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鼠妖
墨绿衣袍肌肤白皙细腻的男子从后台走出来，少女欢快地抱住他的手臂：“哥哥。”
男子温和的摸摸她的头：“袅袅怎么来了？”
“来接哥哥回家。”
他侧眸看见园中仅剩的两个客人，眉稍稍挑起。
林丛早在他出来的时候就认出来了，这不是昨天请吃烤全羊的公子吗，好像姓杨。
眼看他要打招呼，她哗地一下站起来。
昨天只是站在走廊他都生气，这要是让蔺江姒知道她在这个小镇还认识除他以外的男人肯定要找茬的。
她握住蔺江姒的手提前出声：“这不是前天撞见的漂亮姑娘吗？”
蔺江姒才起身，反手差点将林丛的手捏碎：“不认识。”
林丛：“……”一定要让别人难堪吗？
然而此刻痛意和热意一起涌上，她管不了更多了，就算很难受她也没有抽回手。
蔺江姒看了她一眼。
杨宇风出来打圆场：“一面之缘确实算不得认识，现在认识也不晚。吾妹姓杨名袅宣，年方十六。”
杨袅宣尴尬地笑了下。
林丛努力平稳嗓音：“袅宣……真是个好名字。”
怎么好她也说不出来，反正她没文化。
杨宇风认同点头：“不知姑娘芳名是何？”
林丛看了看蔺江姒，只是一个名字而已，说出去不会有什么……
“她没有名字，”蔺江姒截住她的话，口吻冷肃：“只是我的奴仆而已。”
“啊？”杨宇风惊讶，竟然只是一个奴仆吗？
既然如此，他亮出了项上金圈：“兄台你的奴仆卖吗？价格随你提。”
杨袅宣曾见过蔺江姒亲吻林丛，自然知道二人不是简单的主仆关系，连忙晃了晃杨宇风：“哥哥，你别见谁都买。”
“……”见谁都买？
林丛暗忖，这人想买她，莫非昨天就存着骗她进府的心思？
这公子看中了她哪一点，她没在他面前露过脸吧？
除了第一晚以外都没在小镇露过脸了啊。
蔺江姒蓝瞳落在金圈上，冷嗤出声：“买？我的东西，到死都得是我的。”
一句话断绝了所有可能。
杨宇风遗憾地叹了口气：“如此，戏园要关了，二位请回吧。”
“不急。”蔺江姒反手祭出一个罗盘：“自我介绍一下，清源观蔺江姒，昨日见杨府妖气冲天，特来告知一声。”
杨宇风扯起唇角：“多谢……”
蔺江姒继续补充：“本道要进府寻妖，若你拒绝，硬闯的时候伤到谁就不能保证了。”
杨宇风：“……”
蔺江姒拿着罗盘，进府后直奔后院。
杨袅宣小声在后面跟哥哥交谈：“那不是嫂嫂的住所吗？”
杨宇文三十岁只娶过一房正妻，连妾室通房都没有，外面都说他深情专一。
以往杨袅宣也是这样想，还为此骄傲，但如果嫂嫂是妖的话，会不会是嫂嫂迷惑了哥哥呢？
哥哥不会像话本子写的那样迷恋女妖被吸了精气吧？
杨袅宣有些担心，杨宇风只得安慰她：“放心吧袅袅，小含不会是妖的。”
林丛竖着耳朵时不时听一嘴，脚下紧紧跟着蔺江姒。
罗盘指针到后院时突然乱转，没了明确指向，蔺江姒侧头看杨宇风：“烦请杨家主去叫所有人出来。”
杨宇风也没被他命令的语气惹怒，看得出是个好脾气的人。
他叫来了小厮，小厮通传，很快住在东厢的杨夫人和两个丫鬟都走了出来。
杨夫人生得小家碧玉，只是过于消瘦，让人觉得锦绣华服是被个骨架子撑着。
两个丫鬟的精气神都比她好。
杨宇风走向杨夫人，以一种保护的姿态将她拦在了身后：“此乃吾妻赵氏小含，她不会是妖。”
然而‘妖’这个字一出口，院内小厮丫鬟人人自危，站在杨夫人附近的两个丫鬟都战战兢兢了起来。
打工人还不能随心地逃跑，林丛非常懂这种感受。
院内气氛僵滞，她看见杨夫人痴痴望着杨宇风的背影，略微蹙起了眉。
杨宇风到后院这么久，竟然一句话都没跟杨夫人说。
蔺江姒并不理杨宇风，顾自点起一根烟，在烟烧到一半时两指划过双目，眼瞳就变成浅一些的碧蓝色。
他看完一圈人后，眉宇冷凝，红唇抿直。
林丛觉得他捉妖的时候还挺正常，好像每次发疯的时候白睛都会变红。
疯起来是真疯，能生吃人肉，想想就觉得可怕。
杨宇风问：“如何，蔺道长可找到妖了？”
所有人都看着蔺江姒，而蔺江姒冷戾一哼，噬妖鞭入手一挥便将景观矮松抽烂，一条即将腐烂的尾巴落到众人面前。
满院哗然，杨宇风快走两步，惊奇道：“这是？”
蔺江姒红唇轻蔑一动：“臭鼠妖的烂尾罢了。”
林丛靠近两步也想看看，一道瘦骨嶙峋的身影却突然疯了一样将尾巴抢走护在怀里，然后飞快跑进房间紧闭上门。
杨袅宣吓得捂住心口，抓住杨宇风：“嫂嫂她抢那个脏东西干嘛，不会真是妖吧？”
杨宇风手攥成拳：“小含神思本就不如常人，你怎能因此就怀疑你嫂嫂？！”
他语气太严厉，将杨袅宣训得眼泛泪光，不可思议地道：“哥哥你竟然骂我？”
“抱歉，袅袅，我只是一时生气……”
蔺江姒长眉微蹙，像是不耐于看人兄妹情深。
“你们二人要说话请移步他处，别扰了本道寻妖。”
杨袅宣情绪卡得不上不下，跺了下脚愤愤跑开了。
蔺江姒如法炮制地抽烂几样遭景物，又找到黄鼠狼妖的皮毛，四肢和内脏，唯一没找到的就是头颅和心脏了。
有小厮抱着侥幸小声私聊：“全都是烂的，难道这妖早就死了，只是妖气还没散？”
“但是心和头怎么没有呢？”
杨宇风也问道：“蔺道长，这妖是否早已死去？”
蔺江姒漂亮的长眉微压：“死？呵，如果妖那么容易死，清源观早该关门了。”
林丛在旁边听他们谈话，觉得这黄鼠狼妖很迷惑，也或许是极端。
在什么样的心理和环境下，让它能活生生切掉五肢，剥离皮肉呢？
如果真是如此，这只妖该有多恐怖的决心和忍耐力。
如果不是，那会是被第二只妖残害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