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chapter19
“下面这条加油稿来自17级法学系3班的秦远程。”男主持人的声音回荡在运动场上。
听到秦远程的名字，慕沅下意识停住脚步，看向主持人的方向。原本被她自动屏蔽的声音在这一刻直直灌入她的耳中。
“我会一直陪着你，直到终点。慕沅，你是最棒的。”男主持人继续念着。
也许是出于好奇，听到了风云人物的名字，整个运动场忽的陷入一片寂静，安静的听着。但稿子念完不一会儿，场上又喧闹起来了。
慕沅也继续走向检录处。
“下面这条加油稿还是来自17级法学系3班的秦远程。”这次是女主持人播报，她洪亮的声音比男主持人更有穿透力。
“那一刻，我升起风马不为乞福，只为守候你的到来。慕沅，运动场上注意安全。”
“这是加油稿？怎么听着像是情诗啊！”
“我也觉得像。”
许多人开始关注，齐齐望向主持台，想听听是否还有下一稿。
慕沅呼吸凝滞，的确是情诗，是六世达赖喇嘛仓央嘉措的诗作，《那一世》。也是慕沅很喜欢的一首诗。
“呃，下面这一篇加油稿还是来自秦远程同学。”主持人连介绍都省了。
“……”
慕沅已经开始排队检录了，主持人还在念着加油稿。她尴尬的揉了揉脸。
“唉，太高调了吧！”慕沅无奈，小声吐槽。
确实太高调了，一连念了十条加油稿，都是同一个人的，这到底是写了多少，才能让主持人在装有成百上千的加油稿的盒子中接连抓到了这么多？
现场的人从沉默到喧闹，又回归了沉默。
“这位兄弟可真是个狠人，这么多条！”有人不知是赞还是叹。
“这是加油稿还是表白信？”也有人发出疑问。
“估计没戏，谁不知道慕沅最不吃死缠烂打这一套。”
“弄得人尽皆知可对他们没好处，万一这兄弟没追上女神可就尴尬了。”
“嗨，被慕沅拒绝的人还少吗？”
如此说着，众人还是在心中默默记下秦远程这个名字。
“不一定，秦远程也很帅，成绩也特别好！”
有姑娘小声反驳着，不过还是被大家的声音压下去了。
众人聚精会神，继续听着加油稿，想知道下一篇还会不会是秦远程的。
“下面这条加油稿来自15级计算机系5班的晏川。”男主持人看到不再是秦远程的加油稿，松了一口气。
场上的人听到，不知是出于什么心理，反而有点不习惯。
“慕沅，注意安全，我会一直看着你。”主持人的嘴角抽搐。
“又是慕沅？”
慕沅也忍不住抽了抽嘴角，这都什么事啊。看到参赛选手们好奇的目光，她的头更低了一点。
“晏川和慕沅是什么关系？”
“不会是情侣吧！”
“我磕的cp成真了！”
女孩们悄悄议论，不过声音不算小，还是传到了慕沅耳中，她只得假装听不见。
队伍前方的叶曦听见这些言论，用力握紧双手，指甲深陷进肉里。
……
慕沅探头数着，还有个6人就到自己了，此时她异常平静。
“姐姐。”听见这熟悉的声音，慕沅赶忙回头，带着几分自己也没注意的期待。
秦远程张开双臂跑过来，他迎着风，停在慕沅身边，微风轻轻撩动慕沅耳边的发丝。
今天的比赛他换了蓝色的马甲，但前后印着的数字依旧是10。慕沅微低头看了看自己的马甲，也是10号。两人的马甲除了尺寸不一样，其余的分毫不差。
观察到慕沅的小动作，秦远程憋着笑。
“好巧！”
他呼吸急促，额头上还带着小汗珠，脸上的笑容却炽热而温柔。
慕沅盯着他的眼睫，一滴汗珠从他的眉骨滴落，划过侧脸，就像一滴晶莹的泪。
“刚刚比赛完就过来了？”明明是疑问的语气，却带着几分毋庸置疑。
“对啊！”秦远程神色从容，他转移着话题，“姐姐猜猜我是第几名！”
“第一名！”慕沅知道秦远程的小心思，还是配合着。
“姐姐真聪明，猜对了。”秦远程的语气很夸张，仿佛慕沅回答的是世界难题。
“累不累？”慕沅收起笑意，正色道。
秦远程斩钉截铁，“不累。”
“姐姐，等我一小会儿。”秦远程告诉慕沅一声，便跑开了。
慕沅跟着队伍向前移动，目光却忍不住追随秦远程的身影。
“老师，我等下可以陪跑吗？”秦远程问着一旁维持秩序的老师，“我绝对不扰乱赛场秩序，不对比赛造成影响。”秦远程保证着。
老师扫了他一眼，又扭头看见不断往这边瞟着的慕沅，露出了悟的神情，“是那个姑娘吧！”
“是！”提到慕沅，秦远程双眼含笑，“就是那边最美的姑娘！”
听到这话，老师也忍不住笑了，脸上闪过几丝怀念之色，但转瞬又消失了。
老师轻咳了咳，“你还是很有勇气的，学校不少同学都很怕我。我可以允许你陪那个女孩一起跑，但是千万别做违反规定的事，不然那个女孩会被撤销比赛的资格。”她语重心长。
“你刚刚去找老师说什么了？”慕沅按耐不住着急的心，秦远程刚回来，她就拽着秦远程问。
“没什么，就是想让她同意我陪你跑步！”秦远程的要求被允，毫不掩饰自己的好心情。
慕沅却很不赞成，“你刚刚跑完2400米，现在还是好好休息吧！”
“姐姐不相信我？我现在一点也不累。”秦远程用幽怨的眼神看着慕沅。
慕沅无法反驳，她专注的盯着秦远程，刚刚还呼吸急促，汗滴直流的少年，现在一点疲惫的痕迹也看不出了。
这个年纪的少年总是活力满满的，拥有无限的力量。
对上秦远程坚定的目光，慕沅只能妥协，“那你远远跟着就好。”
……
跑道上的选手精神紧绷，等待哨声的响起。
一声哨响，一批选手如同离弦的弓箭，想要尽快跑出优势。
而慕沅属于另一批，她不快不慢的跑着，时刻调整自己的节奏。
第一圈，她还处于中游。
第二圈，她又超过了不少人。
秦远程就在跑道内侧的草坪上陪着慕沅，跟随她的节奏，她快他也快，她慢他亦慢。
秦远程甚至有种二人的呼吸相互交缠的错觉。
阳光洒在跑道上，慕沅面色微红，但呼吸不乱，她脚步坚定，正视前方，仿佛没有什么可以阻挡她的脚步。
看台上的舒澜三人既惊喜又担忧。长跑还剩下两圈，慕沅前方有五个人。
“慕沅，加油。”
“沅沅，你最棒！”
三人开始尖叫。
虽然她们告诉慕沅，安全才是最重要的。但她们了解慕沅的要强，慕沅比赛前的每晚都会练习长跑，而现在，她完全有机会赢过所有人。
似是听见了好友们的加油打气，慕沅微微提速，第三圈才过一半，她就超过了三个人，位列第三名。
赛场上的气氛更为热烈，不少班上的女孩也开始紧张的尖叫。
而跑道则是现场的焦点。
慕沅很有自信，她还留有余力，正打算发力，在最后一圈反超。
变故突生，慕沅后方的女孩猛然发力，略过慕沅，慕沅闪避不及，侧身一躲，被惯性带倒，跌倒在操场上。
绊倒慕沅的正是叶曦，慕沅和她擦身而过时，叶曦露出了阴狠的笑。慕沅当时就有不好的预感，摔倒时她心想着果然如此。
慕沅用双手和膝盖作为缓冲，此刻她双手撑地，左膝磕在跑道上。白嫩的手掌渗出血丝，膝盖也是疼痛难忍，不过万幸没有受更重的伤。
众坐哗然，舒澜三人直接站了起来，心里充满怒气。看台上不少人也关注着，为慕沅鸣不平。
慕沅挣扎着爬起来。
“姐姐！”看到慕沅摔倒，秦远程面色大变，立刻跑到慕沅身边，想要扶她。
“别过来，就呆在那里，你过来我会被判违规。”她的话阻断了秦远程的脚步。
“好，我不过来。”秦远程心里的怒意已经到了极致，但他仍然努力压制。
慕沅站起身继续慢慢走着，秦远程就这样一直陪着她。
慕沅极力忍耐着，但看到一个个参赛选手跑过自己身边，心中还是说不出来的失落。
看台上的人在这时齐声大喊，“慕沅，加油！”
慕沅鼻头一酸，她忍住落泪的冲动，小步小步的挪着。
慕沅即将到达终点，已经跑过终点线的人也都为她打气，“慕沅，加油！”
叶曦气的咬碎一口银牙，凭什么慕沅可以得到这么多人的喜欢，明明自己的相貌不比她差。
殊不知，在她决定绊倒慕沅的时候，她就已经输了。
一个因为妒忌而不遵守比赛精神与规则的人，不会得到别人的尊重。
女孩们用不善的目光看着叶曦，但对于慕沅，她们是真的佩服。一个受伤还坚持完成比赛的人值得他们的敬佩。
即使有些女孩心中嫉妒慕沅，但此刻，她们真心为慕沅加油。
终于到达终点线，队医立马上前，打算查看慕沅的伤势。
秦远程将慕沅打横抱起，“老师，我送她去医务室。”
“还有，希望今天的事情，学校可以给个交代。”秦远程冷冷回头，目光锐利的盯着叶曦。说完，就抱着慕沅离开了，不想再多看其他人一眼。
叶曦心中很慌乱，她根本没想过把事情闹这么大。明明是慕沅脚踏两只船，自己只是给她个教训而已，她如此安慰自己。
慕沅靠在秦远程的胸膛上，小心的抬头望着秦远程，“你，生气了吗？”
秦远程的表情看上去很冷，他平视前方，并没有回话。
“你别生气了！”慕沅攥着秦远程的马甲，略带撒娇。
秦远程抱着慕沅停驻在原地，她那么小一个。仿佛没有重量，又好像重有千钧，软软依偎着自己，目光中满是信赖。
秦远程闭上了眼睛，隐藏好自己的情绪，“我没有生你的气。”他看着慕沅，“我是生自己的气。对不起，姐姐，我没有保护好你。”
他的眼睛湿漉漉的，含情的挑花眼蒙上一层水雾，眼尾都耷拉了。
慕沅觉得自己要是再不做点什么，他就要哭出来了。她挣扎着摸了摸秦远程的头，秦远程也顺势低下头。男孩子的发极软，这触感，让她有些流连忘返。
“姐姐，下次不要这样了。你告诉过我，要爱惜自己的身体，但你今天这是爱惜自己的身体吗？”
他深吸一口气，缓缓道：“你会让爱你的人受伤的。”
慕沅偏过头，避开秦远程的视线，呐呐道，“我下次不会了。”
“不过这次意外吗？”慕沅为自己辩白。
“意外？”秦远程冷笑。
“我看不像意外！姐姐，她得罪过你？”
对上秦远程深邃的眼眸，慕沅无奈笑笑：“没有啊！她刚来学校没多久，我都没见过她两面！不过舒澜倒是提醒过我要小心她，她好像和晏川表白过几次。”
“但是我和晏川是朋友啊！她被拒绝也不至于拿我撒气吧！她要是好好和我说，我说不定还能帮她牵线搭桥呢！”慕沅愤愤不平。
听见“晏川”这两个字，秦远程的手臂颤了一下。
慕沅感受到秦远程的轻颤，小声开口，“要不，你把我放下了吧！”
“怎么了？”
“我看你手都在抖，是我太重了吗？”
听见慕沅的小委屈，秦远程觉得有点好笑。
“你一点都不重，很轻。”秦远程柔下了声音。
“我就说嘛，要是连我都抱不起，你就是他们说的细狗。”慕沅小脸微鼓，假装嗔怒。
“姐姐！你都是从哪里学的这些词的？”秦远程咪起双眼，眼神中带着侵略性。
“姐姐想知道的话，要不我脱了衣服给你看看！”秦远程笑起来，就像一只狡猾的狐狸。
“那倒不用。”
“那好，姐姐，我们出发。”秦远程稳稳抱着慕沅。
他的手是那么有力，为自己撑起一片天地。慕沅仰头，恍然觉得呆在他的怀里，可以遮蔽这世间所有的风雨。
秦远程时不时低下头，恰好对上慕沅的目光，对慕沅，他永远笑脸相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