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覆辙重蹈
五人在山下的路上疾驰,影子由长变短。
任都边跑边对身旁的芈慧说:“真没看出来,赵品叶心肠这么好,为了救师傅,跑起路来不要命,竟然比我跑得还快。”
芈慧冷笑一声:“男人就会看外表。她哪里是要救师傅,分明是想从咱们手里夺兵书。即使我们同时抓住师傅,师傅也会被赵品叶楚楚可怜的模样打动而优先考虑她的,这是男人的弱点。”
任都道:“如此说来,赵品叶用的是‘美人计’了。但若比‘美人计’,你不比她更有优势吗?”
“无事献殷勤。”芈慧只顾奔跑。
任都跟在她身旁:“你不要学了兵法,便防人之心这么重嘛!”
芈慧加快脚步,任都紧跟不放。
去州的院门首先是被任都撞开的,敝用、赵品叶、芈慧紧随其后。任都进了院子便迅速冲开去州屋门,跳了进去。
“师傅,你跑不了了,我抓住你了。”任都边喊边急速地穿梭于去州的客厅、卧室、书房之间进行搜捕。可房间内冷冷清清并无师傅踪影。
任都的热情骤减,他心里十分纳闷,纳闷之余他又觉得奇怪。奇怪什么呢?
“对了!敝用、赵品叶、芈慧一直跟在我后面,怎么没见他们进来呢?他们去哪儿了?”任都心里想着。
任都急忙跑向门口张望,一不小心,他把茶几上的茶壶碰倒,茶壶随即滚落掉地,摔成粉碎。茶水洒了一地,茶香随着热气迅速散开。
院子里只有鸟鸣花香,并无一个人影。
“他们怎么突然消失了?”任都环视的目光最后落到了敞开的西院门上,“哎呀!我怎么这么笨。师傅声东击西,把我们骗到东山之上,而自己却逃向了西山。师傅绝不会还留在屋里坐以待毙的。只有我这么傻,他们仨早就想到了,但是没有一个人告诉我,都是重利轻友的家伙。”任都恍然大悟,片刻也不迟疑便冲出了西门。
任都的脚力果然非同一般,不到半个时辰他便撵上了敝用、芈慧和赵品叶。
一见任都,芈慧笑道:“任都,你刚才去哪儿了?”
任都并不答话。
敝用笑道:“是不是去茅厕了?”
任都满脸通红。
赵品叶也道:“任都师兄脚力真好,又追上我们了。”
任都再也忍不住了,大吼一声,冲到了三人的前面。
三人哈哈大笑。
日已西斜,阳光沿着西山山坡直射下来。敝用四人又饿又热又累,但是谁也没有要坐下来休息的意思,因为他们懂得:兵贵神速。
“我们的路线没错吧?”赵品叶一边擦汗一边说。
“唯有山顶最易守难攻,而且去州要想打败‘偷袭高手’——偷袭者最擅长在暗中突袭——就只有到最光明的地方,这样才能让敌人的长处无法施展。”敝用分析得很是透彻。
“我们到山顶再见到师傅,可千万别像早晨似的了。我们现在的目标首先是保护师傅,其次才是《鬼谷兵道》。”赵品叶道。
“还保护师傅?没等我们到山顶,饿都饿死了。”任都有气无力地说。
“山泉是我们的水源,山果鸟兽就是我们的食物。在外征战,能被这点困难打倒吗?”芈慧说道。
任都很不服气:“纸上谈兵。”
赵品叶说:“师傅明知吴景要杀他,那他为什么不征调全校所有弟子保护自己呢?”
敝用一笑:“一方一人,一方百人,不对称的战争会很容易是弱势一方浑水摸鱼的。要知道,‘兵在精,而不在多’。”
四人走在山路之上,突然见到前面群鸟飞起,“喳喳”直叫。紧接着,羽翎声一响,只见从四人的右上方悬崖处射出一支利箭,此箭直奔群鸟之处。接着“啊”地一声惨叫。
“不好!师傅遇害了!”赵品叶首先反应过来,向前跑去。其他三人也大惊失色奔跑起来。
四人绕过一块山石来到了前面山坡的一块空地上。只见前面一人趴倒在地上,后背上一支竹箭直插后心。
“不要担心,”任都从后面挤上来,“师傅有木板护身,吴景伤不到他的……”
任都话未说完便变了脸色,只见师傅右手握刀趴在地上,鲜血从身上汩汩喷出,沿着山坡流了一米多长,地上的白花绿草均被染红。
“咕嗵”一声,惊吓、伤心,品叶、芈慧同时酥倒在地。任都赶忙跪倒下来,左手托起芈慧的头,右手托起赵品叶的头。任都泪流满面使劲地摇着双臂:“师傅死了,你们可不能也死啊!”
“吴景,你这个胆小鬼,有本事就出来,咱们明道明抢地斗,暗箭伤人算什么英雄。有本事你再放一箭把我也射死!”敝用用手点指箭来的方向大声咒骂。
群鸟盘旋,齐声鸣叫,好像在为悲剧哀唱。草木静谧,为之沉默;泉水奔涌,亦为哭泣。
良久,芈慧、品叶先后苏醒,二人紧咬樱唇,任眼泪流淌。任都低头不语,敝用声哑捶树。
“好了,别难过了,咱们下山吧。”
赵品叶一惊,转过了头。
芈慧一颤,扭过了头。
任都一愣,抬起了头。
敝用一喜,转回了身。
“啊!”四人大叫一声,芈慧、品叶险些再次晕死。只见眼前一人,右手拿刀,前胸是血,后背插箭,正血淋淋地站在近前。此人正是刚才倒地死去的师傅。要不是四人都极有胆量,否则定被吓死。
“你们别害怕!”这人边说边后退了数步。
芈慧、赵品叶、任都哆哆嗦嗦地从地上站起来。四人心里又惊又怕又怪,擦擦泪水,揉揉眼睛,定睛一看:死人确实复活了。但更令大家吃惊的是,这人不是去州,虽然从体型到容貌都与去州非常相似。
“魏护……”任都终于认出了此人。此人就是阴阳班的学生,与任都相识。
任都指着魏护身上的血:“你这血……”
魏护一笑,把刀往地上一扔,然后把手从前胸伸进了衣服里,摸索了一会儿,手从衣服里掏出了一个小皮袋子,袋子还在不停地往地上滴血。
魏护提着手上的袋子说:“我流的是这里面的血,这血是鸡血。”
“高明,真是高明!”敝用道,“这么说来,箭也一定没有射进你的身体,肯定又是木板了。”
魏护一边点头一边连解带扯地脱了外衣,只见他背后绑了一块厚木板,木板很厚,比早晨肖辑的木板要厚得多。木板之上还挂有一个大血袋,里面的血已经流掉了一半。那支竹箭透过血袋深深地钉在了木板之上。
这时,赵品叶也镇静了下来:“这一切都是我们师傅让你做的吗?”
“对。”魏护说,“昨天晚饭后去州师傅派人把我叫了过去,师傅面色难看,吞吞吐吐地说了吴景的事情。师傅求我帮忙,说可能有危险,但是我答应了。于是师傅让我绑上木板,挂上血袋,穿上他的衣服,乘着夜色爬上西山。师傅说吴景虽是杀手,但有晕血之病,所以他经常采用远攻,而尤善箭术。师傅还让我故作紧张,一会儿回头,一会儿左右瞧瞧,这样,我的头在不停地动,吴景就会选择射我的后心,果然不出师傅所料。”
“你不怕吴景射你前胸吗?”芈慧道。
“师傅说人爬山时身体前倾,前胸暴露的面积小,箭不易射中,而且吴景不会赶到我前面去的。”魏护道。
“你不怕吴景认出你不是去州吗?”任都问道。
“师傅说刺客凶残,但不滥杀。刺客惜箭如金。”魏护道。
敝用问:“去州怎么会知道吴景的行刺时间是今天?”
魏护想了想说:“师傅好像也不肯定刺杀时间就是今天,但师傅说今天很重要。”
敝用又问:“你行动如此隐秘,如果吴景没有发现你怎么办?”
魏护想了想:“这个……师傅没说。”
芈慧上前一步道:“魏护与肖辑都只是师傅的诱敌之兵,敌人上当最好,不上当也没关系,师傅肯定还有高招。至于什么高招……”芈慧摇头。
“肖辑是谁?他也是诱敌之兵吗?”魏护有些好奇。
四人各自思索,并不理他。
魏护也不追问,长吁一声,然后笑道:“刚才我的演技不错吧,肯定骗过了吴景。不过,也亏你们来得及时,否则,吴景冒着晕血的危险过来验尸,我就麻烦了。对了,你们上山干什么来了?真不好意思,刚才把你们也骗了!”
听魏护如此一说,四人回过神来。敝用神秘地望了三人一眼,任都、芈慧、品叶马上意会。四人缓缓走近魏护。魏护还在自喜,不防四人突然大喊一声,将自己按倒在地,紧接着雨点般的拳头落到背上、腿上、屁股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