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前朝遗物(下)
“这件东西是这群劫匪身上的。”林焕淡淡的说道。
“所有劫匪都被击杀,尸体都送到衙门里了,你怎么会从劫匪身上拿到的?”司马诚光不解的问道。
“其实还有一批匪徒,前天夜里准备刺杀贫道,被贫道拿住了而已。”玄清子接过话茬道,“在贫道的逼问下,这些劫匪一五一十交代了,此次行动的目的:将司马大人您,打成前朝余孽,再控告王牧之大人包庇前朝余孽!至于如若罪名坐实,你们家和王牧之大人会是什么样的结局。”
司马诚光听闻此话,如同五雷轰顶,呆愣愣的站在那儿,脸上写满了震惊!
“我平身为人不好与人争斗,是何人如此加害于我?”司马诚光发颤着问道。
“与王牧之大人同为侍中的刘湛大人!”
司马诚光瞪大了双眼,面色由惊吓转为愤怒,冷笑道:“我司马诚光一个小小的部曲军侯,何德何能入得了刘大人的法眼,不过是扳倒他人的一块垫脚石而已!道长,您抓到的那些刺客呢?”
“被我的人杀了,一个活口都没留。”林焕插嘴道,“师父,现在刘湛派出的刺客一个都没回去,你也毫发无损,再加上我之前贴的满城的告示,我估计要不了多久,刘湛就知道这个事情是怎么回事了!”
司马诚光深深向林焕和玄清子鞠了一躬,“我家遭逢大难,牵连了道长和林家,如若祸事将至,我愿以死谢罪,还望道长多多照拂,我那三位女儿。”
林焕急忙用自己纤细的胳膊搀扶起司马诚光,“师父,我有一计,可使我们都逢凶化吉!”
司马诚光如同看到了救命的稻草,眼神焦急的看着林焕;玄清子则用一种这小子什么时候变的这么厉害的眼神看着他。
林焕清了清嗓子,慢悠悠的分析道:“一、现在所有贼寇都被干掉,这叫死无对证;二、那枚要加害诚光师父的印章也在我们手上,我们就掌握了主动权!我们可以来个恶人先告状!”
司马诚光不解的问道:“怎么恶人先告状!”
“师父,你就拿着这个印章把这群贼寇的尸首交给太守大人,禀告太守大人:此次绑架、纵火的贼寇均是前朝余孽,如若不信有玉印为证!与贼寇搏杀的时候,溜走了几个人,未能全部缉拿归案,这个玉印是匪徒们纵火焚烧顾家书院丢失,如若不信可请太守从子刘秉忠前来作证。”
“妙啊!”玄清子赞叹道,“如此一来,这前朝余孽的罪名就盖在了这群刘湛派出的杀手身上,再加上所谓逃脱的贼寇,更使得刘湛不敢轻举妄动,此次事件本身就是冲着王牧之王大人去的,少了司马大人这根毒箭,刘大人再来杀人灭口得不偿失啊!”
听完林焕和玄清子所言,司马诚光如同醍醐灌顶一般,眼神突然亮了起来,立马说道:“事不宜迟!我立即向太守大人,禀明此事!”
说完司马诚光就捏住林焕给的白玉印,冲出门去,直向太守府而去。
“看不出来啊,有两把刷子。”玄清子打趣道。
林焕被玄清子这么一夸,还有些害羞,谦虚的说道:“我也就是脑袋里突然闪过的一丝念头而已!”
“话说回来,”玄清子突然压低声音说道,“司马诚光真的和东海王司马越毫无关系吗?”
“谁知道呢?”林焕耸耸肩,微笑着看着玄清子说道:“反正现在也无所谓了,你说是吧?”
“估计也就只有天晓得了。”
话分两头,司马诚光果然按照林焕教得说辞,向刘兴祖汇报有前朝余孽作乱,而且还跑掉了几个,刘兴祖立即向朝廷奏报。
当刘湛上朝时听说了刘兴祖承奏上来的消息,一口气没喘上来,差点憋死。自己派出去的人死的死,逃的逃,到现在都没人来复命,好不容易弄来的印章,还被京口太守当成谋逆的物品呈给了皇帝。
刘湛狠狠地盯着站在自己左前方的王牧之,那眼神仿佛要把他杀死一般。
皇帝刘义真听说有前朝余孽作乱,还烧了顾家书院,十分恼火。
“京口,乃我朝龙兴之地,前朝余孽竟然如此大胆!”刘义真一拍桌子怒道,“王牧之!王大人!”
王牧之双手持着笏板,毕恭毕敬的走了出来,向刘义真行礼道:“臣在!”
“王大人之前是京口太守,你对此事,有何看法?”
虽然本次事件,刘大人最想干掉的就是王牧之,但作为差点成为冤大头的王牧之对这件事情完全是不知情的态度,王牧之小心翼翼的奏对道:“陛下,臣以为,此事十分蹊跷,应当立即派人抓住余党,审问清楚,陛下老臣曾作为京口太守,对京口可谓是了如指掌,老臣愿为陛下彻查此案!”
刘湛一听,这还得了,要是王牧之找到了那群逃跑的刺客,从他们口中翘出,我是此事的主谋,我这不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王大人!此言差矣!您岂不闻灯下黑的道理?您虽为陛下守牧京口多年,如若这些盗匪早就深知王大人做事的风格,王大人此去也是白搭!&34;
就这样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就呛了起来,朝堂上的众臣,也不由自主的分为两派,顿时堂上吵做一团。
刘义真见两位侍中大人带头在朝堂之上就吵了起来,瞬间勃然大怒,一拍桌案!
“啪”
众官员见皇帝陛下怒了,立马把到嘴边的话憋了出去,朝堂之上瞬间鸦雀无声。
“王大人,刘大人,你们二位把朕的朝会当成什么?街市上的茶楼酒肆吗?”
王牧之和刘湛吓得顿时跪倒在地,止不住的磕头,“微臣知错,微臣知错!”
“光天化日之下,一个世家书院被贼寇焚毁,还掳走了三个官眷,而且贼寇还是前朝余孽,刘大人,此事还不当查?”刘义真斜眼瞧了瞧跪在地上的刘湛,冷哼道,“你眼里还有朕这个天子吗?”
要说这事情也不能怪刘义真多心,先帝即位后,立即捕杀了前朝宗室,几乎在司马家族谱上的达官贵族,基本给绞杀干净,除了虽姓司马却和宗室毫无关系的人,所以刘义真一听,唷,是前朝余孽作祟,这自己还能睡得着吗。
“微臣不敢,微臣不敢!”刘湛磕头如同捣蒜,旁人真怕他把地板给磕破了。
“起来吧,刘爱卿。”看刘湛如此谦卑,刘义真也不是真的准备为难他,便转过身去对殷景仁说道,“殷爱卿,你对此事有何看法?”
这殷景仁,出身陈郡殷氏,其祖父殷茂之,乃东晋散骑常侍,左光禄大夫。殷景仁年少时,父亲去世的早,但小小年纪就胸有大志,先后担任过刘毅后军参军、刘裕为太尉时担任其行参军,刘宋建立时,他建议朝廷命令百官举荐人才,以其是否贤能作为他们升降的依据。后又担任宋国秘书郎、世子中军参军,又任骠骑将军刘道怜的主簿。出朝任衡阳太守,入朝任宋世子洗马,又转任中书侍郎,当今陛下即位后,任命其为中书令、侍中。
殷景仁应声出列,恭恭敬敬的说道:“陛下,微臣以为此事确实疑点重重,应当选一贤明的宗室子弟,彻查此案才是!”
哦?刘义真一听,确实如此,前朝余孽作乱,如若让某位普通臣子参与调查,难免成为一把攻击别人的利器,不如派遣一名宗室子弟作为主审,再另行选拔某青年才俊作为监督,此事不就成了!
想到这儿,刘义真面露喜色,夸奖道:“殷大人此言,才是老成谋国之言!殷大人,你作为中书令,即刻拟旨!命临川王前往京口彻查此事,命御史台御史王谦之监察此事,随临川王一起前往。”
这王谦之虽说只是小小御史,可来头却不小,其父王裕之,可谓本朝元老,其出身琅琊王氏,乃前朝东晋骠骑将军王廙曾孙,王廙何人?大名鼎鼎的“王与马,共天下”的王导、王敦的堂弟,其今年已逾古稀之年。
去年,刘义真还准备任命王裕之为尚书令,但王裕之以年事已高,乞骸骨,刘义真拗不过他,改授他为侍中、特进左光禄大夫,殊荣还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