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俩霸
朝歌的命却比想象中还要硬,硬生生挺了过来
这些天都是瘦猴和赤脚大夫接济的
吃饭喂食
刚开始朝歌是不愿意吃的
逼的大夫都没了耐心
瘦猴像是想到什么,垂下眼睛有些幽暗
嘴上却哈哈大笑充满嗤笑:“这就怕了?还真以为你是个疯子啥也不怕”
同时自己咬了一口,递过去
她盯着看了回,闻了闻,才吃下
瘦猴也像是松了口气,坐在她面前没说话
他觉得自己年纪大些,而且她这么可怜,他该是谅解她的
老头是傍晚的时候来的
看着她眼睛湿润
叹了口气,幽幽的问道
“你知道,你做错了什么吗?”
朝歌背对着他,搭着谁的破衣服裹紧自己,明显不想搭理
老头却不慌不忙的:“这样,我教你一招,我这里有个计谋,你不仅能出气,还能安安稳稳在家里,而且,他们还会害怕你”
朝歌屁股动了动,慢吞吞转过身,眼神都透着不信任
老头摸了摸自己的胡子,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
“把耳朵凑过来”
朝歌并没有犹豫太久,因为她觉得老头太弱了
自己动动手,躺在这里的就不是自己而是他了
没过多久,小宝被人揍哭的消息传遍村子里
关键是,每户的小孩都有参与
被揍的嚎啕大哭,全身挂彩
男人想发泄,却苦苦找不到头
他总不能每家都得罪问上一遍
刚开始确实有效,大人也都答应好好的
只是每回事后小宝都是被揍的更狠了
男人在内凶狠,在外却不敢像是在家里想打就打想骂就骂
遇上强势的男孩父亲,比儿子还唯唯诺诺
时间长了
甚至孩子家长都觉得,为啥只打你家不打其他家孩子
全有错就显得小宝是错
不管他怎么哭怎么闹
最终发现大人再也无法帮他撑腰了
他开始小心翼翼夹着尾巴往村里走
可还是被人堵着揍
甚至小孩子公然放话
再欺负自己老大就让他更惨
小宝怕了,哭喊着爸妈对自己姐姐好点,撒泼打滚
最终朝歌还被没办法的夫妻俩亲自接回家
小宝有的,她也要有
不然隔天小宝身上就多了几道痕迹
时间久了小宝怕她,一个眼神就吓得腿软
自己的东西全供奉不说,叫骂着女人也要帮着伺候她
朝歌再次对着老头,眼睛亮闪闪的
“这是,什么计谋——”说话依旧简短,却很清晰
老头捏着胡须,故作姿态:“知道祸水东引,隔空打牛,敲山震虎这几个词语是什么意思吗?”
朝歌乖巧的摇摇头,不懂
老头:“那就等你懂了,再来问我,只会用蛮力是无法动摇敌人的根本,攻心,用脑,才是最简单最彻底有效的”
朝歌若有所思,捂着自己的胸口和脑袋
见到老头起身急忙堵了上去,简声道:“教我——”
老头摇头,意味深长的语调:“学习,教会的可不止这一点——”
他不愿意教,朝歌就缠着他
他是村里的先生,学堂很破,他几乎没什么工资
都是这家欠点拿着鸡蛋黄瓜堵上,他倒也不计较
唯独朝歌,不允许她进教室
她也不气恼
蹲在窗外听,黑色的眼珠咕噜咕噜跟着先生转
老头早就注意到她,板着脸瞪她,没人的时候嘴角却带着欣慰的笑
朝歌学会了很多成语,她还学会了
抛砖引玉——
这时的朝歌已经十二岁了
“你故意的”
她站在老头面前,想起自己不能进学堂天天缠着他的时候
最终老头不耐烦让她进了,连带着一直跟着的瘦猴
明明大几岁却还是一个班,村里也不在乎这些
但明显他是故意的,抛出砖头引来玉
老头笑着捏着她的脸,皮肤虽然黑但是手感还是挺好的
“怎么,学到的东西,你不满意?”
这话一出,朝歌顿时慢声了
也没计较他捏自己脸的事
“谢谢——”
现在的她依旧很瘦,却也有了个子
脸颊瘦长皮肤黑还看不出什么,只是眼睛乌亮乌亮的又很平稳
老头这些年教了她许多,杂七杂八的夜晚还要开小灶
加上本就聪慧,学起来也比旁人融会贯通的快些
瘦猴也跟着学,俩人现在的知识量是远超同龄人的
她知道什么是为她好
老头望着月色却幽幽叹息
“我现在能教你们的,有限,你们,该去更广阔的地方看看,朝歌,陆广”
陆广是瘦猴的名字,他只有小名叫阿毛
老头希望他脚下的道路广阔顺畅,所以叫路广
他现在已经很高了,十六岁的少年一米七几的个子
穿的依旧随意像是垃圾堆翻出来的,可是模样却坚硬俊朗
同样是黑瘦,只是他更顺眼一些
“这天地不止有张家村,还有县,还有镇,外面更是有首都,彼岸还有蓝眼睛黄头发,你们能看见世界的小小一角,也能看见世界的更多小角,我老了可能看不到,可我希望你们走的更远,更高”
“站在我肩膀,您就可以看见了”
朝歌沉声道
陆广瞥她一眼,语气更是随意:“小罗卜头能看到多高,老头,到时候我背你”
朝歌手有些痒,觉得是自己最近太宽容了
可是老头却哈哈大笑起来,好似整个村落都能听见他的畅快
“好,老头子就等着那一天,借你们的肩膀,看看世界”
见他这么高兴,朝歌也浅浅的笑了
梨涡挂在脸颊上,很浅,也很灿烂
陆广也笑了,他喜欢这里
有些漏风的小屋,夏天可以看见星空冬天可以飘雪,莹白的月光也会漏在他们的书本上
照在老头有些秃顶的脑门上,是他的生活里为数不多的乐趣
斯是陋室,为吾德馨
老头常常念叨的,他最开始学的
“下个月,老头就要托人将你送去县里上学”
漆黑的夜里,俩人坐在屋顶上
朝歌伸出手试图握住皎洁的月光
陆广看着她的行为如同在看痴傻的孩童般,很是鄙夷
“怎么,觉得我走了没人和你争抢地位了”
这些年俩人各自收拢了村里的小子们,成为俩霸
准确来说朝歌不怎么在乎,所以他几乎收拢了大部分人
他还记得当初的事,把朝歌看成对手
闻言朝歌瞥他一眼,虽然情绪波动很浅
可对她的举止早已熟悉的陆广还是读懂了那种浅显的鄙夷和不屑
这么多年俩人的关系没有缓和
大概就是朝歌身上那种游刃有余成熟的稳重,在他看来就是小孩装大人,不屑一顾
毕竟自己年龄比她大,所以他很不喜她的姿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