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别有洞天

    待敝用四人爬下西山进入去州的院子时已是繁星满天了。只见敝用背着芈慧，任都搀着赵品叶，四人步履蹒跚，一身疲惫。

    去州屋门紧闭，但屋内却灯光明亮。四人心中一喜。敝用放下芈慧，轻轻地朝屋门走去，芈慧、品叶随后。到屋门口，敝用站住，侧耳倾听，里面寂静无声。敝用试探性地推门，门竟然应推而开。

    屋门一敞，敝用便呆住了：正对门口一张大桌，桌上摆满饭菜，有鱼有肉，有酒有菜，香气迎面扑来。饿了一天的赵品叶一见佳肴早已失去理智，顾不得多想，冲过去捡起一支鸡腿便狼吞起来。

    敝用倒很镇定，他先到卧室、书房搜寻了一圈，并没有去州。敝用觉得蹊跷，缓缓走到饭桌前，他察看饭菜，发现酒壶下压有纸条，他心头一动，捡起纸条，纸条上写有字迹：

    “多谢四位帮忙，否则刺客不会轻易被骗，吴景一走，我命无忧。为表谢意，特备饭菜一桌。我知四位今日奔袭百里，身心疲惫，今晚便可住在我处。但切勿贪睡，从明日算起，还有四日，四日内捕不到我，《鬼谷兵道》不可得也。 去州 酉时”

    读完纸条，敝用自言道：“我违背常理，不顾疲乏，连夜赶下山来，本想出奇制敌，可没想到还是被去州料到了。去州果然厉害，看来，要抓住他，只能从长计议了。”

    想罢，敝用拿起酒壶道：“任都，来，咱们干上一杯！”敝用正想为任都斟酒，却发现他并不在场。饭桌上只有芈慧、品叶在狼吞虎咽。

    “任都去哪儿了？”敝用问道。

    品叶边吃便道：“任都路上野果吃多了，肚子疼，一进院门他便冲向茅厕了。”

    敝用一笑：“这小子总是脱离队伍。”说完自斟自饮起来。

    不一会儿一桌的饭菜被众人吃了个盘干碗净。赵品叶抚着肚子懒洋洋地说：“我和芈慧睡师傅的卧室，你和任都睡书房吧！”说完，赵品叶、芈慧进了卧室。

    刚进卧室，便听到门口有人“哎呀”一声，二人赶忙出来察看，只见任都双膝跪倒在门口，二目呆滞，泪珠滚动。

    赵品叶大惊：“怎么了？师傅又被吴景杀了吗？”

    任都表情十分委屈，他用手摸摸自己的肚子，又用手指了指面前的盆干碗净的饭桌，感慨道：“为什么每次关键时刻我都会离开你们呢？”

    “唉——”敝用、芈慧、品叶长叹一声。

    晨光熹微，花木舒展，鸟儿初醒，去州屋内依然酣眠一片。敝用恍惚间听到有“咣当”之声，警觉的他睁开双眼，起身悄悄走向客厅。

    “任都，你在干什么？”只见屋门敞开，任都神色慌张地蹲在地上。

    芈慧、品叶闻声也来到了客厅。三人一齐将目光聚焦到任都身上。

    任都一脸通红，说话吞吞吐吐：“我……我被门槛绊了一下。”

    “你不好生睡觉，这么早起来干什么？”芈慧问道。

    任都一边揉脚一边说：“我肚子疼，去茅厕，回来时我在屋外见到屋内有人影走动，好像是师傅，我着急进屋，不小心被绊到了。”

    “师傅？”赵品叶有些惊讶，“师傅在哪儿？”

    “我也奇怪，一进屋便没有了。”任都道。

    敝用与芈慧对视了一眼，然后一齐冲出了屋门，芈慧向东，敝用向西分头跑出了院门。

    “他们在干什么？”赵品叶被二人的举动弄糊涂了。

    良久，敝用、芈慧回到院子里。芈慧围着花园转，敝用去了茅厕。并没有什么发现，二人重回客厅，坐下。

    “我是说我看见有人影在屋里，不是在外面！”任都以为自己刚才说错了。

    敝用、芈慧并不说话，但眼睛却瞪着任都。

    任都看看敝用，又看看芈慧，明白了：“你们怀疑我？”

    芈慧盯着任都：“我们上西山，你却进了师傅的屋里；我们进了师傅的屋里，你却去了茅厕；我们正在屋内睡觉之时，你又早早地去了去了茅厕。种种迹象，让我们不得不疑。”

    “你是说我是师傅安插在你们身边的间谍？但如果那样，我又能得到什么好处呢？”任都辩解。

    “秃子头上的虱子——这不是明摆着嘛！”赵品叶好像也明白了。

    任都见三人都怀疑自己，自己现在是百口难辩。他又气又急，站起身来在客厅内团团转：“难道我看错了？”他跑进书屋，又跑进卧室，并无去州。

    “你们得相信我，我是你们的兄弟啊！”任都边找边说，突然，他看到墙上一幅画。画上两座城池，一座东西南北各一个城门，一座东西南北都无城门。画下一行字迹：孰牢孰固？

    任都好像被这幅壁画点悟一般，精神一振。只见他蹲在地上握起拳头开始敲击地板，他东敲一下，西敲一下，敲完客厅，他又去了书屋；敲完书屋，他又进了卧室。

    敝用等人不知道他在做什么，好奇地跟在任都后面。

    去州的卧室不大，里面只放着一张大木床，木床边有一张小木桌。

    任都站起身望着这张大木床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你在发疯吗？”赵品叶道。

    任都停止大笑，命令道：“把这张床挪开！”

    敝用三人并不动弹。无奈，任都只好亲自动手搬床，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床终于被任都挪开了。令大家惊奇的景象也出现了：床下竟然有一个一米多宽的洞口，口边放有一块盖板。

    “地道？”芈慧惊讶不已。

    “对，这就是去州房屋的另一个出口。刚才他一定是从这里进来，又从这里出去的。由于匆忙，连盖板都顾不上盖了。怎么样？你们该相信我了吧！”任都不由地得意起来。

    敝用跑进客厅端来一盏点燃的油灯，他毫不犹豫径直下了地洞。地洞并不是直上直下的，而是倾斜的，而且有台阶，人可以沿阶而下。

    见敝用入了地洞，任都、芈慧、赵品叶也紧随其后。下了十几节台阶后，地洞不再倾斜，而是水平向前延伸，虽是水平，可也是弯弯曲曲。地道并不宽阔，仅容一人弯腰前行。

    赵品叶走在最后，她低声对芈慧道：“昨晚睡觉时我们盖被子了吗？”

    芈慧道：“天气又不冷，盖什么被子！”

    赵品叶道：“那么，早晨师傅从洞口出来的时候……”

    芈慧这才意识到赵品叶说话的意思：“你是说……我们春光外泄了？”

    芈慧、品叶同时停住脚步，表情十分古怪。

    任都在前面听到二人的说话，幸灾乐祸道：“难怪女人不能当兵。战场之上生死相搏，皮开肉绽，你要顾及贞操，肯定丢了性命。”

    芈慧、品叶满脸通红，并不理他。

    四人大约走了三里多路，便到了尽头，前面并无出口。敝用端着油灯仔细观察眼前的死路。

    “这里应该就是出口，只是师傅出去后把石门关死了。”敝用借助灯光发现眼前石块之上挂有一片布帛，他伸手取了下来。布帛上写有字迹：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此地道直通西山山麓，乃我防备吴景之用。吴景既走，我心宽矣。

    “《鬼谷兵道》并非诳语。我有言在先，此书非智者不能得也。欲得此书，上西山寻我。西山之大，如何寻得？智者，智者！

    去州”

    敝用读完布帛，伸手推推石门，又在左右墙壁上摸索了一会儿，最后摇摇头：“只得原路返回了。”

    四人无奈，转身回走。没走几步，敝用手中的灯油尽灯枯。地道里黑暗一片，四人只得摸黑前行。不知为什么，走在最前面的赵品叶突然加快脚步小跑起来，芈慧也跟着跑起来。任都不明原因，心里着急，也想加快脚步，但不小心摔倒在地。最后面的敝用眼前一片漆黑，根本看不见脚下，险些被倒地的任都绊倒。敝用只听见前面举动异常，也顾不得许多，踏着任都便跑了过去。

    任都迭迭惨叫，好半天才爬起来。等他站定才发现前后一片死寂，死寂得吓人。任都顾不上疼痛，摸着洞壁大步往前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