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事实
说清？人都死了，所有人都会觉得是唯一与之有过交流的人导致的，蔺江姒怎么说都会被迫背上一条人命。
保护百姓的道士为除妖却反过来害了百姓性命，如果有心放大，舆论造势，完全可以安上道士失格的名头。
失格的道士还配做道士吗？
林丛不觉得夸张，一点小事引发严重后果的例子在原世界很常见，大多是有人操控，刻意引导事件。
如果不是秘密攥在蔺江姒手里，她也想就此搞死蔺江姒。
……真是可惜啊。
不过这杨宇风……昨天刚猜测他是坏人今天就搞这么一出，是不是太心急了？
是想快点赶走蔺江姒吧，蔺江姒一个除妖的道士而已，就这么让他忌惮？
不行，如果蔺江姒真被赶出去了，黄鼠狼妖趁机害人怎么办？
而且……这是个好机会。
“就是啊，”杨夫人的丫鬟抹着眼泪，“在老爷来之后夫人还笑了，她很久都没笑了，小的还想中午喂夫人多吃点东西，都被你这个臭道士毁了！”
十几个小厮附和，此刻群情激奋，蔺江姒一人对峙十几人，白睛覆盖薄红。
在看见矮小的黑色身影从杨家兄妹身后溜过去时，红色更甚。
他血唇张开，发出一声呵笑。
恶臭的老鼠，只知附和庸从的蠢货。
无时无刻不想着逃离的半妖。
还说什么爱？
都去死好了。
噬妖鞭蠢蠢欲动，鞭鞘被修长有力的手指几乎捏碎。
杨宇风还在刺激：“若蔺道长说不出来，那在下只能去报官了？”
若一个道士被官府扣押，该是何其羞辱。
蔺江姒上抬的蓝眸幽戾，脑中只有一个人影，他手持鞭鞘，对着近前的杨宇风狠厉挥下。
在鞭子扬起的时候院内小厮都惊恐地睁大了眼。
救人的道士如今竟真的要残害无辜吗？
正在此时，一道黑色身影急急跑出拦在了杨宇风面前，或者说是拦住了那一鞭。
暗红鞭身刮过少女脊背腰腹皮肉再将她抽落，纤弱躯体砸落地面滚了几圈。
斗篷碎裂，发饰坠落，瀑布长发空中摇曳后覆盖少女半身，遮住一瞬惊艳的面容，只在黑发中透出星点莹白。
前所未有的剧痛疯狂扑袭，林丛眼泪瞬间流了满脸，她能感觉到这一鞭用了能把人抽死的力道。
幸好她是个半妖，还有点子坚韧，不然肯定要死了。
被抽烂的腰部露出来了，林丛勉强伸手捡了一块碎斗篷遮住。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蔺江姒，去扶人的是杨宇风。
他表情动容：“姑娘竟能为我如此……”
……那倒不是为了你。
林丛布料垫手扶住杨宇风，勉强站了起来。
发丝滑落，倾城绝世的脸暴露，即使连鼻涕都因为过多的泪水分流出来，也仍然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
蔺江姒一直都在看着她，白睛几乎变成血红。
他的半妖，怎么敢挡在别人面前的？
真想一口一口咬下她的肉，再吞进腹中——真想撕碎她！
他的脚步几乎要迈出去，死亡镰刀倾斜，然而狼狈的少女颤抖着举起手上的纸，一开口是意想不到的话。
林丛连咽几口血，才能出声：“不是因为蔺道长，杨夫人留了遗言……”
她偏头看杨宇风：“你介意我说出来吗？”
杨宇风托着林丛手臂的力气加大。
林丛全当他同意：“你们大概不知道，杨公子他喜欢男子，嘶……”
底下人不可置信地将目光移向杨宇风。
她抽出巨痛的手臂，继续道：“杨夫人很早就知道，忧郁到食不下咽，甚至出现了轻生的想法，以致于发展到后来精神崩溃，大家也看到了先前杨夫人异常的举动……”
“所以在告诉了蔺道长她所知道的东西，实现了自己全部价值后，毫不犹豫地自缢了。”
林丛将信纸递给杨夫人的丫鬟：“你应该认识杨夫人的字迹。”
那丫鬟在拿到东西后，控制不住大哭：“确实是夫人写的！”
早在得知了主人家的秘密时，府内小厮就深知自己绝对留不到明天，根本不顾忌杨宇风，都争着去看那张纸。
见到事情解决后，林丛撑着的一口气快散了，她用最后一点力气走到蔺江姒面前，笑着伸出了中指。
而蔺江姒看到之后，蝶翅忽闪，幽蓝瞳眸竟然染上一点诧色和……还远称不上温柔的东西。
白皙指尖上，新鲜墨色还有些许气味。
他抱住了跌落的少女身体。
如此柔软，又如此渺小。
林丛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几天，醒来的时候年已经过了。
腹部撕裂的伤口用棉布包着，应该还没完全愈合，噬妖鞭造成的伤总是很难愈合。
身上是一套崭新的红色棉裙，对于谁换的衣服，她还真是一点都不好奇。
依然在杨府客房，天光照进来，蔺江姒不在里面。
她伸到袖筒里，拿出了真正从杨夫人房里找出的信。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要仿写也得有样本。当时就急着找点字，结果一块落灰的砚台竟然是机关，暗格里放着这封信。
她当时只看了几个字，现在才有时间继续看。
“吾夫宇风，妾幼年侥幸得你所救，又为你照拂一十三载，上天垂怜伴君如此之久，此生足矣。妾知夫君处于危难，故妾书信一封为认罪书于下页，夫君尽可将罪责推于妾身。
除此以外，妾还有一句话留与夫君：得夫如此，是小含一生之幸。在小含心中，宇风永远是完美的。”
林丛诧异于最后一句竟然是夸夸，拿起了第二张，也是称为认罪书的东西。
看完之后，一言难尽。
这里写的东西都以杨夫人的名字认罪，但很明显这些是实际上都是杨宇风做的。
杨宇风就是黄鼠狼妖，他有病，心理疾病。
他觉得自己身高太矮，就切掉五肢割掉皮肉，将头和心脏安在想要的躯体里。
他觉得自己皮肤差，就买皮肤柔软无暇的少女，将少女最好的那块皮剥下来贴到自己身上。然而世界上总是没有最好，只有更好，他买了一个又一个，换了一次又一次皮，所以他如今的皮肤才会比大多数少女都好。
林丛汗毛直竖，所以一开始杨宇风就是看中了她的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