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生死相随
“你终于还是找过来了。”
听到脚步声，阿洛抬头，仿佛早就料到了似的，静静地注视着独孤行雅。
身处故地，才能感受到时间的力量，它能让所有人、所有事都在不知不觉间变化。
只见阿洛席地而坐，像是回到自己家一样，又像招呼亲友一样，对独孤行雅开始了闲聊。
“上次场合不对，没有好好跟你说过话。”阿洛笑笑，神志清明，也不疯了，“现在一看，你真是长大了。”
可独孤行雅没有那个闲心跟他聊天，冷着脸问他：“你怎么会在这？”
阿洛觉得好笑：“这是我家，我当然要在这。”
眼中再不是迷茫与混沌，阿洛现在很清醒，心情看起来也很不错。
更重要的是，他现在这状态，似乎是专门等他过来的。
独孤行雅眉头皱起，觉得他有些不对劲。正欲开口问询，却被阿洛抢了先机：“你怎么知道这里的，是阿琢告诉你的吗？”
提到观声，独孤行雅沉默地点了点头。
阿洛叹了一声，这一叹听起来像是在庆幸着什么：“还好，至少我在世上也不是一无所有，至少她还会挂念着……”
只见他手指一动，一抹微弱的青色光芒便现于指间。
独孤行雅目不转睛地盯着那道光芒，紧张的吞了吞口水。
直觉告诉他，那就是他想要寻找的东西。
“这天底下，最能操纵魂魄之人，无非就是我了。”阿洛解释道，他轻轻摆了摆手，那抹青光便正对着独孤行雅而来。
他小心翼翼地伸出双手，将其捧在手心，生怕将它不小心弄散了。
这是观声的魂魄，里面包含了她所有的散魂。
在观声魂飞魄散之时，阿洛便感应到了。
于是他花了些时间将这些魂魄碎片一一搜集起来，投入梦魂河中养着，才勉强将其凝聚。
他带着她的魂魄，回到了他们相识的地方，静静等待着。
阿洛相信，一定会有人为她找过来的。
独孤行雅看着手中的魂魄，又看了眼阿洛，眼中尽是戒备。
显然他并不是很放心自己啊。
这倒是无所谓，阿洛表示理解。
“行雅，我还要给你一件东西。”阿洛神秘的笑笑，而后伸手。
只见一团黑色邪气跃然于掌心，似乎在包裹着什么，等到邪气散尽，两个黑色的珠子便明晃晃地出现在眼前。
是他身上的两颗多难舍利！
独孤行雅不敢置信，他将观声的魂魄小心翼翼地收藏好，然后看向阿洛，试探性的说：“把它给我。”
“放心，我本就是要给你的。”
他大手一挥，两颗舍利便齐齐投入独孤行雅的手中。
独孤行雅觉得有些不对劲：“多难舍利是你的力量来源，给了我，你怎么办？”
阿洛咂巴了一下嘴，身体竟开始有了波动，虚虚实实，感觉马上就要消失了似的。
“就当做我向阿琢的赔礼吧，作为朋友，我不合格，我也不想带着一身罪孽去见瑶瑶。”
只听他用一种释怀的口吻，说着最让人难过的话：“听说瑶瑶已化成了灰，融入了风里……”
像是在印证他所说的，一阵风适时地吹起了他的衣摆。
阿洛开心了。
或许他之前过得每一日，她都陪在他身边呢？
或许每一次风的吹拂，都是瑶瑶与他满怀相拥。
“如今……我也要化为尘烟与风沙。”他看向独孤行雅，只是笑，面上的坦然让独孤行雅有些难受。
“我会与她融为一体，然后永远在一起。”
眼见得他的身体越来越虚，似乎下一刻就要消失了。独孤行雅忙问：“你还有要交代的吗？”
阿洛想了想，道：“有吧，能答应我留下妊玄姒一命吗？”
话未尽，阿洛却已经消逝了。
他可能真的如了夙愿，和心心念念的瑶瑶永远在一起了。
独孤行雅望着面前一望无际的沙漠和断壁残垣，突然感觉心口堵得慌。
阿洛对瑶瑶的感情，好像让他明白了些什么。
凡间人族有一句话叫“得成比目何辞死，愿作鸳鸯不羡仙。”说得就是阿洛和瑶瑶这样吧。
不过自己也不能感伤太久，他要赶紧带着观声的魂魄回到离恨天。
只要观声还在，未来怎样都好。
离恨天，鸾升殿内。
元玉负手立于庭院之内，看着远处碧霞漫天，云卷云舒，长长叹息了一声。
鸾升殿的景致是极佳的，只是现在自己已经全失了欣赏美景的心思。
又静静地等了一会儿后，他开始有些焦虑的在房门前来回走动。
终于，在他的耐心将要耗尽之时，观声常居的寝殿门开了。
锦雾从中走出，抬手就要向元玉行礼。
“莫拘虚礼。你且说观声如何了。”他的急切写在脸上，似乎忘记了掩饰。
锦雾面露难色，有些担忧地开口道：“墨色莲华已经种下，只是观声天女的伤口……”
她顿了顿，似乎不忍再说下去。
这吞吞吐吐的样子让元玉更是心急，担心观声有恙，便不顾什么礼节大防，径直冲进屋中。
受托照料观声的黎清惊讶之余忙将锦被覆于观声的身躯上，对元玉的闯入颇有几分责备：“元玉天尊，此处有我足矣。”
然而在黎清盖被之前，他已经看清了观声裸露在外的伤口，那是一种极为糟糕的状态……观声的仙身虽然不腐，但并不代表伤口不会腐坏。
她们将她衣衫解去，也是怕长久的闷热让伤口的情况更糟糕。
元玉自知失礼，伸出手指在眼前一抹，一条缚带出现将他的双眼蒙上。
锦雾满面愁容地从门外进来，叹道：“行雅小仙君已经去了有些时日，这伤口却是一日恶似一日。”
“我来想办法稳住伤口，希望能够撑到他回来吧。”
元玉来到床榻边坐下，在黎清的帮助下，将观声扶起，靠在他怀里。
元玉双目束缚，什么也看不见，只凭记忆将法力一点点地灌输进她心口的剑伤处。
在元玉高强的法力护持下，伤口恶化的趋势终于有所改善。
元玉又对锦雾嘱咐道：“请万花仙子回离恨天一趟，我有要事相商。”
锦雾应了一声，便离开了鸾升殿，准备前往凡间。