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缚
这一觉睡得无比安稳。
许是祁昀怀里过于温暖舒适，段宜娇一夜无梦，醒过来时，脑中前所未有的轻松。
祁昀不在身边，屋里空无一人，但被窝里尚且保有余温，段宜娇深吸一口气，转过身将脸埋进被子里，慢慢有了点真实感。
窗帘还关着，阳光透过一线缝隙刚好投在床上，段宜娇把手放在那一线光下端详片刻，起身去开窗帘。
阳光铺满整个卧室的同时，她听见身后开门的声音。
祁昀西装整齐，单手推开卧室门，另一只手握着手机，正和人通话，抬眼便是这幅景象。
女人站在落地窗前，窗外天光正亮，将她的身影镀上一层淡色的光，温柔到仿佛每一根发丝都透着无瑕。
段宜娇转身，看见他领带只随意挂在脖颈上，上前几步踮起脚，尝试着帮他整理。
然而她自己也不太会这些，动作显得有些笨拙。
祁昀低头看她一眼，任由她动作，与手机那头说话的声音懒而随意：“我不在，你来了也没用。”
“忘了上次的教训了？”
……
隐约听得电话那端的声音是个娇俏的女声，段宜娇动作微滞，故作无意地偷瞄祁昀一眼。
男人似无所觉，对那人的撒娇习以为常般，面色纵容，语气带着超越普通朋友的亲昵：“行，下次给你买。”
“……”
是对这方面有多不在意，才会如此不顾忌地在她面前和别的女人打电话。
段宜娇垂眸，心里泛起点酸意，手上不知不觉用了力。
祁昀挂断电话，低头便瞧见面前人正跟领带较劲，按住她的手，失笑，“你再这样，我恐怕就要被勒死了。”
段宜娇放开手，不说话，假装什么都没察觉。
“是妹妹。”
祁昀一眼便看出段宜娇的情绪，边系领带边强调，“亲妹。”
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她的性子都是这样，虽然别扭不爱直说，但什么情绪都写在脸上。
“……”
小心思被戳穿，段宜娇不敢直视祁昀蕴着调笑的黑眸，别过脸：“……知道了。”
嘴上故作淡定，心底却还是忍不住升起一丝欣喜。
“时间还早，可以再睡会儿。”祁昀看了眼房间里的时钟，说，“胃药准备在楼下，待会儿记得吃。”
段宜娇“嗯”了声。
感觉到祁昀还没有要走的意思，她疑惑抬头，便见男人俯身下来，在她唇上落下一个吻，眉间染了几分餍足：“这里打不到车，乖乖等我回来？”
段宜娇额头轻轻抵着他胸膛，又“嗯”了声。
大约是错觉，她居然隐隐觉得，这有点像是夫妻相处的模式。
-
祁昀离开后，段宜娇又在房间里待了段时间，本想多睡会儿，却因生物钟太过规律，怎么也睡不着，索性收拾了一下下楼去。
餐桌上摆放着一杯温水和已经被分好的药片，厨房里有个中年大叔探出头来，看见段宜娇，也不惊讶，笑呵呵道：“太太起这么早啊？”
段宜娇听见这个称呼，愣了一下，忙道：“我不是……”
厨师也有些意外的模样，过了会儿才了然笑道：“那是我自作主张了。”
早饭被端上来，厨师大叔擦了擦手，在一旁解释，“先生不常回来过夜，也从没带过外人回来，看他对您那么上心，我还以为是该改口了。”
“这样啊。”
段宜娇不好意思地笑笑，专心吃饭。
也难怪屋里这么冷清，原来是不常回来。
吃过饭，段宜娇接到几个工作方面的消息，需要用到电脑。
毕竟是在别人家，虽然之前祁昀告诉她家里东西可以随便用，但谨慎起见，她还是给祁昀打了个电话过去。
电话很快被接通，段宜娇问过之后，祁昀很快便同意下来。
就在准备挂断电话时，段宜娇捏着手机，斟酌片刻，才问：“你说的回家，是今晚吗？”
“嗯？”
男人声音有些疑惑，尾音微微上扬，“不然我回哪儿？”
低沉磁性的声线挠得人心痒，段宜娇耳尖微红，“厨师说你不常回来过夜……你今晚……”
“你以为我在外面‘过夜’是怎么过？”男声带着点儿调笑的意味，音节咬重了点，反问她。
段宜娇哑然。
“……那晚上见。”她匆匆说完便挂断了电话，钻进书房。
趴在书房冰凉的桌面上，她又想起了昨晚祁昀给她准备好的衣物与生活用品。
——很合身。
如果他真的，从不带外人回来。
……所以，是专程为她准备的吗？
-
上午把工作处理好，下午段宜娇刷过几个视频，突然有点想做饭，于是跟厨师说了一声，让他晚上不用再过来，她负责晚饭。
厨师大叔正把送过来的食材冻进冰箱，闻言乐呵呵答应下来，问她还有没有需要的食材，他待会儿联系人再送过来。
段宜娇想了想，随口说了几个，说到最后才发现全都是她以前记住的祁昀的喜好，不由得微微走神。
……希望这么多年过去，他口味没变过吧。
……
厨师大叔效率很快，不多时便将她要的东西都准备齐整。
段宜娇在厨房收拾的时候，忽然听见外面门被打开的声音。
……这么早？
段宜娇以为是祁昀回来了，朝声源看过去，却发现来人是个十八九岁的少女，一身撞色打扮，小脸精致，下巴尖尖，浑身洋溢着青春活力。
女孩儿轻车熟路地开门，换鞋，在看见玄关鞋柜上多了一双女鞋时，“咦”了一声，转头，便与从厨房走出来的段宜娇视线交汇，眉头轻轻蹙起：“你是？”
声音和今早在祁昀电话里听到的那个女声一模一样。
段宜娇张张嘴，还没等说话，女孩儿便已先一步“哦”了一声，上下打量着她，拖长声音恍然大悟道：“你是新来的厨师吗？”
“……”
段宜娇低头看一眼自己身上系的围裙，将错就错点头。
“我哥审美终于正常一次了，之前挑的不是大妈就是大叔，一点都不赏心悦目……”
女孩儿本就对这些不在意，随口嘀咕几句后，放下手里的包包，迈着轻快的步子径直上了楼。
与她无关，段宜娇默默回到厨房，继续刚才的事。
过了会儿，小姑娘下楼，也进了厨房。
巡视一圈后，她停在她身边，满意点头，“不错，我哥挺挑剔的，你能把他喜好记住，看来功课做得还挺足……”
说完，她眼睛转了转，问：“你现在就要做饭了啊？”
段宜娇“啊”了声，“没，就先做下准备。”
小姑娘神色当即一喜，上前去扯了扯她，“现在时间还早，不着急，既然我哥不在，你陪我去逛逛街。”
“……？”
段宜娇还没从她跳跃的思维里反应过来，对方就已经帮她把围裙解开：“刚好我找不到人陪，你现在跟着我出门，额外的工资到时候我会让我哥付给你，可以吧？”
倒是有了点被宠坏的大小姐做派。
段宜娇拒绝不了，于是稀里糊涂就被拉上了大小姐的车。
车上贴着各式各样的装饰，少女心十足，方向盘上有一行“祁晴专属”，大概那就是她的名字。
段宜娇想了想，还是给祁昀发了个消息告知：【你妹妹过来了，现在要让我陪她去逛街。】
几分钟后，她收到了一条银行卡到账的短信，随之而来的是祁昀的消息。
祁昀：【收到了吗？】
数了数数字后面的零，段宜娇懵了一下，迅速切回聊天界面打字：【怎么突然给我那么多钱？】
祁昀：【工资。】
身旁传来祁晴欢快的声音：“我刚跟我哥说了，他答应我待会儿就给你发工资！”
段宜娇：“……”
她虽然不了解在祁家做事大概能拿多少钱，但这怎么看，都好像有点太多了。
车一路开出院子，半个小时后，停在了一家大型购物中心里。
仗着vip的身份，祁晴一路消费得格外顺利。
在陪小姑娘试首饰的时候，段宜娇不期然又碰上了陈治川。
男人顶着一对黑眼圈，神游似的从店前路过，看到她时，眼神躲闪了一下，很快变作鄙夷与不甘，却又不敢上前，迅速离开。
段宜娇权当无视。
祁晴也注意到了，问她：“前男友？”
段宜娇“嗯”了声。
祁晴有点八卦：“念念不忘？”
“他挺耿耿于怀。”
“那就行，男的都是浮云。”祁晴赞同道。
她撑着脑袋，手指在面前的几款项链里拨弄半天，“快来帮我挑一款，比较适合气质成熟大姐姐那种。”
“这款吧，”段宜娇思考两秒，指了指，问，“是送人吗？”
“对呀，”祁晴直接叫人把那款包起来，嘀咕，“我哥这不是要订婚了吗，我妈今天非让我给未来嫂子挑礼物，不然谁愿意这个时候出来逛街啊……”
……订婚？
段宜娇闻言，睫羽猛地一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