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不寻常的血痕
“凌轩,你没事吧?”萧青鸾有些不自然地挣扎了一下,结巴道。
见萧青鸾神色异样,凌轩才反应过来自己一时兴奋,正抓着别人姑娘的手腕。
随后赶紧把手松开,尴尬的笑了一下,道:“呃,方才想到了杨二狗的尸体没有尸僵的原因,太激动了,多有冒犯,哈,哈哈哈”
听到这里,萧青鸾没有追究凌轩的一时失态,直接把她的好奇心勾了起来,疑道:“什么原因?”
“冰块!”凌轩指了指放在一旁的冰鉴,道:“多亏了萧姑娘带过来的冰鉴,我才想起来。”
“如今正值初夏,尸僵应该会在短时间内出现,但如果使用大量冰块,便可延缓这个时间,凶手只要算准时间,那么等到有人发现尸体的时候,冰块早已融化,神不知鬼不觉。”
听了凌轩的分析,萧青鸾点头,托腮思索了一阵,喃喃道:“确实是有这个可能性”
随后话锋一转:“不过,凌兄可有证据?”
凌轩闻言一怔。
是啊,这只是自己的一种假设的可能性,要说物证,那冰块早已融成一滩水。
至于装冰块的器皿就更不用说,凶手不可能蠢到会把东西丢在凶案现场。
一想到这里,凌轩的眼神又黯淡了下去。
萧青鸾叹了口气,其实从自己进来监牢后就一直观察凌轩言行和神色,基本上可以确认凌是被冤枉的。
不排除他心思缜密故作神态的可能,但凌轩并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只当自己是普通商贾公子的侍女,若他真是杀人凶手,此时还给自己做戏毫无用处。
其实自己亮出身份,只要一句话,不用任何证据,便可让知府放人。
但是这种行为,和那糊涂知府并无区别,她不能这么做,也不想这么做。
想起韩阳之前对自己说的话,萧青鸾思考了一下,试探道:“可还有别的证据?”
凌轩喝了口酒,沉闷道:“如今除了如何证明杨二狗死亡和我到达现场时间对不上以外,别无他法,还有别的证据吗?”
如果是凌轩之前所处的那个世界,只需检验凶器上面的指纹,一对比便可。
只可惜身处异界,并没有提取对比指纹这种精密的仪器,若是想自证,只能通过尸僵,血液等等比较直观的证据。
那血液虽说早已凝固,但毕竟凝固的时间在气温不同等的影响下也会有所不同,根本没有说服力。
血液?
杨二狗那满脸血痕的模样浮现在脑海中。
想到此处,凌轩的瞳孔忽然张大,随后恍然大悟,脸上又露出了贼兮兮笑容。
这副表情,萧青鸾记得,在玄武街上教训杨二狗时候凌轩也是这样的表情。
“难道你还有什么方法可以证明杨二狗的死亡时间?”萧青鸾忍不住开口问道。
凌轩摇头。
“验证杨二狗死亡时间已经不可能了。不过,萧姑娘可否记得,那杨二狗是心脏中刀而死,满脸的血痕?”
凌轩站起身,拖着镣铐在牢房内来回踱步。
萧青鸾点点头:“当时我就在后堂百姓中,的确如此。”
“这就对了,那血痕,可以证明房间内并不是杨二狗的死亡地点,他是死后才被人移动房内的!”凌轩淡笑道。
原本萧青鸾还在思考用什么办法才能帮助凌轩,见他如此胸有成竹,自信满满的样子,心中暗自松了口气,连忙道:“既然如此,那我现在就去找那崔知府,让他重新升堂审理。”
“萧姑娘请留步!”凌轩制住了就要往外走的萧青鸾。
“那个蔡捕头,我并不相信他。”
“如今最后的希望便是杨二狗脸上的血痕,如果升堂审理,我怕此人会暗中作梗。”
“你只要找到那知府,让他不要通知任何人,独自一人前来,我自会证明给他看。”
萧青鸾失笑道:“他崔知府虽然是个尸位素餐的昏官,但也是朝廷钦点的知府大人,让他屈尊独自一人来这监牢,你觉得可能吗?”
凌轩似乎早就考虑到了这个问题,从怀中取出一块破损的玉牌,塞到了萧青鸾的手中道:“如若他不肯来,你便把这个交给他。”
这块玉牌便是当初孔兴德身上的,方才在堂上收押到牢中的时候,那些捕快见凌轩后背鲜血淋漓,也就没有换掉他身上的衣服,直接脚镣一带,就把凌轩丢进了牢中。
由于没有搜身,那块玉牌便一直戴在凌轩身上。
虽说缺了一小块,并不知道玉牌的从属到底是哪里,但这崔知府作为公人,应该会认得。
此时已经顾不了这么多了,只能死马当活马医,让这块玉牌发挥作用了。
萧青鸾接过玉牌,略微感受一下质地,忽然就眉头微蹙。
又将玉牌举起,用牢中那一丝微弱的亮光看了一眼上面那一行“凡守卫军官悬带此牌,无牌者依律论罪,借者及借与者罪同。”字,脸色忽然冷了下来。
“这玉牌,是你的?”萧青鸾站在牢前,语气中夹带着几分复杂的情绪。
见萧青鸾一副神色古怪的表情看着自己,凌轩忽然心中一动,道:“萧姑娘认识这玉牌?”
“我问你,这块玉牌是不是你的。”
凌轩见萧青鸾似乎知道这块玉牌的来历,有心套话,便半真半假的道:“这是之前楼里一位客人掉在地上,我捡到的。”
“本想找到那客人还回去,但表明从属的那半截找不到了,也不知从何找起,便一直带在身上。”
萧青鸾看着凌轩一脸无辜的表情,半信半疑道:“你可知道,这是齐王府的令牌?”
齐王府!
凌轩闻言心中大震,完全没注意到此时萧青鸾眼中警惕的神色。
齐王是当今皇上的弟弟,有传闻当年先皇有心立齐王作太子,入主东宫。
不过因为这齐王乃是庶出,封建时代极其注重这些,在群臣极力反对之下,先皇只好作罢,这才另立为齐王。
这孔兴德是齐王的人,那他们在醉香楼到底在密谋什么?
凌轩心中忽然冒出一丝不祥的预感,这广雷府,甚至是醉香楼平静的表面下暗藏着自己无法想象的暗涌。
暗自思考间,见萧青鸾紧紧的盯着自己,凌轩摸了摸鼻子笑道:“这当然不是我的,我若是齐王府的人,怎么会在这青楼里当小厮,还差点被人当堂乱棍打死呢。”
“不过没想到居然是齐王府的令牌,难怪看着那位客人气质非凡”
萧青鸾盯着凌轩良久,确认方才凌轩听到齐王府时那震惊的神色不是装出来的,脸色才又柔和了下来。
“也是,你若真是齐王府的人,也不至于混的这么惨了。不过,我还是要劝你一句,尽快处理掉这块玉牌,这可不是一般的东西,让人知道了怕是会惹祸上身。”
“你一个青楼小厮,若拿着王府令牌说你是齐王的人,怕那知府不会相信。就由我冒认了这王府侍卫的名号替你走一遭吧。”
萧青鸾淡淡的说完,便缓步往牢外走了出去。
凌轩看着萧青鸾远去的背影,眯了眯眼睛,喃喃自语道:“一个商贾的侍女,居然能认出这是齐王府的令牌,看来,这位萧姑娘和那位韩兄,身份绝对没有那么简单”
醉香楼,一处厢房内。
一位身穿蓝色绣金虎纹,里面衬以玉色素纱,面白无须的中年男子,正翘着二郎腿,端着茶杯轻轻吹气。
金妈妈站在一旁,一边用手中团扇给中年男子扇风,一边献媚道:“王公公,今儿是什么风把您老吹来了?”
王公公眼皮都不抬一下,轻轻的啜了一口茶,漱了漱口便把那茶水吐掉,随后拿起一根烟杆,自顾自的抽了起来。
长长吐出一口烟,王公公才缓缓道:“怎么,本公公来你这醉香楼还要提前跟你报备?”
见王公公没给自己好脸色,金妈妈也不敢说什么,只是继续赔笑道:“哎哟,王公公说笑了,您老作为教化司总管,这胭脂巷的青楼都归您管,只要您想来,随时都能来。”
“老身的意思是,王公公提前只会一声,老身也好提前做准备,安排妥当嘛。”
“哼!”
王公公冷哼一声,扯着公鸭嗓道:“安排妥当?你当真是安排的很好啊,你可知道,你楼里的小厮行凶杀人一事,已经传遍整个广雷府了?!”
王公公越说越气,重重一拍桌子:“本公公千叮万嘱,你我的前程就看这次,你倒好,搞出这么大麻烦出来。御卫司车队马上就要到了,若是传到那位爷的耳朵里,怎么收场?”
金妈妈脸色涨红,额头冒出几滴冷汗,支支吾吾道:“这个”
这时,一直站在一旁的孔兴德上前朝王公公拱手施礼道:“王公公也不要太过生气,当心气坏了身体啊!”
“凌轩这件事在下方才也听康真兄弟说了,当时康真兄弟也只是见到凌轩在那杨二狗的尸首旁,并没有亲眼见到他杀人。”
孔兴德顿了顿,又继续恭敬的道:“先不说会不会是一场误会,即便真是那凌轩杀人,也只是他和杨二狗之间的私人矛盾,细究起来,也不会怪到王公公您的头上。”
王公公听了孔兴德的话,脸色稍有缓和,点点头道:“如今也只能这样了。说起来,兴德,我认识你这么多年,你办事我是比较放心的。”
“这次这位爷不喜欢搞太大的排场,除去几个贴身侍卫,其余的都在驿站待命。
今日又是开放宵禁的第一天,街面上的事就够府衙那帮人忙活的了。到时候,楼里的秩序还得辛苦你带些护院留心些,不要让我失望。”
孔兴德抱拳行礼道:“请王公公放心,有我带着护院,保证一只苍蝇都飞不进来!”
又细细叮嘱了一番,王公公才瞥了一眼金妈妈,冷哼着起身要离开。
金妈妈见状,连忙赶到王公公身前带路。
等到二人离开后,一直躲在不远处暗中观察的康真才小心翼翼的走了进来。
“凌轩的事,你确定这小子是走不出那监牢了吧?”孔兴德神色凝重。
“孔大哥放心,我都按沈师爷说的,细细办好了,再加上有蔡大哥在一旁帮忙,这小子,就像那被如来佛祖压在五指山下的猴子,彻底翻不了身了。”
康真舔了舔嘴唇,又道:“不过这沈师爷果真是厉害,居然还能想到用冰块来伪装死亡时间。”
孔兴德摆摆手道:“先不说这个了,那火器库运出来的旭和火铳都发下去了?”
“沈师爷方才不光火铳,连着备用的毒药,都一并发下去了,就等着今夜换好衣服行事。”
“那就好记住,不管事成与否,咱们都只是一群潜入城中多年的倭寇,决不能让旁人怀疑到王爷的身上!”
“知道了。”
康真抬头对上了孔兴德的视线,此时,孔兴德眼中闪着和自己同样的狂热神色。
他知道,今夜过后,王爷便能得偿所愿,他们这些潜伏在广雷府这么多年的人,也将会震动整个大新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