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剑指太子府
兵部。
胡道通在说明来意后，兵部司员外郎立即找出名册，一点没有矫揉造作。
根据线索查找，名册里只有一个人符合条件。
但看见这个人的背景时，胡道通的眉头不自觉的皱紧了。
这时，他才明白了秦飞的那句话：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名册里是这样记录的：
【单天雄，二十一岁，柳州金刀门，少门主。
五品武者，成康十七年九月十一日来京，居于太子府，任客卿。】
胡道通面不改色的将名册归还，道了谢后，便离开了兵部，走出大门那一刻，他才长长舒了口气。
这事儿怎么又和东宫牵扯上了？
胡道通拿不定主意，决定回大理寺，将此事上报给大理寺卿曲一洪。
大理寺，后堂。
大理寺卿曲一洪坐在大案后的椅子上，正在审理各州呈报的案件。
各州府的人命官司，审理完成后，必须呈报大理寺。
待收到大理寺回执，犯人才能问斩。
若是大理寺觉得案件不对，便会派遣官员一同审理。
几个身穿绿袍官服的年轻吏员在一旁打杂，把曲一洪批阅过的案件进行归档封存。
一切进行得井然有序。
曲一洪虽已六十了，但精神头十足，大部分的工作都是他亲自操持。
大理寺官员的风貌都比较好，算得上大渝朝廷中的一股清流。
本来以曲一洪的资历，早就该进内阁了。
可他为人太刚直，遇到不平事就要吼几嗓子，朝堂诸公少有没和他红过脸的。
“大人。”
胡道通上前恭敬行礼，随后挥退在场吏员：“你们先下去吧！”
曲一洪抬起浑浊的眼珠看了他一眼，敲了敲桌子示意他坐下说。
“大人，今日下官与秦二少爷去”
胡道通一五一十将今日所发生的事讲述出来。
曲一洪听完后，沉默的坐在大椅上。
短暂的沉默后。
曲一洪布满浑浊的眼珠，突然迸射出两道精光：“你说秦家老二与你说，这件事不要让别人知道？”
胡道通点了点头：“是！”
“唉~！”
曲一洪叹息一声，满脸疲惫的说：“他是对的。”
“或许他已经发现了什么，你正常办案，不要节外生枝，让他去掺和吧，咱们大理寺能避则避。”
这两句话，胡道通好像听懂了，但又有点模糊。
自家这位曲老头虽说脾气有些臭，但历经两朝，水平还是有的。
他一定是觉察到了什么。
不把事情搞清楚，胡道通心里总有些不踏实。
他站起身来，给曲一洪的茶杯里添上水，这才请教道：
“大人，卑职愚钝，未看出其中隐秘，还请您指点。”
沉吟半晌，曲一洪才说两个字：“党争！”。
咯噔！
胡道通心中一凛。
万万没想到这个案子如此复杂，还能涉及到党争。
不过经他这么一点，整个案子通透了不少，许多细节就能理清楚了。
首先是韩世光的案子，莫名其妙的指向秦飞。
再次是乔四的案子，指名道姓的引向太子。
只有参与党争的这些朝政要员，才敢如此大手笔的做事。
“唉！”
曲一洪长叹一声，面带悲愤，又有些不屑的说：“这些人经理朝政民事之事不行，钻营权术斗争个个却是把好手。”
太子府并不在皇城内。
皇帝的子嗣在成年后，都必须搬离皇城，到各自敕封的府邸居住。
不然这些皇子皇孙整天居于宫墙之内，如何能知晓民间疾苦。
太子府后殿。
大渝法定接班人太子殿下，这时正在为皇室开枝散叶而努力。
在这个问题上，太子一向是很认真的。
小太监站在门外，等里边没动静了，这才敲敲门：“殿下，大理寺正胡道通求见。”
又过了半晌，太子才缓缓出来：“他来干什么？”
“奴才不知。”
小太监摇摇头，利索的上前帮忙整理衣服。
太子年岁不大，二十有三，眉眼生得极好，想来是遗传了皇后娘娘的容貌。
他挥一挥袖子：“走，去看看。”
胡道通在大殿中已站了半个时辰，见太子走来，立即跪伏在地：“臣，大理寺正胡道通，见过太子殿下。”
“嗯。”
太子坐于大殿之上，微微颔首：“胡寺正找本宫何事？”
胡道通站起身来，规规矩矩的将事情始末讲述出来：“回殿下，今日下官陪同秦二少爷前去”
“等等！”
胡道通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太子问道：“伯庸为何与你在一起？”
“回殿下，这事儿要从昨日说起。”
胡道通在来之前已经打过腹稿了，说起话来一点不磕巴。
“昨日下官审理韩世光被害一案，了无头绪，便去国子监与陈述谈及此事，无意中被秦二少爷听去。”
“他说此事有趣，便与下官一同查案。”
太子连连点头，饶有兴致。
胡道通悻悻一笑，便把秦飞在地牢里，审问二管家的细节讲述出来。
他绘声绘色的描述，太子听完后哈哈大笑：“这个伯庸，还和小时候一般有趣。”
“你继续说。”
太子接过小太监递过来的参茶，喝了一口，示意胡道通继续说下去。
“今日下官陪同秦二少爷去看案发现场，在韩府偏房内发现一具尸体，根据死者伤痕分析，凶手为五品年轻武夫，善使刀”
“等等！”
太子再一次打断胡道通说话，这一次他的语气有些生硬：“你是怎么分析的？”
显然太子已经听出胡道通的来意了，一个小小的大理寺正，竟敢怀疑到太子府上来。
“下官是请秦二少爷身边，那位韩姓马夫验的伤。”
胡道通在说话时，出于职业本能，不停在暗中观察太子的情绪变化。
他发现，太子比较敏感，是个性情中人。
比如，听见秦飞在监牢里夸张的举动时，太子露出的笑容很真诚，就像听见老朋友的趣事一般。
当听出他的来意指向太子府时，太子的脸色立即拉了下来。
“嗯，你继续说。”
太子的语气越来越冷，带着丝丝怒气。
“下官在兵部查询了武者名录，发现殿下府上的客卿单天雄符合条件，这才前来叨扰。”
胡道通不卑不亢的说明来意。
“哼！”
太子冷哼一声，语气讥讽的问道：“胡大人是怀疑，本宫府上的客卿是凶手？”
“不敢不敢。”
胡道通连忙作揖：“此事下官已呈报寺卿大人，到殿下府上只是例行问话。”
太子面无表情的冲小太监吩咐道：
“去把单少门主叫来，让胡大人问话。”
这声‘胡大人’太子叫得极其客气，显得尤为刺耳。
唉胡道通在心中叹息一声，都有些后悔办这个案子了不难听出太子语气中的不满。
小太监快去快回，带来一个高大的年轻男子，此人正是单天雄。
他手上还故意提着一把乌金长刀。
单天雄朝太子行了一礼，横目冷对的盯着胡道通，周身散发出武夫的强大气息。
“阁下可是单天雄？”
胡道通知道，一定是小太监把事情的经过告诉了单天雄，对方想给他个下马威，但他丝毫不惧。
单天雄面带不屑的点了一下头。
胡道通继续问：“阁下昨日子时至丑时在何处？”
“在此。”
单天雄将乌金长刀抱于胸前，丝毫不掩饰眼神中的蔑视。
胡道通点点头，对单天雄的态度熟视无睹，他知道根本问不出来什么。
就算问出来了，他也不敢从太子府把人带走。
见好就收，这是最合适的做法。
“殿下，话问完了，下官告退！”
太子脸色铁青，完全不搭理，胡道通默默退出大殿。
“殿下，用不用单某将此人除掉？”单天雄直言不讳的问道。
这就是武夫，干脆果断，不服就干。
“哼！”
太子冷哼一声，挥了挥袖子，语气柔和了许多：“不用，此事与他无关。”
“韩世光的案子，本宫就觉得苗头有些不对，现在看来的确是老二那边在搞鬼！”
太子喃喃自语：“伯庸啊伯庸。”
“你是自己要掺和，还是已经站到老二那边了”
他冷笑一声，冲小太监吩咐道：“叫詹事府备礼，备厚礼，去张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