。”
一锣鼓喧天,明松眯着瞧去,槟棕色的马大摇大摆从村口行来,红绣球挂着胸前。
“什么!姐姐,胸前挂的是只公鸡。”
“冥婚。”明松眉心不免拧紧,不想在阴镜中竟会出现这一幕。
可更加诡异的还在后面。
轿子落在了刚刚明松进去的那户人家门前。
珠玉不敢相信的揉揉眼,那门前何时挂了白灯笼。
媒婆敲门,口里念着吉时已到,新娘出门的话语。
那门在没有人的帮助下,自己缓缓打开,走出一个身着喜服的新娘。
“起轿。”
珠玉目送那车马离开,唢呐响彻云霄,朦胧的血月从云端出来。
给大地笼上一层阴森恐怖的氛围。
“姐姐。”珠玉的声音僵硬木讷,明松察觉不对,顺着珠玉的眼看过去。
才发觉多么恐怖。
上轿的新娘竟是她们先前在冥牌上,眼睛转动的女子。
“她不是死了吗?”
明松赶忙捂住珠玉的眼,直直与新娘对视。
震惊恐怖从心底蔓延。
新娘眼里竟流出一行血泪,祈求的看着她,口微微动着,一张一合。
明松眼底涌上一层不可思议,新娘就被媒婆责骂进了轿子。
“救我。”
她说的是救她吗?
“明松小姐。”
明松正准备跟上婚轿,便听见有人在唤她名。
低下头一看,往生在屋下揉着头,小心翼翼叫她名字。
在明松看见他那一刻,连忙招手示意。
傻呵呵的拍去衣上的灰尘,理干净衣服一抬头,就见明松一跃而下,出现在他眼前。
吓得他怔了半刻。
接着大为震惊指着屋顶语无伦次道:“明,明松姑娘,这么高的地方。”
“你怎么在这。”明松打断他的问题。
“不知道,我方才醒来,就看见你站在屋檐之上。”
明松盯着他眼,清澈见底,不像骗人的样子。
“你待在这,我有点事,到时来找你。”
“啊?可这个地方有点……吓人啊!”
不等往生讲完,明松三两下,蹬着腿,快速跟上走远的花轿。
直至豆大点花轿到正常大小,唢呐声越发清晰,明松才慢下步子。
谨慎跟在后面,看着这趟诡异的冥婚出嫁。
花轿落下,新娘在媒婆搀扶下,从轿子里出来。
夫家门两侧各一盘白菊,新娘踏门,长命灯燃了一路。
直至大堂里的棺木。
哭丧的母亲见新娘入门,持着绢帕抹了抹眼泪。
带着哭腔道:“拜天地吧。”
明松在院外墙上听的不真切,隐隐约约传来一拜天地的尖嗓。
明松正准备入院看个明白,被珠玉一记警告而驻足。
送入洞房那一刻,女人的哭嗓传遍整座庄园。
每一声一句都是撕心裂肺的哭喊,“你们不得好死,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
她在哭自己不值那二两银,在哭封建落后的旧思想,在哭自己的大好年华要葬送在一个死人身上。
明松等不了了,越过城墙。
一层让人察觉不到的软膜,明松穿过它,落到主屋的瓦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