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试灵桥（1）
次日，望月谷来的人络绎不绝。才过卯时望月谷便已喧闹不止，他们被安排在备好的客房休息。
叶知晚早早地就被叶松元叫醒，来到谷外迎接远方来客，叶知晚只是平静地看着源源不断的人，那些人的面孔于她而言都是陌生的。
曾几何时，叶知晚注意到，一女子缓缓地走来，目光落在叶知晚的身上，她似乎打量了几刻，神色由怀疑到惊喜，然后便跑过来抱住了叶知晚。
那人说道：“哟，大忙人，许久不见。”
熟悉的声音和模样让叶知晚反应过来，她是洛予霜，想来她们也有很久没有见面了，也无任何的书信来往，能在苍云大会再次相见，想来也是幸事。叶知晚拍了拍洛予霜的背，道：“予霜，好久不见，我真是想死你了。”
洛予霜有点不信，眼睛里全是怀疑，她们走到一旁，说道：“叶知晚，那怎么不来上玉华山找我？我看你一点诚意都没有。”
“大忙人也有事情要做，我今日是特意在此处等你的。走吧，我带你参观参观。我为你准备了好东西。”
叶知晚笑了笑，带着她走进望月谷，参观一下望月谷的四周。此处灵力充沛，与戎州城有过之而无不及，因此这里的一草一木都长得十分茂盛。
最引人注目的是位于望月谷正中央的静水湖，水尤清冽，轻风从远处拂来，好似一位远道而来的故人。
叶知晚将洛予霜带到她院子中，并招待洛予霜坐下，随后便去房中拿了茶与茶樽过来，沏了一杯茶放到洛予霜面前。
洛予霜看着面前的茶樽，又再看叶知晚，忍不住打趣道：“什么时候，我们的晚晚也会沏茶了，我竟不晓得？”
闻言，叶知晚也给自己沏了一杯，然后坐下来，笑道：“难说，第一杯，若是不好喝，还请洛姑娘不要见怪。”
洛予霜饮了一小口，眉头紧锁着，但还是坚持将茶樽的茶饮下一半，有点违心地称赞道：“晚晚，这茶是不错，只是少了点什么，不过还是能喝的。”
叶知晚知道第一杯茶味道大概就是差强人意了，不过以后有的是机会，道：“这茶是不错。我们待会儿要过试灵桥便不饮酒了，以茶代酒。”
望月谷门前聚集了许多门派弟子，都需要依次签到，掌门需要先签下字才能带着弟子进去，这样也是为了方便安排住宿。
柳珩带着柳青阳站在最不起眼的地方，默默注视着，也不说话，旁边的柳青阳却忍受不了安静，道：“哥，我们要等到什么时候啊？我突然想回去了，这人也太多了。”
多则五百，少则三百的人，是挺挤的。
柳珩靠着一旁的银杏树，听完柳青阳的话后，有些漫不经心，“那你回吧，我就不送你了，记得左转。”
话虽这么说，柳青阳是断然不会回去的，他也想见识一下各门各派的真章，也好过井底之蛙。
“哎呀，我开玩笑的。”柳青阳站累了就蹲下来数石头，自顾自地道，“哥，识渊说它想要沐雨蝶灵花，你能取到吗？反正我是指望不上的，只能靠你了。”
柳珩听出他有些气馁，用扇子轻敲了他的脑袋，“青阳，我们还没有走进望月谷你就开始丧气，人若有十分气焰，恐怕你就已经灭掉了六分。”
“我这不是有自知之明吗？”柳青阳忽地站起来，将柳珩的扇子给抽了过来，细细观摩，也没有看出来有什么端倪，就给还了回去，“这扇子什么做的？还挺厉害，但感觉我一折就要断了。”
“孺子不可教也。到三清宗了，走吧。”
轻飘飘的一句话。
三清宗之后便是九霄山庄。
柳珩扔下这句话就朝着队伍走去，刚好到九霄山庄，签下名字就走了进去。留下还在发懵的柳青阳，连忙追过去。
“哥，望月谷真不愧是七大门派中最具烟火气的地方，就算是输了也不枉来此一遭了。”柳青阳从走进门口的那一刻就开始兴奋，这里看看那里瞧瞧的，还不忘同来此比试的弟子互相问候，“你说会不会碰上叶姐姐？”
柳珩看他一眼，这次不打算敲他了，神色自若，淡定地道：“会。叶姑娘是望月谷中人。”
忽见一位姑娘朝他们迎面走来，柳青阳走得比谁都快，衣袖卷起一阵小风，“韵姐。”
“青阳，你们都到了。”苏韵的目光直接略过柳青阳落在了柳珩的身上，走到其旁边，“晏修哥哥。”
柳珩嗯了一声，忽而转述苏怀远交代的事情：“怀远今日有事，怕是会错过你的比试。”
临走时，苏怀远的下人急色匆匆地跑来，附耳告诉苏怀远一些事情。苏怀远的脸色瞬间煞白，也顾不上观看今日的苍云大会。
苏韵其实心里有数，每次她的哥哥对于她的事情都是关心甚少的，但是她还是会有几分失落，她深呼一口气，毫不在意似的道：“没事，他的事最重要。你吃早膳了吗？望月谷食宿备好了膳食，若你饿了，我可带你前去。”
来时柳珩早已与柳青阳在客栈吃了些，如今并不觉得口腹空缺，便婉拒道：“方才吃了些，倒是青阳，你带他四处转转吧。”
柳青阳正愁找不到人来带他参观望月谷，这下好了，还是熟人。
待他们走后，周围清静了不少，柳珩随便找了个安静的地方坐下来，身后有依靠的地方，正好旁边也备有茶水，倒也方便。
约莫过了一会儿，正在闭目休息的柳珩听见略微轻盈的脚步声，也不想睁眼，任由来人在他旁边坐下。
“慕云澈。”
“不错，你这都能猜到是我，果然心有灵犀。”在接待完所有门派之后，慕云澈不想再被叶松元逮着四处闲逛，索性就找一处地方呆着，也好休息，不巧就遇上了柳珩，他把脚搭在柳珩的腿上，靠在身后的椅子上，“腿脚有些麻木，我且稍作小憩，勿怪勿怪。”
过了一会儿，柳珩问道：“现在是什么时辰？”
慕云澈回答道：“快到未时了。”马上就要开始了。
两人没有再说话，他们的耳旁掠过很多人的声音，声音化作秋风散去，所有人都在等待着未时的钟声响起。
未时。
所有人在静水湖旁聚集，叶任华坐在最上方，其他门派长老坐于上座，神色严肃，想来是十分看重此次比赛。迟朔站在台上，郑重地宣读考核的规则。
与此同时，静水湖的两岸分别升起一座高而陡峭的山峰，山峰之间由无数线索结成的桥相连，通向各方。
迟朔执一卷书册，一字一句地念道：“诸位远道而来，是望月谷荣幸之至。接下来由我来为各位宣读一些规则。苍云大会第一关名为试灵，为期两日。参加的弟子需要从南岸走到北岸。在这个途中，你们会经历各种各样的攻击，被击中过多者会暂时失去灵力，不可暗箭伤人，不可私藏通关法宝，违者则立即退出比试。现在，所有入试弟子排成五列，登记后领取适合你们的木剑。”
底下的明空岚喊道：“敢问一下，我们被击中后灵力流失，那要如何通关？”
迟朔指着明空岚，赞道：“这位公子问得好。各位，当发生这样的事情之后就要发挥你们的聪明才智，且先看个例子。”
说着，迟朔便一跃而起，站到了桥上，手上还顺带拿了一把木剑。当他被击中时，他的灵力便会短暂的流失，木剑每每挡住一次攻击，灵力就会恢复一分，如若不然，待挨过半炷香的时间后灵力也恢复了，也能顺利达到北岸。
“记住了，你们是从南出发，目的地是北岸，你们所处的位置随时都会发生变化。每隔半柱香就会有一组人员进入试炼，每一组只有一炷香的时间，时辰一到，试灵桥便会坍塌。”
参加的弟子少说也有五百，队伍一直延长到望月谷门口，叶知晚与洛予霜站在一处，距离她们两个应该还有一炷香的时间。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所有人都已登记完毕，共有四百二十七位弟子，分为十七组，每组二十五人。
第一日是从第一组到第九组。第二日则是剩下的八组。
明空岚、慕云澈、柳珩、叶静姝、等人刚好在第一组。他们御剑飞向山峰，一齐站在那里，等待着钟声的响起。
其中有人见只是一座平平无奇的桥便放松了警惕，竟大言不惭地道：“这不就是一座桥吗？看把你们给紧张的，等下就看我的。”
钟声响起，那人便抢先一步踏上了桥，随之而来的迷雾果化作的箭矢击中了他，他所站的地方原来只有两处方向，在那之后忽然生出了连接其他地方的天桥，很快，他像是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不停地用手中的武器在空中乱砍。
灵力滞止，那人被突如其来的攻击击倒，而在他的脑海中出现一句话，“放弃吗？放弃了你就能安然无恙。”
那人连连点头，缓缓将手中的武器放在地上。
桥头至桥中央发生断裂，那人脸上的欣喜转化为惊恐与害怕，还来不及反应便掉了下去。正当众人为他感到担忧时，从湖底浮现出来的金莲花接住了他并将他带上岸边。
“这考的什么？那我们不得随时备个指南针。”没人知道那个人听到了什么，但是也没有人去尝试。
少了一个竞争对手，只有二十四个人了。
“晚晚，可看出什么端倪？”洛予霜在第三组，而叶知晚则在第七组，她站在叶知晚旁边，看着那些人不禁问道。
叶知晚注意到他们脚下的变化，当他们走至中央时方向发生改变，一时之间无法辨别哪里是南哪里是北，她道：“当有人决定放弃的时候，他走的那一处便会崩塌。时间未变，空间也未变，只是走的方向变了。只是，我还有一个疑问。”
所有人走向两岸桥，没人踏上桥。
慕云澈与柳珩站在一处，若有所思，不想去轻举妄动，倒是明空岚挤在人群之中，耳旁全是周围人说话的声音，想去思考，那些人是一点机会都不给。
“赵兄，你说我们要怎么去？不然我们合作好了，一起赢。”
“孙兄，我觉得我们应该随时观察周围，不然到时候找不到北。”
“李兄，你们两个先走，我来断后。”
“哎呀，你们都先去开路，我是一个弱女子，你们应该保护好我才对。”
“凭什么？哪有这样的说法，各凭本事才对。”
明空岚感觉胸腔里的火焰越来越盛，气得怒吼了众人，没想到众人瞧了他一眼后又继续讨论，他脑袋里全是嗡嗡的声音，快要炸了。
很想让这些人都闭嘴，知不知道在旁人耳边言谈是无礼之举。
明空岚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挤去旁边，站在一个默不作声的人旁边，那人看起来唯唯诺诺的，被挤到旁边的柱子也不敢吭声。
“你叫什么名字？”
“我……吗？我叫刘……”辛。话还未尽，就被人给推了出去。
心生一计，明空岚顺手给那人推了出去，然后装作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刘姓弟子没有做好准备，摔了一跤，刚想站起来便面临着一轮又一轮的攻击，瞳孔瞬间放大，惶恐让他一时之间不知所措。
关键时刻，两道身影站在了刘姓弟子的前面挡下了攻击，他们站着不动，其他攻击也瞬间停止。
“谢谢。”
柳珩道：“四象八卦，方位可辩。离为南，坎为北。”柳珩手执木剑，点地而起，站到桥的中央，四周的攻击袭来，他一跃而起，紧接着上方的箭矢一拥而上，他以剑挡在前面，悬浮在空中逐步后退。
而在此时，慕云澈出手，以剑击退箭矢，二人合力躲过了这一轮攻击。
前面却出现了许多条路，青雾轻掩，看不清哪一方是北岸。身后的人也越来越多，只是第一组的弟子只剩下了十位。
……还有半炷香的时间。
既然有雾，那便由风来吹散，后面不知是哪个不守规矩的弟子带了烈风扇，一扇便把青雾给吹散了，但由于只能使用三次，那弟子一下子被用完了三次。
有几个弟子没有小心防护，便被扇了下去。
明空岚原本是在慕云澈与柳珩的身后的，风的猛烈让他站的不是很稳定，当即就要被风卷下去，在危急时刻，他扯住慕云澈的裤脚，不至于掉下去。
但慕云澈显然不是那么好受，眼看着要被拉下去，他顾不上旁边的人是谁，也扯住不放。
“喂，明少阁主，你要掉下去也不能随便看到谁就拉吧。”说着，慕云澈空留出的手就要拍开那双碍人的手，他们两个人的悬浮在空中，没掉下去，这还要得益于站在桥上的柳珩。
明空岚觉得丢脸，只觉得有很多双眼睛正在盯着他们，脸上霎时红润起来，“少废话，拉我上去。”
慕云澈是真想一脚给他踹下去，眼不见心不烦，“现在上去是逆风而行，你说说，怎么拉你上去？”
柳珩在那时木剑上施了灵力插在桥上，不语，想着强风之中拉住两位男子，得费的力气还不少，怕是一晃神，那两个人就掉下去了。
忽然，又有一个弟子掉了下来，拽着明空岚的脚，不小心把明空岚的鞋给拽掉了，连人带鞋也掉了下去。
“我……别让我知道是谁。”明空岚两只脚暴露在空气中，风来得急，他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那也得上去了再说。”
柳珩只感觉插在桥上的木剑快要支撑不住了，正在摇摇欲断，忍不住道：“二位，现在不是聊天的好时机，而且，你们不要乱动。”
时间一点点地过去，风力愈来愈弱，柳珩看准时机，一鼓作气，在风逐渐由逆转顺之时抓准时机将二人拉了上来。
风停止，那名乱用宝物的弟子被揪了出来，一眼望去，那名弟子正在被许多位长老围着数落。
不知何时，旁边已无那两人的身影，既然时间未变，他们是从南往北，路程定是不变。幻生境，攻击是从上、左、右来的，唯独下方没有。
柳珩拔剑，用尽全力斩向脚下的桥，桥忽然开了一道口子，越来越大，他趁此良机跳下，一路躲过攻击，最终一跃而上，来到了北岸。
随后，慕云澈也成功通关，一跃而下，站到了柳珩的旁边。
明空岚则是从桥中央走来的，来时北岸已经站了三人，他们一齐领下通关后的宝物便站上前来相接的金莲花，一直来到下方。
“那谁，谢谢。”旁边还有叶静姝与柳珩两个外人在，明空岚拉不下脸，别别扭扭地说道。
“谁啊？你谢谁？听不见。”慕云澈道。
“不谢了。”
之前还挺嚣张，现在一点也嚣张不起来了，因为明空岚没占理，瞪了一眼慕云澈就不说话了。
第一组的试炼已经结束，如今正是第二组与第三组的弟子。
试炼结束的弟子可前往厢房休息，可以等待今日的比试结束后一起共享晚宴，也可以直接离开。
明空岚悄悄地靠近慕云澈说道：“慕云澈，刚才那件糗事，还请替我保密。”
哪曾想慕云澈回答说不仅不保密还要出去大肆宣扬，才叫住洛予霜便逮走了。
柳珩有些渴，便先走了，找了个地方坐下来观看柳青阳，正巧坐在刚才使用烈风扇的弟子旁边，听那弟子嘟嘟囔囔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听不清。
这也算是因祸得福了吧。
柳珩想道：“借助外物终究不是良方，凡事须得靠自身，孰轻孰重，还是得亲身测试才能知晓。”
那弟子见旁边有人坐下，便忍不住询问：“仁兄，你为何不去那边？”指了指远处人多的地方，那里有各个门派的长老，还有顺利通关的弟子。
柳珩不解，还是回答道：“人多眼杂，过于嘈杂。”
“你明知私带通关法宝会退出比试，却还是偷偷的带上去了，不想赢吗？”柳珩虽在与旁边的人说话，目光却是落在了试灵桥上的柳青阳身上。
旁边那人却是满不在乎的模样，他道：“想啊，只是我不喜欢的事没人能逼我做。我不想这样赢，想要退出，这个方法最好。”
这个方法会让自己所处的门派被耻笑，这个落霞派是做了什么事情能让这个小弟子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话里似有玄机，也不便多问。那些涉及门派的话题就此终止。
比试仍在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