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等林谦再一次走出胡同天色已经不早。他把东西捡回来后就没看见奥瑞斯里德，也不知这人是不是走了。
想到这里他还舒了口气。毕竟就算奥瑞斯看似救了他，林谦也还是忘不了和他合作时，那男人一边笑着对俘虏说“我会放了你”，一边开枪爆人家的头的模样。
荒芜城的路不怎么好，林谦走了大概半小时就累的不行。他摸出通讯器，点开导航去找城主府的位置。
“为您服务，您的目的地距离目前位置有65km。”
好家伙，他还要走到猴年马月。
林谦揉了揉眉，刚准备叫个公共悬浮车，就听到了不远处传来了微弱的脚步声。
他心中一凛，还没来得及反应，就看到一个模糊的影子朝着他冲过来，接着猛地将他推了出去！
林谦是沿着高速车道旁边走的，此刻被猛地一推，直接落到了川流不息的车道上。
“为了皇帝陛下，去死吧。”他甚至能听到推他那人不加掩饰的恶语。
林谦：“”
他对小皇帝依旧无语了，他自觉自己没什么对不起他的地方，何必如此赶尽杀绝？
而且路金斯还非常不给脸，他并不找冠冕堂皇的理由让他被刺杀或者下毒，而是想让他被混混乱棍敲死或者过马路不小心被车撞死，简直像个依旧没长大的叛逆期孩子。
林谦叹了口气，正当他撑着拐杖准备站起来的时候，忽然身后频繁地打起刺耳的喇叭音。
下一刻他被人拦腰抱起，然后被不客气地丢到了一片柔软的地方。
林谦意识到了那是车座，他费力地抬起头，看到的是一个模模糊糊却让他能猜到是谁的人。
“里德？”他试探地问。
旁边的人冷笑了一声，语气略带嘲讽：“我的好将军，你可真是会作死。你是被那蠢皇帝丢了的小狗吗？离了主人就只会没头没脑地乱撞？”
他这话说的着实恶劣，若是过去的林谦可能会很不客气地和奥瑞斯吵上一吵，可现在的他却只想叹气。
也可能是鬼门关上走一遭看的更通透，他虽然依旧不喜欢奥瑞斯，但也没有那么反感了。
所以他也没去和奥瑞斯里德互怼，只是说：“谢谢。”
他这个一句比奥瑞斯十句更厉害，奥瑞斯似乎没想到他这么直白，隔了好一会儿才有温热的手掌落在林谦头上，伴随略带疑惑的问句：“林将军，你这脑子也伤着了？”
林谦非常能理解奥瑞斯里德的疑惑，因为以前他俩最爱吵架，只要见着就吵，哪怕在皇帝面前也能掐的如火如荼恨不得御前拔刀互砍对方。
可惜他现在没心情和奥瑞斯里德闹腾，只能没好气地拍开那只手：“你们村里网都没通通还怪我？好好开你的车。”
他说完那句后奥瑞斯就没再说话，林谦落得清闲，扭过头去看窗外的风景。
奥瑞斯开的是辆敞篷，这会儿天色已晚，哪怕是夏天夜风还是带着凉意，林谦打了个寒颤，不自觉地往车的内侧缩了缩。
他动作很轻微，却还是被奥瑞斯察觉了。过了一会儿敞篷车的篷就被放了上去，奥瑞斯伸手抓住了他的一只手，问：“你冷？”
“有一点。”他含含糊糊地说。奥瑞斯并没有再追问他什么，但握着他的那只手却没有松开。
林谦挣扎了两下没挣脱，心说这神经病抓着他不放是为了显得自己力气很大吗？于是干脆不管了，靠在玻璃上闭眼小憩。
只是他是怎么也没想到，他这一睡却睡了整整一天。
等他醒来的时候是在医院，他刚睁眼就看到了一张臭的不能再臭的脸，奥瑞斯里德的冷笑声能刺破他耳膜：
“我的将军大人，你真是让我大吃一惊。你自己的身体你自己不清楚吗？！就会瞎胡乱折腾！”
林谦被他喷的莫名其妙：“不是，怎么了？”
“你——”奥瑞斯里德不知为何停顿了一下，再接着的声音变得低沉：“你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不是和那小皇帝很亲吗？他为什么会把你派到这里？你变成这样他也没有给你治？”
“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林谦被他的闭塞震惊了。
他以为他重伤这件事情作为曾经的死对头奥瑞斯应该乐见其成，却没想到奥瑞斯不仅什么都不知道，甚至还有点愤怒？
“三年前有场战争里受伤了，敌人投的致盲的振爆压缩弹，正巧砸在我脚边。”他轻描淡写。
“被救回来一条命我都该感谢路金斯了，当时下了好几次病危，路金斯让他们全力救治我。”
虽然他知道小皇帝此举可能依旧是叛逆，觉得他不该就那样莫名其妙的死在别人手里而已。
奥瑞斯似乎顿了一下：“就只是这样？”
“嗯哼。”
他说着说着觉得有些渴，伸手去拿了床头放着的水杯。奥瑞斯被他的动作唤回了神，走过去托住他的手臂，帮他在杯子里蓄满了水。
他这动作有点过于亲昵，让林谦觉得有点后背发毛。不过因为他的手臂受伤拿重物确实会有点抖，林谦便没说什么，承了他的情。
“你来之前那那狗皇帝给我发了信。”等坐回去后，奥瑞斯忽然说。
“嗯？”
“他说他为我送来了一份‘大礼’，我还以为是什么呢。”说到这里他竟然嗤了一声，“真是来了瞌睡送枕头。”
林谦觉出他话里的意思：“他觉得你想杀我？”
“至少他觉得我恨你。”
林谦挑了下眉。
他过去和奥瑞斯虽然看不对眼，一天到晚杀了你去死吧挂嘴边，但并不至于到了真的想让对方死的地步——虽然他俩确实在面见老皇帝的时候总是亲切的祝福对方早死早超生。
只是年少轻狂时总把死字挂嘴边，现在却很难做到百无禁忌。
“他好歹也算是我教出来的孩子，怎么思想这么黑暗。”林谦叹气。
他十四岁上战场，同时在先帝嘱托下成为了十岁的小皇帝的半个老师。
虽然因为林谦常在驻地他们之间见面没有那么频繁，可他自问自己也是看着路金斯长大，他对他也算上心，怎么就教出那么个狼心狗肺来？
“为什么觉得他思想黑暗？我倒是真的有那么一段时间想杀了你。”奥瑞斯呵了一声，“你盯看着那狗皇帝的时候我就特别想把你的眼珠子抠下来，看他你不觉得污了眼睛？”
“是吗？那还真是不好意思。”林谦抱着水杯小口喝着。
周围的空气十分安静，两人一时无话。
就在林谦差点要抱着暖和的杯子睡着的时候，忽然听到奥瑞斯说：“你和以前不同了。”
林谦微愣，然后笑了一下：“那么多年不见了，当然。多少年？五年？六年？”
“六年八个月零四天。”
“哦，哦。你记得那么清楚啊。”
“托你的福我被流放到荒芜城了，我这不是记住了等着取你的命吗。”
林谦没在意他的话，顺着说：“听起来好像很有道理，你杀了我，给小皇帝做投名状也还是可以的。”
他有点儿困了，所以只想把这烦人鬼给搪塞过去。奥瑞斯俯身看他，只见他手里还捧着水杯，脑袋却一点一点的，一副快要睡着的模样。
于是奥瑞斯再一次站起来把他手里的杯子拿走，说：“真把你给能的。困了就睡吧。”
“好好，晚安。”
林谦自从伤重退居幕后做秘书，已经很久没有睡过好觉了。这一觉睡的昏沉，结果就是等他再醒过来就又过了一天。
他靠那木质吊顶的天花板他判断这回应该是在奥瑞斯住处了，于是慢悠悠坐起身，发现不远处是张巨大的办公桌。
有个人正坐在桌子前，看样子是在办公。
“里德？”林谦出声询问。
“醒了？”模糊的影子站起来走到他身边，伸手在他额头上试了试，“不发烧了。”
这好像已经是奥瑞斯第三次跟他如此贴近了。林谦其实有点不能理解他的举动，他记得他俩的关系没有这么好吧？
虽然他现在单方面的觉得好几年过去了也不必要再抓着过去不放，但奥瑞斯显然不是那么想的，否则他那张毒的不行的嘴早在胡同里就该闲着了。
“你”林谦试探着想说什么，但他实在是看不清，只能装作一副不在意的样子道：“之前一直没说，那个，嗯，谢谢啊。”
“谢谢就免了，希望你还记得你是来干什么的。”奥瑞斯声音冷冷的，“你不是要找城主府？现在你就在城主府，甚至还在城主的床上。”
林谦愣了一下，明白了他的意思：“你是荒芜城的城主啊。”
“是。”
“哦厉害。”这倒并不让林谦意外，毕竟奥瑞斯是个非常有能力的人，不然他也不会是帝国历史上不看伤亡率胜率最高的将军。
他没看到奥瑞斯的眉头深深地皱起，多年未见他也看不清曾经的“敌人”长什么样子，只能继续问奥瑞斯：
“那小皇帝给我安排了做公务员，什么维护荒芜城治安之类的。我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但没想到这地方治安是不是有点太差了？”
帝国治下区域的治安都很不错，连偷窃行为都很少，更别说当街被堵要抢劫的了。荒芜城属于帝国所属自治城邦，在来之前林谦听过这地方的混乱程度，但没想到竟然还会被光天化日之下抢劫。
“荒芜城没法律吗？你这城主当的真差劲，不愧是你。”这会儿他睡好了心情轻松，感觉奥瑞斯要是真想吵架也能吵得赢了。
奥瑞斯轻笑了一声：“这里是法外之地，你不知道？”
“知道啊，但是你不是在管吗？堂堂大将军连个城邦都管不好？几年不见你越活越倒退了？”
他仰着头高高兴兴等奥瑞斯和他撕逼，却没想到半天没人回他话。林谦要是看得清他的表情，就会发现现在奥瑞斯的脸色反而比刚才要好的多。
“至少我是城主，比你混的好得多。你就这么听他的话？他叫你来当治安官你就来当？这活儿你知道要干什么吗？每天出去巡逻调解邻里矛盾晚上还要写报告，路金斯在整你，你也乖乖做他的狗？”
“这可比当秘书长轻松多了，他以为能让我不好过，实则我求之不得。”
林谦想起很多人看着他离开帝都时幸灾乐祸的模样，笑了一声：“而且帝都人太多了，我也不习惯那种环境。”
大概是这两天奥瑞斯已经把他村里的网络修好了，这次他也没再问什么，只是嘱咐道：“我手头有事，你去随便转转吧。这地方不安全，不要走出府就行。”
“好啊，谢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