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仗义出手治泼皮
凌轩循声望去,只见是一个酒糟鼻,三角眼的汉子,身穿褐色短褐,敞着半边胸口,领子汗津津的,显然是有段日子没洗了,邋遢不已。
那汉子手里拿着碎成几块的瓷碟,缓步走了过来,瞥了一眼凌轩,见是一个生面口,便好奇的上下打量着。
廖家母子似乎非常忌惮此人,廖家的小丫头见汉子过来,害怕的躲在奶奶的身后,紧紧的拉住廖大娘的衣角,怯怯的看向那汉子。
见汉子盯着凌轩不说话,廖大娘连忙过来,满脸堆笑:“哟,这不是杨大爷吗,今儿个还是照旧一碗豆花吗,老规矩,只是试味,不收钱,大娘晓得”
廖大娘一边说,还一边偷偷扯了一下对汉子怒目而视的廖直标。
汉子伸出一根指甲缝中藏满黑泥的手指,几乎要戳到廖大娘的脸上,嚣张的道:“嘿嘿,老东西,今天你的麻烦,可不止是一碗豆花的事。”
又斜着眼看了看站在一旁的韩阳与萧青鸾二人,恶狠狠的说:“你们的账,等下在跟你们算!”
说罢,丢下廖家母子不管,径直的向韩阳他们走去。
顿时,围观的群众传来一阵窃窃私语的声音。
“哎呀,这不是杨二狗么,怎么今天又来了。”
“是啊,前些日子才讹完,估计是花完了吧,又出来找目标了。”
“呸,净干些欺男霸女,偷鸡摸狗之事,早晚遭天谴!只是,今天这廖家母子和那两个外地人又得倒霉了”
凌轩听得周围群众的议论,好奇的问廖直标:“标弟,这是何人?”
“这是住在城外的杨二狗,是个游手好闲的懒汉泼皮。”廖直标依旧恨恨的盯着杨二狗。
“不敢得罪那些达官贵人和商贾豪绅,只会敲诈勒索穷苦人家和外地客商,呸!狗东西!”
看廖直标恨不得上前抽骨扒皮的样子,似乎平时也受到不少次杨二狗的欺压。
“哦?”听得廖直标这样说,凌轩眯了眯眼睛,也双手抱胸,冷冷的看着杨二狗。
面对周遭的议论声,杨二狗毫不在意,围着韩阳和萧青鸾转了一圈,先是扫了一眼韩阳,又用色眯眯的眼神在萧青鸾胸口处扫视一番。
接着举起手上那几块碎掉的瓷碟在韩阳面前晃了晃。
萧青鸾秀眉微蹙,脸上闪过一丝愠色,只是身旁的韩阳没有说话,也不好发作,只得恶狠狠的瞪了杨二狗一眼。
一旁的韩阳神色依旧,微笑的拱了拱手,道:“这位兄台,不知方才唤住我等,有何指教?”
“有何指教?哼!”
杨二狗瞪着他那三角眼,指着韩阳阴阳怪气道:“你——旁边这位小女子,方才骑着那高头大马直冲我这儿来,给我吓的把这瓷碟都摔碎了,你得赔!”
韩阳呵呵一笑:“那在下就先替我这侍女给兄台道个歉,实在对不住。只是,情况危急,青鸾也是为了让街坊邻里免受惊马侵扰才这样做的。
再说了,这马匹受惊,实非我等之过,兄台索要赔偿,也不应该找在下才对。”
杨二狗脖子一横,翻着白眼道:“反正我没看见别人,就看见骑在马上的是你身边这小女子!”
韩阳似乎并不想与这泼皮无赖纠缠,伸手就往腰间的钱袋摸,道:“也罢,既然兄台没看见,就当是在下的错,赔你些银子便是,多少钱?”
见韩阳如此干脆,杨二狗得意的笑了笑,露出一排黑烂牙道:“我也不是什么不好说话的人,见你态度诚恳,这样吧,就这个数。”
只见杨二狗伸出三根手指,在韩阳面前晃了晃。
“三两银子,好说,我给够你五两,多出来的,算是在下给兄台赔礼道歉的。”韩阳微微一笑,取出五两银子,客客气气的递了过去。
“我呸!”
杨二狗收起笑脸撇了撇嘴叫道:“猪油蒙了你的心,谁跟你说三两银子了,我这瓷碟,起码值三十两!”
此言一出,众人登时哗然。
几个围观的小后生起哄道:“杨二狗,你这明摆着不坑人吗,一个破碟子,能值三十两?”
“就是,照这么说来,我家用来半夜装尿的尿壶,不得值个一百两了。”
杨二狗听闻,扭头瞪了一眼那几个后生。
随后骂道:“谁?谁在叫喊?有本事的,出来和你家二爷练练?”
那几个后生听得杨二狗凶狠的语气,顿时没了脾气,缩头缩脑的不敢说话了。
倒不是说有多怕,只是不太想惹上这条疯狗,弄得一身腥。
面对着明摆着讹诈钱财的杨二狗,韩阳气极反笑,道:“在下世代经商,见过的官窑瓷器不少,就连京城里达官贵人使用的碗碟,都有不少经与我手,你倒是说说,你这是什么碟子,能比得上皇宫里头使用的?”
杨二狗嘿嘿一笑,摇头道:“我这碟子可不一般啊,这是当年我娘刚怀上我的时候,为了给我留个传家宝,我老爹从一个古玩商手里买过来的,据说还是开朝皇帝用过的呢!”
说着还从眼角处挤出几滴眼泪,一边捶着胸口一边哭诉:“当时寒冬腊月,大雪纷飞啊,我可怜的老爹就这么抱着这瓷碟,急匆匆的赶回了家,就这么染了风寒,死了,我那老娘在生下我之后不久也撒手离去。这瓷碟,是我老爹老娘留给我的唯一一个物件了。”
“今天是我的生辰,看着这碟子便想起了我的老爹老娘,打算带着这碟子到他们的坟头,让他们看看,你们的儿子长大成人了,这传家的碟子也一直保管的好好的”
好家伙,先占领一波道德高地,给自己包装成大孝子,再点明这瓷碟是传家宝,这么久远的事,你就是想要去查价都没法查,他张嘴说是多少钱就是多少钱。
碰瓷老手了这属于是。
杨二狗说到这里,立马又换了一副嘴脸,恶狠狠的指着萧青鸾:“刚出门没多久,你这小女子就骑着高头大马横冲直撞,吓得我把我这家传的碟子摔碎了!”
“我告诉你,今天不赔钱,别想走!不过”
杨二狗说到一半,眼睛滴溜溜一转,色眯眯的看着萧青鸾:“要是没钱,让你这小女子陪二爷我睡一觉,也行。”
在旁边一直强忍怒气的萧青鸾终于忍不住了,怒喝道:“无耻之徒,满嘴污言秽语,找死!”说罢挽起衣袖就准备教训杨二狗。
杨二狗哟呵一声:“你们有错在先,还要当街逞凶?诸位街坊可是都看到了啊。”
随后一把拉开衣领,指着胸口叫嚣道:“来,往这打,看看官府怎么判。”
听到官府二字,韩阳似乎非常忌惮,一把拉住了萧青鸾,使了个眼色。
廖大娘连忙出来打圆场:“杨大爷,这两个外地客商人生地不熟的也不容易,要不这样吧,从今往后,你来我家摊子吃豆花不收钱,就当是赔偿,直到赔够三十两为止,你看如何?”
“谁他妈要你多管闲事?你这破豆花值个多少钱啊,三十两那二爷我得吃到什么时候?”杨二狗见廖大娘当出头鸟,心中恼怒,一下子把摊子掀翻了。
“上次二爷我在你这豆腐摊吃完了东西,回家上吐下泻了一整天,我都还没找你算账,你个老猪狗自己跳出来找不痛快呢?”
廖家小丫头急了,大喊:“你凭什么把我家摊子砸了?”
杨二狗斜眼看了看廖家小丫头,怪笑了一声道:“我道是谁,原来是你个没娘教的小畜生,杨二爷不打小孩,赶紧滚蛋!”
一听到杨二狗提起自己的娘,小姑娘双眼蒙上了一层雾气,眼泪瞬间掉了下来。
廖直标看着受尽委屈的老娘和女儿,又看了看被杨二狗掀翻的摊子,浑身发抖。
起早贪黑,辛辛苦苦做出来的豆腐,现在正静静的躺在地上,沾染上了污泥。
廖直标再也忍不住,咆哮着冲上前,一把揪住杨二狗的衣领,举起拳头就要打下去。
哪知这杨二狗丝毫不惧,反倒撩拨廖直标:“耶?标子,长本事了啊,来来来,今天这一拳你要不打下来,你就是我儿子。”
廖直标红着眼,大口喘着粗气,气的嘴唇都在发抖,拳头举起了良久,终究是没有勇气打下去。
对于廖直标这个反应,杨二狗并不意外,在这广雷府,除了那些上层的官家老爷和商贾富豪,还没人敢对他动手。
杨二狗一把甩开廖直标揪住自己衣领的手,一边得意的整理了一下衣裳,一边嚣张的看着众人。
在场的所有人,都怒视着自己,却又没一个人敢动手,此时此刻,他感觉自己仿佛就是这广雷府底层人民的皇帝。
这个感觉,真爽!
不过,有一只手在这位“皇帝”的肩膀上拍了拍。
杨二狗扭头一看,只见是刚才那个生面口,凌轩。
和这里的大多数人一样,消瘦的身躯,打着补丁的粗布衣,只是那脸上挂着一丝阴恻恻的笑意,让杨二狗心中忽然升起些许不安。
“你又是哪里来的野狗,二爷的肩膀也是你能”
“啪!”凌轩张开五指,结结实实的扇了杨二狗一个大逼斗,把杨二狗扇的整个人都转了一圈,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杨二狗捂着肿的老高的半边脸颊,目瞪口呆的指着凌轩结巴道:“你,你,你居然敢打我?!”
“哎哟,你这说的,不是你要别人打你的么,看来是觉得不过瘾还想再来一下是吧。”凌轩说完,又抬起了脚。
杨二狗只见视线中出现一只鞋底,越来越近。
“这下是免费赠送,赏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