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君子发怒
日子便这么一天天过去,沈烨因着萧倾卿来了月信这事,总算顾及男女之别了。他俩虽互相表明了心意,却比之前更疏远了些。沈烨除了帮萧倾卿探脉更改药方之外,也不会再单独跑来见萧倾卿了。
萧倾卿因为这事还多心地以为沈烨变心了,怄了好一阵气,沈烨知道后也是哭笑不得。
他故作恶狠狠道:“傻丫头不识好歹,我是为了你的闺誉着想,这才强逼自己远了你。你要再因此恼我,我也不忍了,便日日夜里来你床前偷香窃玉。”
萧倾卿被他哄得气顺了,这才娇气地轻哼一声。
再说云苓和紫苏这两个丫头。
云苓虽从没学过伺候人的活,可她执着、勤奋又刻苦,跟在半夏身边多做多看,很快便成了萧倾卿身边的得力丫头。她手脚麻利,做事又妥帖,萧倾卿也就愿意把事情托付给她了。
紫苏回去闷头想了一段时间,便回禀萧倾卿她想明白了,愿意继续跟在姑娘身边做丫头活。萧倾卿倒是一如既往地待她,可紫苏似乎有心结,也不爱往萧倾卿身边凑了。
原本紫苏是头一份的大丫头,比半夏跟在萧倾卿身边的时间还长。
可现在,她渐渐与半夏、云苓差不多了。
到了四月末,沈暨白终于回来了。
他先去拜见了沈老太太、沈二爷、沈烨,最后才见了萧倾卿。
见到萧倾卿身边的云苓时沈暨白还愣了一愣,道:“你身边又新添了一个丫鬟。”
用了两个月的百香金玉膏再加上一点点易容,云苓脸上的疤痕已经淡得看不见了。因此沈暨白只是惊讶多了个陌生丫头,倒也没有细究。
萧倾卿笑道:“大哥哥若能早些回来,便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
跟在沈暨白身边的侍棋适时与他耳语一番,沈暨白无奈笑道:“原又是二弟的错,劳烦你为他善后了。”
萧倾卿摇了摇头:“我与二哥哥情谊深厚,倒是不妨事的。”
此言一出,沈暨白微微皱了皱眉。
他走之前萧倾卿可不是这么说的,看来他不在的这小半年时间里,萧倾卿与沈烨的感情又好了不少。
他沉吟了一会儿,便让侍棋拿出一个礼盒呈到了萧倾卿面前。
萧倾卿好奇地打开,却发现里面是一根非常漂亮的珐琅彩花蝴蝶簪。
这时便听沈暨白道:“虽错过萧妹妹的生辰,今日特意将生辰礼补上。”
萧倾卿拿起蝴蝶簪细细观察了一番,随后客气地笑道:“大哥哥怕是记错了,今年三月我也才刚满十三岁,离及笄还有两年呢。”
方嬷嬷曾经说过,男子送女子发簪只有两种含义。一是表达爱慕,想与女子成为结发夫妻;二是庆贺女子及笄成年之礼。
萧倾卿如此说,便是委婉地拒绝沈暨白了。
沈暨白也听懂了萧倾卿的意思,霎时脸色便暗了几分。
可他到底有几分君子之风,没有当场发作,只笑道:“许是底下奴仆来得匆忙,拿错了礼物。”
萧倾卿适时将蝴蝶簪放回礼盒中推了回去,道:“倾卿还要在沈府叨扰一段时间,明年后年的生辰大哥哥该不会再错过。今年的,倒也不必补送了。”
沈暨白应了一声是,随后他勉强喝了半盏茶便告辞离开了。
紫苏见沈暨白走远了,才担忧地劝诫道:“姑娘虽有意二少爷,但为时尚早,到底一切还尚未可知。何苦现在就婉拒大少爷?要是万一……”
萧倾卿打断她道:“没有万一。”
紫苏又道:“二少爷如今只是个秀才,万一他明年乡试再考不过,难道姑娘甘心做秀才娘子?何不等他们殿试成绩出了,姑娘再择良婿?”
萧倾卿眯起双眼认真道:“此话以后不要再说了。二哥哥心眼小,若是被他听到,又该和我闹起来了。我既选择了他,无关乎他的考试成绩,紫苏你不必再劝了。”
紫苏轻叹一声,道了一声是。她想起姑娘曾万分宝贝的碧绿蚱蜢,便又问道:“那个碧绿蚱蜢呢?”
想到那物萧倾卿心里一软,道:“我若真能与二哥哥结亲,那大哥哥也是我的大伯。我们虽不能结缘,但也是一家人。他待我的好,我也会永远记住的。”
说到此,她笑道:“幸好二哥哥与大哥哥兄弟情深,以后二哥哥是要辅佐大哥哥的,也算回报了他对我最初的善意。”
紫苏点了点头道:“紫苏明白了。”
再说沈暨白走出桃源坞后便向身后的侍棋问道:“我不在这段时间,萧姑娘和二少爷相处很好?”
侍棋回想了一阵,摇摇头道:“萧姑娘不爱交际。白日关在自己院子里看书练字,下午与沈姑娘在绣楼嬷嬷处学习刺绣和内宅之事。倒是不曾见与二少爷往来。”
沈暨白脸色稍霁,既然和二弟无关,他便只当萧倾卿是因女子羞涩才拒绝了自己的发簪。
他点点头,道:“现在送发簪确实早了点,萧姑娘的生辰是怎么过的?”
侍棋道:“是沈老太太操办的,给了五十两银子,沈二太太又添了三十两。请了成家、江家、柳家的少爷和小姐来,摆了几桌家宴酒席。”
沈暨白问:“可知各房都送了什么礼?”
侍棋像是知道少爷回来会问,早就打听好记下了,如今一一念着:“萧老爷送了一套犀角雕玉兰杯,老太太送了一对绿宝石方扁镯,二太太送了一个白玉鱼指环,大姑娘送了一方暗花丝绢双面绣手帕,二少爷……”
沈暨白问:“他也送了?送了什么?萧姑娘也收下了?”
侍棋道:“二少爷送了一件赤狐织锦披风,好像是从顺德带回来的。”
沈暨白知道沈烨从顺德低价收购一批毛料大赚了一笔,他对于沈烨的经商才能向来不忌讳,闻言轻笑道:“这个皮猴子,今年也十六了,做事还是不着调。”
侍棋听出来了,沈暨白虽在骂沈烨,语气却与有荣焉。
她试探道:“二少爷不是读书的料子,许在经商上颇有天赋。少爷已有举人功名,他朝榜上有名是板上钉钉的事。何不劝二少爷从商,子从父业,届时也是少爷一大助力。”
“啪——”
侍棋本是好意劝诫,谁知温文尔雅的沈暨白竟直接甩了她一巴掌。
侍棋本就冷若冰霜皮肤雪白,如今被毫不留情的一巴掌打得嘴角溢出点点鲜血。
她惊愕地看着沈暨白,沈暨白的眼神却比她更冷。
“以后休要再提此事。”
侍棋难以置信地捂着脸,嘴唇颤抖了半晌才黯然道:“是。”
谁知沈暨白却道:“从今日起,你不必进房里伺候了,叫侍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