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 天人宫天人显圣
灵儿的一声爹爹，喊得程浩楠莫名其妙，他伸手在灵儿眼前晃晃，关切道：“你怎么了？没事吧？”
灵儿木讷的摇摇头，小声道：“我看见爹爹了。”
刚刚说完，就见远处相柳怒吼一声，晃悠着九颗头颅一齐冲来，来势汹汹。依依、轩轩、水麒麟，白虎围在程浩楠身前，伺机出手。
“啪！”身后天空忽然出现一根金色长鞭，后发先至，重重抽打在相柳身上。山一般巨大的相柳，惨呼一声，一个踉跄，自半空翻滚下来，身上出现一道肉眼可见的鞭痕。
半空传来一老者的声音道：“你这丑厮，还是如此顽劣！”
说话间，金色龙头大嘴张开，一条金色大道向下延伸，从中走出一老一少两人。老者须发皆白，看不出年岁，长发及背，手持木杖，威风凛凛。再看他身旁的年轻人，身形消瘦，眉清目秀，一张脸庞略显稚嫩，有些紧张地跟在老者身边，亦步亦趋。
程浩楠打量着两人，总觉得这年轻人有些面熟，却怎么都想不起来，他悄声问灵儿：“你爹爹在哪里呀？”
灵儿一指那年轻人道：“那个就是。”
程浩楠还未开口，就听那年轻人说：“姑娘休要乱讲，我还未婚配，怎会有你这般大小的女儿。”
灵儿听罢，一咬嘴唇道：“我刚刚掉进去的时候，你说你叫载道，我爹爹也是这个名字，你身上还散发着与他别无二致的灵力，你若不是他，你又是谁？”
那年轻人一时语噻，老者听罢呵呵大笑，他一拍年轻人的肩膀道：“我的儿，你忘了，你原本是本体上分出来的一缕精元，陪我老头子在此解闷的，想必这女娃，正是你的本体在外所生。哎呀，真是不错，模样长得这个俊呀，真好看。想不到我载乾有朝一日还能看到自己的孙女，快过来，让爷爷好好看看你。”
这番话听得众人一头雾水，首当其冲的便是灵儿，她有些迷茫道：“你是我……爷爷？”
老者满脸激动之情，两步上前道：“是啊，好孩子，我是你的亲生爷爷，快过来让爷爷好好看看你。”说着，越走越近。
灵儿一时有些难以接受，向程浩楠身后缩去，程浩楠挺身上前，拦在当中道：“老人家，切莫再往前走了。”
年轻人见状，立刻上前来站到老者身前道：“你想对我爹做什么？”
恰在此时，远处倒地的相柳再度发出怒吼，它目光凶狠，神色贪婪地盯着金色龙头上的龙脉之气，再度上前。
老者木杖点地，发出“咚”的一声，喝道：“你这厮还敢上前。”说着，向前一指。
“啪！”金鞭再度落下，这一鞭打在相柳的身体另一侧，骨碌碌，相柳翻出五六个跟头，起身后，一直龇牙咧嘴，却不敢再冲过来。
老者回过头来，望着程浩楠，瞬间满面春风道：“年轻人，你误会了，你听我跟你说……咦……”
老者面色一变，看看他又看看灵儿道：“你身上怎会有我孙女的仙魄，你把她怎么了？”说着，老者右手一指，半空的金鞭调转个头，转向程浩楠。
灵儿见这鞭子驱打混沌巨兽相柳，好似打小鸡一般，担心程浩楠受伤，挺身向前道：“爷爷，这事与他无关，是我自愿的。”
老者哈哈一笑道：“方才让你叫我爷爷你不可肯，如今为这个傻小子，你倒是愿意认我了？”
灵儿面色一红，有些尴尬道：“那是因为……我……这个……”
老者嘿嘿一笑道：“丫头放心，我看这小子，年纪轻轻便有圣人修为，一身功法卓然超群，不会轻易受伤。以老夫之前的修为，取他性命，也并非易事，何况现在我已经死了。”
“什么？”灵儿一脸诧异，程浩楠也不明白。
老者呵呵一笑道：“此事说来话长，正好许久没有除了载道之外的人，同我这老头子说过话了，今天就好好聊聊吧。”
说罢，老者攥紧右手，半空的金鞭，连抽六鞭，“啪啪”之声不绝于耳，相柳连连后退，蜷缩在大殿角落中，晃悠着九颗头颅，瑟瑟发抖。
“我要说会儿话，你这厮别给我捣乱。”打完，老者向前一指，相柳见到金鞭后，又向角落里塞了塞。
老者左手一伸，龙嘴中飞出五颗头骨，排成一圈，示意程浩楠灵儿等人落座。
“这是那相柳的头颅所变，平日里我用它来垒高塔解闷，今天正好用来当椅子。”老者拍打着身下的头骨。
“爷爷，我见相柳的九颗头颅不是都在么？”程浩楠回头一看，确认自己没数错。
老者双手捶打膝盖道：“要说相柳这家伙，也是老人家我这死后九千多年来唯一的乐子了。这家伙一心想吞掉这龙脉之气，取代金龙在华夏的守护神之位。自己取而代之，享受世人供奉。每隔五百年，它便要来此试探一番，每次都被我斩去一颗头颅后仓皇逃走，时隔一千年后再度出现。”
“不知它这一千年前逃去了哪里？”灵儿好奇地问。
老者满怀慈爱的看了自己孙女一眼道：“这家伙每次落败后，都一路向东，早年前我附着一点灵力跟了上去，发现它横渡大海，去了一个叫东瀛的国度。在那里，人们见它长着八颗头颅，十分害怕，恭恭敬敬地将它奉为邪神，举行祭祀仪式，供奉童男童女。当地人尊称他为八岐大蛇。”
“八岐大蛇？”程浩楠惊讶道。
老者点点头，看着远处的相柳揶揄道：“这相柳在当地享受祭祀，待第九颗头颅长出后，便回到长白山来，重新偷取这龙脉之气，可惜每次都被老夫再砍下一颗头来。这么多年过去了，我大殿内的头颅骨，多得都快放不下了。”
“爷爷，你好厉害。”灵儿赞叹道。
老者听灵儿夸他，美滋滋的摇摇头，一旁的年轻人神色有些不自然。
程浩楠想起什么，试探道：“爷爷，方才听您说，您已经……去世了……这是怎么回事？还有你为什么会在这里？相柳的出现和您有关系吗？”
老头手捻胡须哈哈大笑道：“小伙子，你这问题还真多。从哪儿给你们说起比较好呢？罢了，就从如何来到人界开始说吧。”
“老夫我叫载乾，乃是先前的仙界之主，大约一万年前，老夫寿数将尽，便将这仙界托付给了我那年轻的儿子载道，也就是站在你们面前的这个年轻人。随后，老夫就带着余数不多的寿数，四处游历，准备寻一处风景绝佳，好山好水之地，仙解归尘。”说着，老者右手一挥，桌上变出几杯茶水来，供众人饮用。
“我走遍了仙界、妖界、鬼界、修罗界、兽界，最后来到了人界。各处走走，随处闲逛，想来想去，还是回到仙界比较好，毕竟我这一身灵力，仙解后，四处飘散，很容易吸引先天灵兽前来争夺，引起不必要的死伤。打定主意后，我靠在一处山坡上，就着阳光睡了过去。恍惚间，就听头顶恶风一阵，刚一睁眼，见一赤金猛虎向我扑来。我刚欲出手，就听身侧的草丛中，传出此起彼伏的呐喊声。”载乾饮一口茶。
“老虎被那呐喊声震慑，一时停住脚步。只见草丛里冒出许多身穿麻衣，手持木棍之人，他们排成一排，迈着整齐的步伐，向我逼近。十几个人一齐发出的喊声，好似闷雷一般，老虎被如此阵势吓到，低吼一声，夹着尾巴逃跑了。人群当中的首领，走过来将我扶起，一把抱住我，语气关切地责备我不该如此莽撞，脱离族群。随后，众人将我围起来，唱起了胜利之歌。”载乾有些感慨道：“那瞬间，我看到了人界族之人身上的朝气与不屈。随后，我决定留下来。”
“那爹爹也是跟你一直在这里么？”灵儿问。
老者摇摇头道：“我选定此山之后，便在此地仙解。仙人死后万年形魂不灭，我小心翼翼的控制着自己的灵力外放，先将灵力盘亘在此处，再顺着地脉一点点送出，久而久之，灵力渐渐汇成一条地底龙脉，东起长白山，西至昆仑。抵达昆仑山后，灵力顺着地脉缝隙绵延向上，再由西向东滋养群山，循环往复。”
“这么说，整个华夏大地的龙脉，其实就是您老人家仙解的灵力？”程浩楠问。
载乾深吸口气道：“是，一开始我控制不好灵力的倾泻程度，有时多一些，有时少一些。少一些时，对地面的影响尚可。怕的就是有时灵力涌出得多了，泄露到人界，有时就会滋养出一些灵物来。早些时期，地脉活动频繁，灵气泄露严重。华夏大地出现许多得道妖兽，活跃于荒山大泽之中，有瀛鱼，鸾鸟，巴蛇，虎蛟等等，后来人们还为它们专门写了绘本叫《山海经》。”
敢情《山海经》里的异兽都是承蒙灵儿爷爷恩泽幻化出来的。程浩楠暗自思忖。
“后来呢？爷爷，后来怎么样了。”灵儿双手托腮。
“后来，我不得已又释放了一些灵力，到人族之中，出现一些像尧、舜、禹、后裔呀之类的大能者，去平定这些妖怪。渐渐华夏大地恢复安宁，本以为他们就会安居乐业的生活，没想到后来发生了一件我意想不到的事。”载乾神色落寞地叹口气。
“后来，他们渐渐分裂成了许多部落，相互之间不断打仗，大批族人死去。他们一直打呀打，足足打了几百年的仗，还是没有停下来。到最后，为了结束这场无休止的纷争，我选中了一个年轻人。”载乾神色凝重。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个人叫嬴政？”程浩楠搭话。
“不错，就是他。”载乾攥着手中空掉的茶杯，感慨道：“我赐予他一颗蕴含我万分之一灵力的玉玺，告诉他修炼之法，我告诫他，这灵力虽威力强大，却吞噬心神，若道心不坚，会被反噬。统一天下后，此玉玺切记不可再碰。需休养生息，轻徭薄赋，体恤百姓。嬴政十分谦恭地答应了我所有要求，命人为我在此修建了天人宫。随后，带着我赐予他的玉玺，在战场上所向披靡，横扫六国，天下归一。万没想到，后来，这嬴政贪念四起，违背初心。”
说到此处，载乾神情落寞：“天下归一后，嬴政仍时时刻刻抱着这传国玉玺，吸纳灵力，他要将疆域无限外扩，发动无休止的征战，搞得百姓民怨四起，刚刚归一的天下，毁于一旦。”
载乾深深叹息一声继续道：“此事过后，我常常自问，究竟是灵力影响了他的心智，还是灵力唤醒了他沉睡的心魔。随着嬴政一死，天下复归大乱，传国玉玺也流落民间，谁若得了这玉玺，便可攫取其中灵力，千百年来一直在华夏大地流转，滋养出许多人杰枭雄。”
“爷爷，那这相柳也是在山海经那时出现的吗？”灵儿问。
“非也！”，载乾抬眼看一眼远处的相柳，右手向上一指，天空的金鞭极速缩小，落入灵儿怀中。
“此物名为混元金鞭，可驭使混沌凶兽。似相柳这等顺应天地浊气而生的巨兽，此鞭对它们，乃是天生克星。你且坐好，老夫把这心法口诀传与你。”说罢，他伸手一指灵儿额头。
灵儿只感觉一股极为醇厚的仙力融入四肢，瞬间体内温热无比，经脉处好似海浪冲刷般舒畅，仙力如流水般在她周身游走一遭，最后落入丹田处，暖洋洋的。
“好了！”不知过了多久，灵儿睁开双眼，对面的载乾面色苍白，脚步虚浮，身子隐隐有些透明，她大骇道：“爷爷！”
载乾嘿嘿一笑道：“灵儿，你且看看你的仙魄。”
灵儿运功一瞧，惊讶道：“爷爷，你把我残缺的仙魄补上了！”
载乾得意地点点头。
“爹，你怎么能这样，把自己的魂魄送给她，你会死的。”载道埋怨道。
载乾眉毛一扬，厉声道：“混账东西，什么她她她的，那是你的女儿。再说了，我原本就是个死人了，何来再死一次之说。”
载道满面愁容道：“可是，原本您还有一千二百年的仙解寿数，如此一来，岂不是马上就会消亡，儿子还没给您尽够孝心。”
载乾摆摆手道：“无所谓了，现在消失和一千年以后消失，有何不同？我死了以后，你也回归本体，忙你自己的事去吧，别哭哭啼啼的。”
灵儿一听，声音慌乱道：“爷爷，你为了我……我……”
载乾攥住灵儿的手道：“无妨，丫头，爷爷早就已经是个死人了，死之前能见你一面，为后世儿孙做点什么，老头子我高兴得很呢。这相柳，万年前体内混入了我的一点灵力，与我寿数相通。方才我一共抽了它八鞭，待我死后，你再抽它一鞭，第九鞭。抽完，它就会形神俱灭，永世无存。”
“爷爷，我……”灵儿没想到刚刚见面的爷爷，就要死了，泪水止不住涌出来。
载乾看程浩楠一眼，缓缓道：“我知你为何而来，不必担心，此处的龙脉之气已成先天气运，待老夫消失后，它也能庇佑这华夏万年之久。”
“前辈……”程浩楠动容道，载乾微微一笑。
“好孩子，要好好活着……”说话间，载乾化成一股青烟消失，先前幻化出的茶杯还留在桌上，冒着丝丝热气，众人一时有些唏嘘。
灵儿一把扑进程浩楠怀里，不住啜泣，程浩楠轻轻拍打她的后背安慰。
“爹爹走了，那我也就回去了。”一旁的载道有些尴尬道，他还是不能接受，自己有这么一个年龄相仿的女儿。
程浩楠尴尬的冲他点点头，灵儿正哭的伤心，头都不抬，载道双手掐诀，消失在半空中。
“灵儿，不哭了，我们去看看相柳，好吗？”程浩楠提议。
灵儿点点头，手持混元金鞭向相柳走去，程浩楠和依依、轩轩护在她周身，时刻提防着相柳有所动作。
没想到相柳看到这金鞭后，满脸恐惧，口中不断发出嘶嘶声，九颗头颅高低摇摆着，作求饶状。
灵儿暗念心法，混元金鞭高高跃起，金光闪闪，这一鞭下去，相柳将荡然无存。
“嗡~”此时，身后忽然一阵波动，众人回头，先前消失的载道又回来了。
他一脸惊恐的看着众人道：“请问，我已经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